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琬的手在那里摸了摸,可隔着里外两道衣衫,根本摸不出什么来。
她想叫他脱衣,忽又想到上次他脱衣时的凶狠,不由就是一个哆嗦
陆承霆面对着帐子闭着双眼,习武之人五感敏锐,就算不回头,也知道身后女子再想些什么。
他正要起身将外衫脱了,却忽觉那熨帖的小手转了方向,正在一点一点掀起他的衣袍,径自贴着她的后背钻了进去
他猛地睁开眼,浑身瞬间升起一股燥热,不等多想,那绵软微凉的小手已经贴上了他后背的肌肤。
“确有红肿。”林江琬低低出声。
她已经看见了受伤的地方,郡王今次确实没骗她,腰背一侧似乎有重拳打过的痕迹,看力道,大约是他将二老爷生擒之后夹在臂膀下头,反而给了二老爷还手的机会。
见他还安静地面对里面,她也十分庆幸自己没喊他起来脱衣。
后背这块地方只需掀起一些就能看到,她自己动手不用面对他反而更妥。
但令她不解的是,她才一碰上,手下那块肌肤就变得铜铸一般,这样绷着不嫌疼吗
林江琬的手指在那伤处轻轻按压,确定未伤到筋骨,又摸了摸:“郡王身上只有这一处吗”
陆承霆不愿回头完全是因为浑身发热生怕这热气透过面皮让她瞧见脸红,此时听她这样一说,只觉更热了几分,他压着声道:“你还想要几处本王就那样不堪用”
林江琬未留意他尾音的颤儿,赶紧摇头,二老爷都被掰成那样,她当然知道在打架这事上他很堪用了。
可惜摇头他看不见,还得解释:“只这一处好办些,用些手法细细推开了淤血,再擦上药油隔一日就好了,我这就给郡王揉揉”
长风奉命将三姑娘锁了,为了不让人发觉,直接锁到了韶鸣院那望风亭里,那里不但没人会发现,跟这边也隔的远,互不干扰。
做完这件事正准备回来复命顺便请示接下来如何打算,谁知才走到屋子门口,就听里头传来一声压抑着万千情绪的男子低吟。
长风浑身一震,立刻看向一直守在门口的姜虎和许冲二人,见二人大冷天额头渗汗,仿佛已经被这一声声低吟摧残许久的样子,顿时大感不妙。
“是郡王在里头林姑娘她也在里头”他看了看屋子,也知那声音不是从厅里传来,而是从里屋卧房传来,而且分辨方位,还像是从卧榻帐内传来。
姜虎许冲二人点头。
长风不敢相信地望着黑黢黢的屋子,都这个点了外头都暗,屋里早就黑了,也没见郡王喊人掌灯,这
这还用思索吗
长风几乎是在瞬间就做了决定:“别在这儿杵着了,所有人撤到外头守着去,未宣不得靠近一步。”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林江琬走出屋子的时候, 简直累得肩酸腿软。
其实这种替人按压揉捏的事情她以前也做过,从前姨母家隔壁住了个上年纪的阿婆, 阿婆年轻时在外做营生被富贵人家的马车碾了腿无钱医治,腿膝处骨骼旁逸长了个大包,于是每逢刮风下雨的时候, 她就会带些药油去给阿婆揉一揉,阿婆会给她一袋子自己蒸的酒糟米糕。
但没有这么累, 主要不用一边揉捏一边保持距离方才揉着揉着, 郡王的身子就会渐渐挨过来, 为了不整个人跌到他身上,她不得不撑出一个非常别扭的姿势。
而且阿婆那里有米糕吃,他又不管吃喝。
她手握成拳轻轻在肩上砸了两下,长长舒了口气。
院子里空空的, 一个人都没有,她又怕吵醒屋里的人,只敢轻轻叫了声“长风”。
无人应答,也不知之前一院子的侍卫都哪去了。
她回头哀怨地看了一眼屋子, 估计里面的已经舒服的睡着,她便先不多留,自回去给老夫人报信去。
林江琬走的时候没注意,就在她身后不远处角落里忽然闪过个身影,一双眼睛露出兴奋和怨恨糅杂的神情, 定了片刻, 又隐藏进黑色角落里。
已经脏污发黄的玉兰花裙摆一闪而过, 往关押二老爷的屋子悄悄飘去。
林江琬路过荣华院的时候看了一眼,果真灯火通明,老夫人这个点还没睡,一定是等着她了。
正这样想着,就见老夫人身边的雁儿迎出来,见了她连忙行礼:“姑娘真的来了,老夫人方才还说,若事成,姑娘一定会来,若是不来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她引进去,这一踏进屋子才知道,不但老夫人没睡,二太太也在,此时正跪在佛龛前念经。
不等她行礼,二太太已经踉跄着起身过来:“琬琬,郡王那边可有消息了”
林江琬望着那熬得通红的眼睛,连忙点头:“二婶娘莫急,郡王都答应了,定下来等及笄礼一过便离开侯府返回京城复命,还说携二叔父上京路上允咱们准备衣物吃食,等出发前,让二叔父来跟祖母和你拜别至于去京中之后,一切就要看皇上的意思了。”
“及笄礼后就走这么快不过居然都答应了,还允了咱们再见一面”二太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时候走反而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种事情,要真呈送皇上面前,其实侯府反而占便宜的。
宣平侯也是两朝臣子,这个侯爵还是先帝封的,现在上头那位皇帝年纪轻,遇到这种老臣多少要赏几分薄面。
而且只要不往谋反上牵扯,这种事情也有先例京城那地方党争倾轧屡见不鲜,经常有朝臣家眷徇私报复,今天相爷公子的狗咬了尚书大人的公子,明天祭酒司侄子又打破了通政使外甥的头。
遇上这种事,怕得就是当场下狠手报复,但若错过了时机被宣扬到明处,圣上往往都是依律严办。
杀人偿命,但没杀人的,领罚就是了。
二老爷到底没真杀了郡王,如今郡王愿意不动私刑,别的不敢妄想,二老爷至少保住一条命的希望是有了
而这一切,都要多亏了琬琬。
她嘴角咧出一个笑,然后呜的一声哭了出来,哭了许久才缓过劲来:“琬琬,二婶谢谢你,之前二婶与你祖母都曾求见,小郡王却怎么都不肯见你怎么让他答应的,可许诺了他银钱”
林江琬瞬间涨红了脸。
前半句的感谢,她听着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后半句还问她是如何做到让他答应的。
脑海中又浮现起昏暗房间里床榻边上的那一幕。
甚至连手心里的触感还都隐隐存在着。
男子的身躯,可与阿婆腿膝上的大包触感不同,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与男子有这样的接触。
加之他看上去一本正经的,却又时不时的低吟和扭动
这些话断不能说给二太太和老夫人听,虽说她不讲究这些,一切以病患为重,但在她们眼里,自己现在可还是三姑娘呢,要是知道她做出这样的事情
林江琬简直想捂着脸逃回双筝院。
但要是就这么逃了,只怕二太太更要担心多虑。
她索性低下头做出一副娇羞样子:“我什么都没许诺,也没说要给他银子,是他自己一见了我,就说让我安心准备笄礼,不要思虑过多,至于那些事,也是他自己提出的。”
她说完这句,心虚地朝门窗外房顶上都偷偷看了看,确定没人听去才重新低下头。
“竟是这样”二太太愣了愣,与老夫人对视一眼,两人都是一脸苦笑。
她们之前觉得郡王对琬琬不同,但没想到竟这么不同。
这样一来,到像是给二老爷的性命添上了一重保证。
老夫人叹了一声,这事对于二老爷来说绝对是天大的好事,只是小郡王如此用心,不知将来琬琬的路又会走成什么样。
她拉起林江琬的手,细细端详了她一番,将她轻轻揽住:“琬琬真是漂亮,又这样懂事,没人见了会不喜欢的只愿老天保佑,我们琬琬能有个顺遂的好姻缘郡王说得对,旁的不想了,咱们就开开心心地等着笄礼吧。”
这次回了院子总算是真的能歇下了,凤喜伺候她洗漱干净,将她扶上床,连半句话都没来得及问,便听见她均匀的呼吸沉沉响起。
再睡醒时,已是笄礼清晨。
林江琬披散着头发,呆呆地坐在床上,看着一列列的婢女鱼贯而入。
她认得的只有凤喜和她院子里另一个头等婢女锦绣,再就是二太太身边的文竹了,至于剩下后头跟着的一串,虽然如锦绣一样都是她院子里的,但因为她初来时很怕露了马脚,故而一个都没亲近过,只是瞧着眼熟,连名字至今都叫不出。
现在这么一大群人进了她的屋子,她一时还真不适应。
文竹笑着上前:“姑娘这一觉睡得可真长,侯爷催了两回,老夫人都不许别人来扰,只说今天是姑娘的好日子,睡到什么时候就算什么时候。”
林江琬忍不住露出个十分舒心的笑来。
侯府这规矩确实与一般权贵人家不同,平时松散也就罢了,到了这样重要的日子里,还敢宠着她多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