然而木奕珩只是动了一下,他猛地退后,陡然放开她。
林云暖失去支撑,几乎跌落下去,手攀住炕沿,勉强直起身子。
她飞速拾起裙子将自己遮住,蜷缩在地上,浑身打颤。
木奕珩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一面整衣摆一面咬牙辱她道:“怎么办,你这样下贱,爷提不起干\\你的兴致。”
林云暖环抱住自己,把自己缩在裙子的遮挡之下。
她未抬头,声音颤中带着冰冷的寒意。
“那你现在能走了么”
木奕珩哼笑一声,拾起地上的甲胄,快步朝外走去。
护卫官吏等人退至院外,此刻听见门响,纷纷探头看来。
木奕珩面无表情地越众走出院子。
官吏们没听见里面传出呼救,原想莫不是两人相识此刻见他不像高兴的样子又不免打鼓,总不会是有什么恩怨
木奕珩很快消失在前方。
片刻,他招手唤来一个亲兵。
“去守着,不准人进,不准人出。”
亲兵愣了下,才明白过来,木奕珩指的是刚才那个院子。
听他又道:“把她身边的侍卫都押送过来。”
亲兵摸了摸脑袋,想劝:“帅爷,到底是京城大员的家眷,是不是有何误会”
木奕珩不语,一味朝前走。亲兵见他这模样,知道他是气得狠了。
当即不敢再劝。
片刻,木奕珩走进下榻之所。
两个娇艳妩媚的美人儿只穿着小衣,伏地跪着朝他行礼。
目光略过,只见一片白花花的皮肉。
木奕珩胃中翻搅不已。
他强抑住冲口而出的呕意。
抽刀出鞘,一刀劈烂身旁的架子。
“滚”
两个美人吓得花容失色,呆滞片刻战战兢兢地从里奔了出来。
木奕珩满腔燥郁,他不解气,提着刀没轻没重地在屋中乱挥。
满地狼藉。
他扔了刀,站在那里,妇人的脸,那个多出来的孩子,他的钰哥儿,重重叠叠在他脑海中闪过。
他撕开的裙子,按住的腿
挥之不去。
像山一样压在他心头脑海。
木奕珩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两耳光。
他怎能这样的没骨气
那妇人弃了他
年余后终于给他撞上,他竟没出息的,还想要她
他真是
彻头彻尾的窝囊废
木奕珩直冲入净房,地上放着两桶冰凉的备用的水。
他也不脱衣,兜头浇在自己身上。
他想要清醒。
他不想再被一个女人左右情绪和生活。
他不想这样不堪的,要一再去哀求挽留
他难道不配被爱么
难道他不能被人珍视着,不离不弃守在身边
人都退去了。屋里孩子哭得撕心裂肺。
悦欢轻手轻脚地迈步进来。
她抱起小的,出声安抚大的。
林云暖不在内室。
她保持适才的姿势,蜷缩在稍间炕下。
她咬住嘴唇,哭不出来。
她和木奕珩,回不去了。
误会也好,他恨她厌恶她也罢。她不准备解释,也不想和好。更不会求他带她回家。
若非天灾,他们永远不可能重逢。
是上天非要再多折磨她一次。
与其是在无尽的漫长岁月和无趣生活中消磨掉感情,她宁愿就这样轰轰烈烈的决断掉。
叫他恨她,总比挂念她,禁锢住他自己好得多。
他天生是世家子弟。该恣意张扬的活着。
她生来不属于这时代世界,她想照着自己的意愿生活,不想被规矩和阶级束缚。
他们注定不能在一起,那道鸿沟,永远跨不过。
雷声隆隆,闪电劈过。
院里的桂树惊起几点火花,在暴雨中被劈断了粗壮的枝丫。
木奕珩在本不深沉的睡梦中惊醒。
他大汗淋漓,身上衣裳湿透了贴在身上。
他梦见他的女人,委身他人之下,床上爬满了小小婴孩,每一个都不一样。
女人像无骨的蛇,盘在面目模糊的男人身上,越过宽阔的肩头,笑着朝他看来。
在嘲笑他,在讥讽他,在羞辱他。
木奕珩下床,把自己浸到冷掉的浴桶中。
这样他才能清醒。才能不去想那些事。
阵阵闪电,照得屋中亮如白昼。
木奕珩抹脸的手猛地顿住。
他脑海中涌起一个极突兀又合情理的想法。
她是靠着卫臻才能逃出京城,躲在这偏僻之处,逃开他的搜索和掌控。
卫臻是谁
是钰哥儿的祖父
她凭什么得到卫臻庇佑凭她的孩子是卫臻的亲孙
他对血脉一事如此在意,怎可能容那妇人身侧有外人对钰哥儿不利
木奕珩腾地从水中直起身来。
他随意扯块布巾抹了两下,披衣持刀就冒雨朝外冲去。
身后,屋檐被雷击中,瓦片横梁灰渣般掉落下来,发出山塌一般的巨响。
俱被他抛在脑后。
他的呼吸急促,心脏紧紧揪成一团,每走一步都觉舌根发涩,胸腔生疼。
他挥手遣退了要跟上来的亲兵。
独自一个,穿街过巷,走到他适才来过的地方。
大门被毁坏,门前守着他的人。
木奕珩抬了抬手,禁住了他们问候出声。
林云暖一直没有睡。
悦欢在里间伴着两个孩子。
她躺在炕上,目光清明。
劈下来的闪电照亮她的面容。
没有流泪,没有表情。
嘴唇上破的伤口,血已凝固,翻肿着,有点滑稽可笑。
窗格轻响。
木奕珩不知在门口徘徊了多久,近乡情怯般,不敢靠近。
原想从侧旁窗进入,待坐一会儿才决定该如何。
怎料她就在窗下炕上。
林云暖骤然坐起身来。
雷电划过,四目相对。
林云暖来不及说什么。
被木奕珩扑过来,抱个满怀。
她伸手推他,木奕珩的双臂像铁钳般,箍住她不放。
让她紧贴在他胸前,嘴唇含住她耳垂。
林云暖一下子就软了下去。
他清楚知道她每一寸的弱点。
沿着她耳后,一点点地舔舐。
酥麻又极痒。眼睛一下子水汽朦朦。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林云暖咬住舌根,狠心使劲一推。
木奕珩竟被她推开了。
他不急着重新将她抱住。目光定定的望住她,伸手解开自己淋湿的衣裳。
狰狞的一道道新伤旧痕,在偶然划过的闪电下跃入她眼底。
林云暖怔住,骇然盯住他的身子。
腰侧长约两寸宽若指粗的新伤,深深刻在他腹肌之侧。
心脏位置一个骇人的洞,也是刚愈合不久的样子。
林云暖那些流不出的眼泪,瞬间崩溃决堤。
她顾不上执拗,顾不上旁的任何念头。
她扑过来,指尖发颤地想去抚触那上面的一道道伤。
该多疼啊,这该有多疼啊。
从前白腻的胸\\膛如今狰狞的疤痕遍布。
离开后他没潇洒快意,他活在了地狱里
林云暖咬着嘴唇,屏住呼吸。
木奕珩伸手,先试探握住她两臂。见她没挣扎,才手上一带,将她抱进怀里。
他把她推倒在炕上。垂头细细吻她落泪的眼睛。
林云暖睫毛颤抖着,嘴唇和牙齿也在发颤。
木奕珩的嘴唇掠过她肿起来破掉的嘴唇,有点懊恼地轻轻吮。
适才他是那样的愤怒,此刻又是这样的温柔。
魔鬼是他,神明是他。能毁掉她让她万劫不复的是他,让她心碎成渣泪落如雨是他。
今生来此,是为他。
他滚烫的肌肤贴上来。
她想躲。
不是不渴望这拥抱,她生怕触痛了他一身的伤。
经历过多可怕的事才能伤成他那般
短短一年余,他是经过多少次拼死的激战。
这些伤有人替他涂药,轻轻吹拂减少他的痛楚么
有人为他落泪为他心痛把他抱在怀里安慰么
她明明只想两个人更好更自在,不要熬光了恩情和爱。
她不是为了让他受这样的苦。
原以为长痛不如短痛,她走了他也就放下了。
若知道别后他变成这样,当初她会否做出那样的选择
她的心缩成了一团,好痛。
木奕珩等不到她软化,他伏低身子,垂头亲吻上去。
林云暖被惊着,陡然僵住了身子。
饱胀的,快掉破碎掉一般。
没处躲藏。
他就这里。
逃到天涯海角,也被他抓住,纠缠,不死不休。
没尽头的,记不清翻来覆去的多少次。
眸子盯住头顶的窗格,看它从暗转蓝,又变得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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