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事只是个小插曲,无人再提。他沉默吃着菜,话题到他时才开口敷衍应上两句。桌上几个人也都心照不宣地看出他心不在此,故意拖着不让他离开,到第三箱酒搬上来时,周觐川也认命了,不再妄想着提前离席,安安心心拿钥匙给自己开了一瓶,就着瓶子喝了一半时,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人正专心致志地盯着他。
他回过头,看到是他堂哥家的儿子,今年刚四岁,粉白|粉白的,见他回头朝他腼腆一笑:“小叔叔,你钥匙上的狐狸真可爱。”
平常周觐川这种人一向是不怎么讨小孩子亲近的。他这个侄子周岁宴时被他抱了一下就嚎啕大哭,这件事至今还在他们家里口口相传。
周觐川看他一眼,从桌上拿起来,淡声问:“喜欢?”
小侄子仰着张肉嘟嘟的小脸,害羞地点了点头。
“想要?”
小正太偷偷看了看一旁正在跟别人说话的妈妈一眼,奶声奶气地小小声道:“想。”
周觐川把钥匙收起来揣进兜里,冷酷无情:“回家让你妈买去。”
看他脸上意想不到的呆滞表情,周觐川估计着如果他不是已经四岁了,那今天就又要嚎啕大哭了。
酒过三巡,桌上的人都开始飘了。周觐川也逐渐有点上头,寻了个空儿出来,回到卧室,房间里灯开着,但没有人。
手机跟零食都还在床上,他猜她应该是闷不住出去透气了。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没等到她回来,倒是自己酒劲儿逐渐上来,热得他脱了身上的毛衣,又扯开衬衫几颗扣子,进了卫生间,用凉水冲了把脸后出来,刚拧开锁,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用力推了进来。
他本能往后退了一步,门外的人挤进来回手锁上门,抬起脸朝他盈盈一笑。
周觐川觉得自己今晚是喝得有点多了,神志大抵不是很清醒。否则怎么会光是看着她笑就觉得心情舒畅。
眼前的人走进来,靠在洗手台前站着,笑眯眯问他:“男朋友,今天晚上的Cosplay还开心吗?”
侧卧的洗手间布局狭窄,原本只能容纳一人动作的空间突然多进来一个人。他们俩相对站着,仅隔了半步之远。
他垂眸,又闻见了她身上的幽沉香气,带着室外空气的凛栗温度。明明那气息是冷冽疏离的,却又莫名将她显得温热又娇软。
笑容是软的,眼神是软的,唇角是软的,好像她身上哪里都是软的。
他看着她,整颗心脏都蓦然柔软下来。
“我觉得你做起男朋友来还不错,比做室友好多了。”
她还在继续说着什么话,但他全身上下的感官都集中在她那双深不见底的漆黑笑眼里,陷进去,再也出不来。
“要不咱们继续吧,怎么样?”
她的话音落下,气氛也同时沉寂。
外面的热闹声响透过两道门远远传进来,将这一方狭窄的空间更显的静谧。面前的人始终无声望着她,没有表情,也没有回应。
时栎安静等了半晌。
这个结果也是她意料中的一种,她心底有失落,但也不算很重,挑着眉潇洒笑笑:“机会只有一次,你不愿意就算了哦。”
她转身要往出走,身前的人突然按着她的肩将她推回到洗手台上。
时栎毫无防备,后背在这道近乎蛮横的力道下陡然撞上了大理石台,痛得她皱着眉吸了口凉气,双手下意识往后撑在冰凉的台面上稳住了身体,抬起脸来正要埋怨,眼前的光线骤然一暗,她整个人被笼罩在面前的高大阴影里,那股熟悉而强大的鸷冷压迫感,带着他身上一贯的清冽气息跟淡淡的酒气,朝她强势压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时姐(捧着小本子碎碎念):牵手,一百块。摸头发,两百块。搂肩膀,三百块。接吻,四百块…………目前今晚收入一千块,先给自己定一个小目标,我想破万(瞄)。
周队(脊背发凉):你想干什么?
时姐(服务行业标准微笑):是您,您就不想再干点什么凑个整吗?
周队(陷入沉思):干什么都可以吗?
时姐(微笑点头):是的呢。
周队(扔钥匙):我喝酒了,开车送我回家。
时姐(从容不迫):好的周先生。在车里是要另外加钱的哦。
周队(防不胜防):可以单纯的开车吗?
时姐(迅速开单):不可以呢周先生。一万五千块,刷卡还是转账?
周队:(痛心疾首/掏出工资卡)
时姐(装作惊讶):都给我吗周先生?
周队:(勉勉强强/点点头)
时姐(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好的周先生,待我评估结束后会来通知您可以享受的服务哦。
周队(冷静拽进怀里):我想先体验一次,再决定要不要继续。
时姐(笑眯眯/抱脖子):不可以哦周先生,不管满不满意您都必须要继续呢,我们的服务一旦开始就无法终止,这辈子您只能跟我锁在一起了,下辈子才有机会换了哦~
第68章 陆拾捌
周觐川在桌上喝酒的时候, 时栎吃得渴了,下床出门找水。
她抱着两瓶矿泉水一包瓜子和三袋辣条准备回去时,迎面碰上了匆匆从餐厅走出来的堂姐, 宝宝正在她怀里挣扎着哭闹。
时栎停下来跟她打招呼:“怎么才开始就出来了?”
堂姐无奈地笑:“她一直闹,不抱出来大家都吃不成了——你能不能帮我拿一下那边袋子里的毯子?蓝色小兔子那一条。”
时栎暂时放下手里的东西, 依言取了毯子出来, 帮她给宝宝盖好。对方道了谢, 又笑着问她:“你是不是饿了呀?”
时栎笑了声,淡定为自己挽尊:“没有。我就是爱吃零食。”
“你不舒服少吃点辣的吧。我一会儿让阿姨给你洗水果。”
宝宝的哭闹声逐渐小了,趴在妈妈怀里昏昏欲睡。堂姐一边轻轻拍着怀里的小人儿, 一边跟她闲聊:“你们俩在一起多久了?”
时栎谨慎思虑了片刻。她自己倒是无所谓, 主要是不能把周队长显得太随便:“不到半年。”
“那他藏得可够好的。”对方笑道,“他平时陪你的时间不多吧?”
“还好。”
“昨天爷爷听说你要来特别高兴,川川脱单的事是我们全家的一级大事。之前爷爷发动我们所有人为他介绍女朋友, 你都不知道他有多难搞。”
时栎挑了下眉:“是嘛,他之前跟我说他从来没有相过亲。”
“你听他胡说八道。”堂姐的声音软糯糯的, 连抱怨听起来都温柔, “他特别挑剔,不满意也从来不说, 每次都是冷着张脸把人家劝退。我们这帮人给他介绍了一大圈,都没摸出来他到底是喜欢什么类型的。”
时栎认真听着,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莫名浮现出了陶记者:“他这种工作狂……应该喜欢跟他一样很有事业心和正义感的那种人吧。”
“什么正义感啊。”堂姐失笑, “这是形容女朋友的词吗?”
时栎反应过来, 也笑了下。
对方又慢条斯理道:“他话少,喜欢安静,又责任感太强, 我是觉得两个人在一起要互补,一个稍微活泼一点、懒散一点的性格会比较适合他。”
时栎抱着手臂,低下脸笑道:“怎么感觉他好像不会喜欢这种人呢。”
“你不就挺活泼的嘛。”堂姐望着她温和地笑了笑,“不过说实话,我觉得跟川川在一起应该挺不容易的。”
“他很少会表达自己的情绪和想法,经常闷着,以及有时候太陷在自己的情绪里,对别人的感受很少照顾。”
时栎笑笑,没说话。
“其实他这一点他爸要负责。他小时候本来就很乖,也不知道他爸为什么还要对他军事化管理,成天就教他军队里那一套,奉命、服从,其余他说什么都被打成借口……搞得他后来连话都不爱说了。”
时栎略有讶异:“这些他倒没跟我说起过。”
“估计他也是不愿意回忆这些。”堂姐提起来也面露无可奈何,“你看过他小时候的照片吗?特别可爱的小男孩儿,我那时候都纳闷儿他爸怎么下得去手。回头我找给你。”
“好,下次有机会的。”时栎笑着点头,弯身拿起来桌上的水,“还挺想看看的。”
对方抱着宝宝离开后,时栎潜伏到没人的小阳台上偷偷吸了半支烟,进来卧室,看到沙发上的毛衣,以及洗手间里传来的水声。
她站在原地若有所思望着水声的方向怔神,慢悠悠吃了几颗葡萄后,放下水果盘,轻轻走到门前。
所以,后来那个吻不是周队长的错觉,是它真的是甜的。
-
那片阴影毫无预兆袭来的时候,时栎先是怔了几秒钟,而后闭上了眼睛。
她两只手撑在身后艰难承受着身前压过来的重量,后腰在洗手台的棱角上隔着衣服磨得钝痛,但她无暇也无心顾及,她的注意力全在咫尺之间的人身上。
不同于他们之间第一个吻的轻柔克制,这一次他有意主导,力道和气势都来势汹汹,唇齿间尽情深入的厮磨像是要将她所有的呼吸淹没。她已然仰着脸温柔回应,但对方显然不满足于此,强势抵着她温软的唇辗转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