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暇无事来一趟长门却被大师兄拉着喝酒,躲下了翠坪,没想到能逮住一只小猫咪。
少女着一件水纹莲裙,浑身上下无一丝配饰,已经及腰的长发随意垂在绿地上,如丝如瀑,只梳了的几个小辫也松松垮垮。
明天,明天她就十五了。
他的小姑娘,怎么长得这么慢,长到现在,都还没有长大。
曾回旧日里下山历练数年,曾一人大败在东方沧海称霸百余年的蓬莱仙宗一众高手,美其名曰切磋真法,将这个满腹野心的豪门大派打得元气大伤,不得已从云州收缩势力退回了海外孤岛,令天下人尽皆刮目相看。
他离开的时候,龙凤胎尚在襁褓,回山的那一天,已经是林锦、林铄姐弟俩七岁的生辰。
被长辈们保护得极好的小女孩七岁了才偷偷摸摸第一次下山,那时的她甚至还控制不好脚下御起的重重莹白飞针,将重伤虚弱的他撞了个满怀。
鲜血如泉涌。
聪慧狡黠却因不谙世事的缘故,天真而懵懂,小姑娘吓得花容失色,还以为是她自己撞伤了人。
以至于到现在,青云门里仍有曾回败于林锦之手、差点重伤不治的传闻。
败了。
可不就是败了。
青云门列浩土神州第一大派,曾回年少成名,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见过?他却独独觉得一个丫头片子让他心软得不行。
清光一现,骨节分明的修长指端拿着一根通体透明的簪子,亦是简简单单的,没有任何的金珠玉石镶嵌,也没有任何的镌刻花雕。
小女孩睡在他的臂弯里,似棣棠花般清甜,曾回将发簪嵌在女孩束腰里,“锦锦,你快些长大吧……”
快些长大,长大到,能够懂得什么是情,能够懂得他的情意。
这两三年,曾回每每奉命下山,都是恨不得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该解决的人和事,就是害怕一个万一,万一他不在她身边,错过了小姑娘的情窦初开,害怕她会喜欢上别人。
袅袅幽香,除了轻风中带着青草的青涩芳香外,还有少女身上独特的淡淡馨香。
林锦终于似无意识般地缓缓松开了抱着他脖子的手,气息匀稳,该是一双如盛世珍珠般的大眼睛闭着,所有的五官看去都小小的,小小地长在那张精致漂亮的脸上。
而他眸色渐变深邃,仿佛鬼迷心窍了一般,低下头去,吻上了娇软的唇瓣。
曾回心头滚烫得厉害,同时怦怦乱跳,快得他几乎无法负荷。
慌乱是他的。
溃不成军也是他的。
而她依然睡得正好,全然不知他的悸动,全然不知他的热烈情感,她根本不知道他喜欢她。
落在林锦腰上的手强势地一紧,将少女绵软的身子牢牢嵌在自己怀里。
小姑娘“唔”了一声,难以呼吸,不由地嘴唇微张,曾回的舌头趁机掠了进去,撬开她牙关长驱直入,卷了她的舌先是轻轻一吮,然后迫切地吮着口中柔嫩幼甜。
林锦微微蹙眉,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地睁开双眼,身体也动了几分。
曾回被她的反应有一瞬间的惊到,目光沉沉对上她那双漂亮昳丽的眸子,她像是还未清醒的样子,一双眼里像是含着一汪碧池潋滟望着她,同时,也像是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样子,动着唇舌。
他情难自禁,灼热的唇舌席卷起她口中的甘甜滋味,可几乎是刹那,曾回捕捉到了她乌眸中的惊慌和不知所措。
她、醒、着。
是啊,不过是午睡,她能睡得多熟。
对他再亲近得不设防,也不可能对这样的唐突和侵犯丝毫不察。
他停下了动作,额头与她相抵。
两人鼻尖相碰,她呼吸间甜软的气息扑在他唇上,麻麻的。
心中热涌翻滚,根本无法自已,曾回恋恋不舍地轻轻在她唇上咬了一口,这才松开她,不出意料地看到她绯红的面容和耳根。
“锦锦,我……”
“阿回哥哥我先回去了!”
林锦忙里忙慌地站起身来,还差一点被自己的裙子绊住,然后逃也似的离开。
被留下的年轻男子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有些懊恼他今日的举动。
明明下定决心,只要看着她明媚无忧就好,慢慢等着她长大,即便她不知道他的心意也无妨。
太早了。
锦锦还太小了。
这下,她怕是要躲着他了吧。
颀长挺拔的身影缓缓起身,却突然察觉到什么似的,暗叫不好。
通透美丽如翡翠一般草坪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抹白色的身影,这下有赫赫剑意侵袭而来,森森然气势如山。
曾回硬着头皮迎上前去,面上风淡云轻,态度雍容如玉,作了一揖,“林叔。”
“嗯。”林惊羽点了一下头,浩渺如深潭的黑眸里晦明难辨,看不出喜怒。
刚对人家女儿做了那样的事,毕竟心里头虚,曾回被长辈审视的眼神看得背脊有些发凉,林叔可从来没有拿这样的目光打量过他。
“林叔到了多久了?”
“该看的,都看到了。”
冷峻的面容却没有一丝波动,声音也是淡淡的,淡得让曾回有一种“果然如此”的认命干。
大抵对为人父来说,女儿的事,没什么是不该看的。
“林叔,我……”
“那日小鼎在席间被掌门师兄问及关于小萱的事,你也在,可还记得你齐师伯当时是怎么说的?”
曾回记忆向来好,过目不忘、入耳不忘,左右不过是年前的事,但他只把那话在脑海里过一遍,风雅俊逸的笑容荡然无存。
“小鼎,我只愿自己能够永远强大,能够护你灵姨和小萱一生如此不知忧愁。这人世的阴险丑恶、世人的贪婪狡诈,我只愿她们永远不懂……”
“林叔,我会对她好。”
男人一挑眉,对年轻人掷地有声的话不做评价,而是开口道:“小鼎小萱两人青梅竹马,可锦锦对你,今日之前,只怕她还满心纯然地以你为兄长。”
兄、长……
林惊羽对待敌人向来狠辣决绝,如同他毙命的招式一样,话语也能戳中别人的心窝子。
只两个字,曾回低抿着唇,眉峰冷肃。
“砰!”
朝阳峰。
松龙堂。
正在院落里捣腾明天女儿及笄礼相关事宜的李鲤,只觉得眼前一花有道流光闪过,随即就是西厢的门一声大响被关上。
“这丫头……”女子无奈地摇摇头,这又是怎么了。
自小铄去须弥山天音寺这数月来,锦锦每天都跟他们磨着也要下山,之前还忙上忙下献殷勤费尽心机讨好她爹,后来软的硬的都施了,看到林惊羽半分没松口就跟他们冷战赌气,成天不知躲到哪里去消化怨念了。
也不想想,她一个女孩子,才十五岁,自小就是一众长辈和兄姐呵着宠着长大,捧在心上都担心被摔坏了,哪能让她轻易出门?就算出去,也得过个几年,把修为炼扎实了,能足够自保再说。
如今这世间,看着是天下太平,但中间个暗流涌动着实复杂,小姑娘再聪明伶俐,也架不住这世道险恶。
一家四口,俩男的这臭脾气没让李鲤消停过,本以为女儿贴心,结果现在该到了叛逆的年纪还是不让她省心。
而此刻,被一家母亲念叨着的小姑娘,此刻正趴在床上,把头闷在枕头里。
林锦若是知道娘亲这般想,恐怕要大呼“冤枉”,她打从心底里就没有过真正下山这个念头。
自小就被曾师伯灌输“外面都是豺狼虎豹,唯有青云安全可靠”的她,其实对出门历练这种事看得挺淡。
只是小铄离开后,这青云山上可再也没有让她逗的东西了,虽然以往也长日里见不到小少年,但偶尔去龙首峰闹他一闹,看着那张肖似父亲的脸而无父亲那般冷峻肃板,怎么看怎么舒心。
林铄这人,七分梅雪、三分清露,美如冠玉的清越,当真称得上一句“公子无双”,就是满腹藏着的水,未免有点深了。
所以即便她想看他恼羞成怒的本意从来没有成功过,但至少这漫漫日子,不至于无聊啊无聊,也越来越不好玩了。
不好玩,就只能自己找乐子,然而爹爹实在是无趣得紧,任凭她撒娇卖萌还是撒泼打滚,只会清冷冷地看着她,看得她头皮发麻,真是一点意思也没有。
可谁知——
林锦猛地翻了个身仰在床上,周身已经涨起太极玄清道的光芒,晕染在淡衣莲裙上。
饶是这样,心里还是“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她很没形象地拿两只手抓着头发,抱着被子在床上翻来覆去打滚,把自己折腾得乱糟糟。林锦觉得,她遇到了这十几年来最大的一个问题。
阿回哥哥亲了她!
啊啊啊……阿回哥哥居然亲了她!
脸上愈烧愈烈,她摸着被他吻过的唇瓣,想到他在她口中的搅动,吮着她的舌缱绻地纠缠,甚至吞咽着她的唾液,像是在尝什么好吃的美味一样……
腾地一下林锦迅速丛床上起来,一个箭步冲到桌前,捉起上面的茶壶就给自己灌起凉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