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沉吟，道：“难不成老圣尊早就……”
戚青锋道：“他一直在查魔族的事，从一开始，他就知道魔族现于人界。”戚幽将圣火教丢给她之后一直在外游历，到底在做什么，去了哪里，她一概不知，现在想来，他什么都不说倒是有他的道理。“义父让我去关内追查各大琅绸记失踪人士不过是个引子，既可以替他掩去耳目，又可以让我寻到自己的生机。他一早就知道，我的生机在关内。可他有一点忘记了，就算有生机，我这倒霉的体质却依然没有变，生机就算碰上了又如何？那些倒霉的事还不是一件接着一件的来。”说着，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呵，我现在比以前倒是好了许多，不会走一步摔一步，喝水塞牙缝，吃饭能吃出毒针，出个房门还得担心天花板会不会掉下来……”
“圣尊……”
戚青锋长叹一声，忽然问道：“你觉得王怜花跟我在一起是好还是坏？”
白昼先是一愣，半晌才道：“要我说真话吗？”
戚青锋道：“我想听真话。”
白昼道：“王怜花可以是你的生机，但绝对不会是你的良配。他，会害了你。”
戚青锋看着白昼，那双眼凝视着他，良久，她道：“是你的直觉吗？”
白昼顿了一下后缓慢地点了头。
戚青锋又叹了口气，往后退了几步，直接坐到后头正中央的椅子上。仰起头看向头顶悬着的牌匾，戚青锋淡淡道：“白护法，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白昼点头，慢慢地退出大殿。
当白昼的身影从大殿中消失，戚青锋才轻轻开口道：“你的直觉一直很准，从来都没有错过……”说着，她单手支起，手背抵在一边的额头，闭上了眼睛。
幽静的殿外是长廊，长廊两边是高耸的圆柱，里头什么人都没有，静悄悄的显得渗人。这条长廊平日走，没几步就可到殿外，可今天却显得格外长，白昼用极慢的步调往外走着，走了好久才走出殿外，来到外头，就看到陈老拄着拐杖站在外头，似乎在等他。
陈老上前，道：“白护法。”
白昼问道：“陈老有事？”
陈老犹疑道：“……是关于那位王公子的事。”
白昼道：“哦？”
陈老道：“圣尊与王公子之间的事，老朽并不想多说，只是……这灵洞本不该由他一个外人进去。”灵洞对圣火教来说尤为重要，其中的灵石和灵草尤其繁多，充沛的灵力可使很许多修士的进阶事倍功半。
那天，在灵洞外碰上王怜花真的让陈老惊了一下。
白昼道：“陈老大可放宽心，王公子于圣尊有恩不说，又是圣尊的伴侣，人品自不会有什么问题。若真是贪婪奸诈之辈，我想以圣尊之聪慧，早就对他避而远之了。”
陈老听罢，点点头也就不再多言。
白昼抬头仰望着头顶的这片天，蔚蓝中漂浮着的朵朵白云，衬得天特别好看。眯起眼睛，白昼道：“陈老，你说，会变天吗？”
陈老眼神冰冷地扫向远方，道：“只要不殃及圣火教，不殃及圣尊，天就算变了，又如何？”
白昼笑了笑，微微颔首。
是啊，若是与他们无关，就算变了又如何？圣火教本就不是正统意义的修真门派，与修真界也没多大关系。这也是戚幽当年创立圣火教时的初衷。
能帮的自然会搭把手，不能帮甚至会危急他们的自然是撒手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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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灰袍人一巴掌拍在跪在面前的青年脸上，青年黑衣劲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青白的面色看着不像是个活人，倒像是一具死尸。青年也的确不是活的，他是飞尸，被炼制而成只听从主人命令的飞尸。
燕谷并不算灰袍人最重要的据点，却也是必不可少的据点之一。他筹谋了那么多年，就是为了将嗜血阵完整的重现人界，哪知动作太大，引起了修真界的注意。不，正确来说是先引起了那个人的注意，圣火教的上任圣尊，仙界中最为奇葩的修仙者。
戚幽座下就一名弟子，乃现任圣火教圣尊戚青锋。一想到戚青锋，灰袍人再次想起西谷小镇上感受到的那一丝让他为之振奋的气息。那是蚩尤一族嫡系的高贵血统，他绝对不会认错的。那么多仙门世家中，与王怜花比较亲近的就只有戚青锋，而能将那块古玉给王怜花的除了戚青锋外不会有其他人。
那块古玉当年就是被清幽给夺走的，而清幽则是戚幽的师父。
戚青锋的身世值得去查一查。
假若戚青锋真是蚩尤直系血脉，他们魔族复兴之日将指日可待。
不过，在此之前还得寻到昊天塔，上古十神器之一。只有得到昊天塔，并摧毁它，他们才不怕仙神两界的人用其巩固那个该死的封魔之印。
血红的身影忽然出现在灰袍人的面前，来人红衣如雪，黑发如瀑，肌肤胜雪，那双微微上挑的狭长眼眸带着一丝戏谑。他是个男人，却如那些话本中的鬼魅精怪般艳丽无双，神态略微娇美妩媚的他依靠在一根圆柱前。
“何必这么生气？”声音清朗不带一丝媚意。
灰袍人抬头看向出现在此的红衣人，面色腾地变得铁青。“是你。”两个字咬得极重，显然对出现在此的红衣带着极大的恨意。
红衣人笑道：“看到你那么恨我，我就安心了。”他笑得恶劣，让坐着的灰袍人恨不能掐死他。
灰袍人粗声道：“你来做什么！”
红衣人道：“昊天塔之事，我替你去查。”
灰袍人听罢冷笑道：“凭你？”
红衣人道：“就是凭我。”
灰袍人道：“你以为你是谁？”
红衣人眯眼笑道：“能让你栽的人，你说我是谁？”
灰袍人恨恨地瞪着他，半晌，他深吸一口气，道：“我倒要看看你的本事，若是办砸了这事……”后面的话未全部说出来，可其中的威胁却是十足十的。
红衣人神态悠闲，似乎根本不怕灰袍人的威胁。
“放心吧，我不会办砸的，至于我要的……”
话没有说出来，可灰袍人却是懂的，那张只露出半边脸的面色极其难看。
他一点都不想跟红衣人合作，奈何自己的把柄在对方手上！
第65章 第六十五回
手中的信纸被烛火吞噬，王怜花站在房间里，将手中燃烧着的信纸丢在了铜盆中。铜盆中的信纸一点点化为灰烬，最后连那微小的火光也随之湮灭。王怜花盯着铜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也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
“你要回关内。”门外，传进来戚青锋的声音，清清冷冷的，不带丝毫情感。
隔着门，两人一个在屋里，一个在屋外，明明距离那么近，却又显得十分遥远。王怜花很想现在就打开门，可他知道现在的他真不适合开门见戚青锋。摸上自己的脸，那是一张毫无瑕疵的脸，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可现在这张脸的表情只能说是狰狞。
他的母亲一直如此，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誓不罢休。这一点，他非常像他的母亲。他也是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该说不愧是母子吗？王怜花坐到椅子上，面上的狰狞一点点褪去。他想起很多年前，他的母亲用极恨的眼神对他说了那么一句话。
『我要他活着，我要他眼看所有的事业，一件件失败，我要他活着来受一次又一次的打击。』
『我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若死了，岂非便宜了他。』
这两句话，王怜花至今未忘。那是仇恨，恨入骨髓，钻入心脏，扎入灵魂的恨意，这也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仇恨。而这份仇恨灌输给了他。
在戚青锋的印象中，王怜花很少会像今天这样不回她的话。那个在屋子里的青年似乎遇上了不开心的事，她感觉得出来。没有去询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戚青锋只是站在屋外头，静静地等着他。
刺鼻的烟味自门缝中传出来，在门外站在的戚青锋微微皱起了眉头。
王怜花一直坐着，连动也没动一下，半晌，他稍稍动了动，眼睛直视着门板，道：“还在吗？”
戚青锋轻轻地应了一声。
听到这一声回应，王怜花是高兴的，他起身走到门前，将门打开就看到站在外头的戚青锋。她就静静地站在外头，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想……这就是戚青锋。迈出微高的门槛，王怜花走出去做得第一件事就是抱住她。
这不单成了王怜花的习惯，也成了戚青锋的习惯。
还记得，在那之前，她并不是很喜与人过于亲昵的接触。王怜花算是个特例。因为这个特例，她很多事都开始在尝试着。
“回关内，一起，好不好？”他说，口吻中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一个汉纸，一个妥妥的真汉纸对着一个真妹纸伪汉纸撒娇，还没违和感也是不容易。王怜花比戚青锋高，高了也就那么一点点，因而他抱住戚青锋，头搁在肩头的动作也没什么违和感，相反还挺温馨的。
“好。”揉了揉王怜花的脑袋，戚青锋用一种可以说是宠溺的表情看着他。
“回去后，我们直接去兰州城如何？”脸紧贴着她的脖子，感受着她皮肤的热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