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华用力握着匕首,急急朝木门的方向逃去。
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白影,她不由瞳孔乍缩,来不及收脚,险些一屁股坐地。
那那是
锦华揉了揉眼睛,狠狠拧了一把手背上的嫩肉,她疑心是自己太累了,看花了眼。
随后“咯咯”类似于小女孩的笑声,令她认清了现实。
那玩意居然跟着她从地道里爬上来了
抓紧匕首,锦华吐了一口唾沫,目光狠厉,径直朝女煞的方向斩去,她心上被卓一凡之死消弭的恐惧,再一次被唤醒了。
女煞雪白的脸皮被匕首穿过,出现黑色的龟裂,那双黑不见底的笑眼骤然变得凶狠异常,浓密如同海藻的长发卷为锐利长枪,从四面八方,朝锦华的方向重重击来。
锦华心里忍不住骂卓一凡那个变态,她急急躲开女煞的攻击,背部撞上门板,以防腹背受敌。
女煞见锦华躲开,登时发狂,那张雪白脸皮上的龟裂纹倏然炸开,露出红色血肉,从脸皮开始,白皮褪尽,变成了无皮女煞。
看着赤红肉块拼组的人形,锦华胃里忍不住翻滚,她猜测是卓一凡杀死的那些女人,怨气日积月累变成了煞鬼。雷雨之夜,地磁变化强烈,方才被引出。
无皮女煞看着锦华,两手如同鹰爪,屈抓而来,那东西凶猛异常,非锦华手上一柄普通匕首可以对付。
锦华挥舞着匕首直面迎敌,她微微喘息着将匕首插入了女煞的手心。一击还未用力,只见女煞已经甩开匕首,血肉模糊的脸皮在她眼前晃动,尖声细气:“还我的皮”
锦华惊惧的看见女煞双手抓上自己的脸皮,一股子像死鱼一般浓重的腥臭萦绕鼻息。
“还我皮来。”
锦华攥紧拳头撞开女煞,一手扒拉着门上的内锁开门,一手抱紧高宽的骨灰,两只脚亦不闲着,见内锁无法开启,便开始了踹门行动。
女煞一对眼珠子里流露出嘲弄的意味,尖尖细细的小嗓子又道:“你出不去的。”
锦华瞪大了一双星眸猛地朝女煞看来,待看见女煞的一双黑洞洞的眼睛,尽量压制住心里的恐惧,平静回答:“我一定可以出去。”
女煞笑了,血肉模糊的脸皮上呈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凑近了锦华,又说:“我可以放你走。不过你要留下他陪我。”说着,女煞指了指锦华手上的青瓷瓶。
“他”锦华顺着女煞所指的方向看去,脸皮一僵。这女煞居然想
女煞似笑非笑的看着锦华,此时又一声闷雷炸响,明光闪烁打在了女煞身上,锦华瞧见她那身块块分明的皮肉,干呕了一声。
女煞见她这般不给面子,阴煞之气溢于周身,手指若钩,再次袭来。
锦华被女煞逼靠门上,心中希望濒临破灭,她忍无可忍,对着女煞的脸皮击出一拳。
并未有拳头破肉的感觉,那一拳像是打在空气中,锦华看着自己击出的拳头,突然感觉脖颈一寒,垂眸看去,大惊失色女煞紫红无皮的双手已经紧紧扼住了她的颈子。
喉咙的禁锢越来越紧,锦华憋红了脸,白脸上涨出一抹潮红,她瞪圆了两只眼睛看女煞,女煞不知何时从她手上抓住了匕首,慢慢的划开她胸前的衣扣,一点一点,见锦华瞧过来,她森然一笑:“既然你不答应,我就要拿回我的皮了。”
衣扣掉落,衣衫垂落两肩,露出大片雪肌,女煞贪婪的看着这身雪白皮肉,喜道:“真是一身好皮。”
但随后,衣衫落地,女煞眼光凝滞,暴跳如雷:“这是怎么回事我的皮你对我的皮做了什么”
锦华看着身上宛若爬虫的丑陋伤疤,心思游移,没有贺榕的药,她这三年,这身皮还是留了疤痕。
想起贺榕,她不由紧了紧怀中的青瓷瓶,她在想,当时,他待她,是真的好。
女煞围着锦华打量,她那双黑漆漆的眼珠子一转不转的盯着那身被毁坏的皮肤,眼中阴晴不定,她探出手指,在锦华完好的皮肤上,疯狂摩挲,低呼:“好皮,好皮”
锦华头皮发麻,她盯着女煞打量,突然目光一顿,有了发现这或许不是鬼祟,而是人,活生生的人。
女煞身后的地面上,一道浅淡的影子微斜映其上。锦华目光回转,望向女煞,不露声色的捏紧了拳头。
而此刻,门外,雨声又起。sjgsf0916:
第一百四十六章 雨夜
拳头破空而出,入肉。
感受到肌体碰撞的感觉,锦华心里了然这个无皮女果然是人。
无皮女没有想到锦华会贸然出手,来不及躲闪,眼睛生生挨了一拳。
趁着无皮女愣神的当口,锦华猛劲抽开了横插在门板上的门杠,瞧见木门上的虚缝,心中暗喜。
无皮女愣神片刻,反应过来,两只黑亮的眼珠子几乎喷火,她握住匕首,径直又冲锦华斩来。
贴着门板滚过,堪堪躲过一击,锦华没料到无皮女如此难缠,迎面又遇,看着刺在眉心的锐利匕首,咕咚一声吞下了卡在嗓子眼中的唾沫。
门外,风雨脱缰,雨点“叭叭”狂扫,竹林“飒飒”狂舞,雷霆以万钧之势在天幕驰骋,声音宛若战鼓,震耳欲聋“轰隆隆”
伴着雷雨的浩大声势,电蛇狂舞,一道刺目白光透过门窗射来,“吱呀”一声,尖锐的寒风伴着雨点撞在身上。侧脸看去,锦华睁大了眼。
门被吹开了。
无皮女眼睛一斜,显然也注意到了,在锦华动身的瞬间,急急朝大开的屋门奔去,但她对门外的世界仿佛是害怕的,小腿像在跳舞,一个劲儿发颤,在被风雨打住的时候,突然尖叫出声。
锦华被这声尖叫惊住,跨门动作一顿,很快便反应过来,一脚踩在冰凉的雨中,向院门的方向逃去。
夜雨凄寒,在雨中只奔走不大会儿,身子便僵了大半,而夜色黑沉,探手不见五指,锦华不知无皮女有没有追来,这邪性的地方她是半刻也不愿待下去了,没有回头,凭着记忆,在夜雨中狂奔。
等跑出宅院的时候,全身已经被雨水浸透,空寂的街上汇着四面八方而来的雨水,像个水塘子。
一脚深一脚浅踩在雨水中,这时,雨已经小了许多,身子是滑的,瓶子也是滑的,又冷又僵又饿又累,几次都差一些抱不住瓶子,心里只期盼着找到一家客店,先住进去。
夜黑的紧,不知现下是什么时辰,路上没有一个行人,各个店铺都是紧闭着,寻找客店甚是困难。
锦华深吸了口气,压下了心底的焦躁,她总归将阿宽的骨灰带了出来,车到山前必有路,客店应该也是能够找到的。
白崇不喜雨,他将一件灰色羊毛呢子斗篷披在媛媛身上后,一手提着箱子,一手护着还在使脸子的小姑娘下了火车,他们一路上倒了几趟车,他就道了几次歉,可没成想,小姑娘是个驴脾气,认死理,犟的要命。
看着淅沥的雨水,白崇心里有些焦躁,他从衣兜里抽出了一个素银制的雕花盒子,弹开盒盖,从码得整齐的香烟中抽出一支,点了火,夹在指间,深吸了一口。
嗅到呛人的烟味,苏苏蹙起眉头,她瞧了白崇一眼,撇了撇嘴,又挪开了眼,面对白崇,她仍旧拉不下面子。
白崇将苏苏的神情尽收眼底,他心底叹了口气,小姑娘只是一腔热血,国内局势,又怎是他们这些人可以妄论,那位张大帅之死,背后所隐藏的利益纷争,又岂是他们所能那些从遥远国度传来的书籍,他也只是看看,小姑娘居然当了真。唉,到底是他宠坏了她。到时候,战争真起的时候,小姑娘这般,他怕自己真的护不住她。
“苏苏。”到底忍不住,低低喊了一声,白崇想把自己的心里话完完整整的讲给小姑娘听,他爱她,宠她,惯她,但他没有至高的权力,没有在乱世中护她周全的把握,他所能做的,只有阻拦她。这世道,虽然言论自由,但那些被刺杀而死的还少吗
“白崇,你想说的,我都清楚,你还记得那位戴先生吗你还记得那篇杀吗白崇,不自由,毋宁死国之强盛,在于我们所有人,救国的道路”
白崇看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眸,他堵住了她的嘴,厉声:“苏苏,别说了”
苏苏淡漠的挪开双眼,看着前方淅沥而下的细雨,面无表情的回应:“白崇,我对你很失望。”
白崇又点燃了一支烟,他深吸了几口,拿在手上,过了一时忍不住将烟卷丢进了雨中,看着那点红光迅速熄灭,拉住了苏苏:“我们先找地方住下,这些事情我先不跟你谈,我们都冷静冷静。”
苏苏缄默不言,任他拉着,火车站附近有旅店,白崇东寻西找,找着了一家档次不错的,他撑着伞,尽量将大部分避雨的地方留给苏苏,提着竹藤箱子,穿过大马路,朝旅店的方向去。
苏苏将白崇的动作看在眼里,她心里有些暖意,但她又忍不住想,白崇不过是个普通的男人,有着普通的理想,他不懂她,不懂至高的理想,不懂为了理想而付之一切的献身,他只在乎赌场的生意,只在乎白家后院的琐碎事,他是个窝囊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