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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仙青云志]何人斯 完结+番外 (半晌)


  带、着、我……
  最后三个字他咬得挺重。
  林惊羽当初有离开青云的念头却没想带着她。
  后果是伤到了李鲤也伤到了他自己。
  李鲤横心一剑的时候也没深思会带给他多大的痛楚,伤到了林惊羽也伤到了她自己。
  女子美是美得不可方物,就是脸有些清瘦,进补了很多依然看不出红润的色泽。
  她顿下脚步,靠过去埋在林惊羽的胸膛前,眼眶里突然湿润得不行,要流出泪来。
  失而复得。
  这四个字不仅适用林惊羽,也适用李鲤。对她来说,这样的惊羽,让她倍感弥足珍贵,什么都舍不得拒绝他。
  斩龙那一剑,是彼此心头的殇。
  李鲤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左胸处无半分的伤疤在,可洗浴时他的目光深处会翻涌出丝丝哀恸,就如同万千星光同时酸涩的模样。
  而她也感受得分明,粗硬的指腹抚过时,有微微的颤抖;他也会轻轻吻上来。
  这些事情,无关欲,关乎爱。
  “我会健健康康,一直一直,陪你到白首。”
  男人身体一僵,垂下的眼眸里复杂地看不清情绪,刀削剑刻般的俊颜有种寒日冰冷的决绝,结满冰霜,而后,露出了如受伤的孩童般脆弱伤心的表情,收紧了抱着她的手臂,一字一句,说得极为低重,“这可是你说的,你要是骗我,你要是敢离开我,我……”
  山风清凉,徐徐地吹拂院落里的松树,华茂的松叶细碎作响,飘着浅浅的清香。
  林惊羽本来想说点什么狠话,一定要是那种狠戾疯魔到极致的话,毕竟他再也不能承受失去她的那种撕心裂肺了。
  他也想口出冷情淡漠的话,就如她当年那么狠,不惜用自己的命胁迫他。
  可是,她在哭。
  在他怀里无声地哭。
  再狠再绝的心境,到头来因为她的眼泪,也溃不成军。
  “阿鲤……你不能再出事了……”
  “好,不出事,我保证。”
  “没有你……”林惊羽圈着她单薄的身躯,语气薄薄得像是烟雾,碎语玉清脆击打的男声低沉浑厚起来,“没有你,什么都没有了,阿鲤,你是我的命。”
  三十年光景,林惊羽越来越强大,所向披靡,甚至二十年前就胜了青云的不世奇才,不是三百面前的万剑一,而是三百年后的万剑一。
  师尊们高兴。
  师兄们高兴。
  他也高兴,然而高兴之余,有一个念头,逐渐在他心里成型。
  如果李鲤不在……
  如果李鲤没了,那么林惊羽也会死,心死。
  对一切心灰意冷。
  枯寂。
  死寂。
  他足够明白为什么兽神一心求死……一辈子太长了,长到若是孑然一身,长到失去挚爱,那便什么生气都没有了。
  正道的责任他会扛,青云的责任他会扛,直到死,他都会坚守他要守护的师门与亲人。
  但是并不矛盾。
  李鲤是林惊羽的命,是他的命。
  明媚的暖阳倾洒泻光,李鲤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想起他声音如利刃的寒光般,心下怔忪心疼,慢慢稳住自己的情绪。
  以后的道路那么久远,他们一起走,她都陪着他。
  如果她是他的魔障,那么就让她来解。
  她会护着他,会守着他,不会让人欺负他。
  既是他的命,李鲤既然都能豁出性命去爱他,爱他轰轰烈烈也能爱他细水长流。
  两情即便长久,如今的情况,她却是朝朝暮暮也不愿放过了。
  朱红嫁衣似火,一双素手抚过绵软的衣料,珠绣栩栩如生,颗颗珠宝伴丝线绣成鸳鸯并蒂图案。
  从哪儿开始让他欢喜一点呢?惊羽不让她做这也不让她做那的,这些,之后再跟他磨。
  她是想要好好跟他过日子的,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
  只是她还需要养伤,时日又不是一天两天能好的。
  那就……
  那就先从为□□要做的事情下手好了,补给他一个洞房花烛。
  同床共枕这么些时日,李鲤再不是那个活死人一般的妻子。
  也亏林惊羽想得出来,娶一个重伤昏迷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李鲤多么妖艳惑人,勾得有人这般情深如许,哪怕是活死人都要娶。
  她心再大也忽略不了他身体的反应。
  他顾惜着她,也明晃晃地让她心坎里觉得揪着。
  林惊羽就不能对自己好点儿?
  她是多想,多想让他放松一些。
  李鲤倒不觉得错过了两人的婚礼会有什么遗憾的,仪式罢了,他要是喜欢,她天天穿嫁衣也成。
  等等……
  话不能说得太满。
  多,厚,重。
  嫁衣,嫁衣还是穿这最后一次吧。
  而对着镜子,她看着被她摆放在一边的璀璨凤冠,没有一丝一毫犹豫,动手在如瀑的青丝长发上捯饬起来。
  想着给他最好的。
  曾经是,现在亦是。
  她在乎起容貌来。
  切身地懂得了“女为悦己者容”是什么意思。
  惊羽说她年岁没有大,她也知道了缘由,是封印了生命,哪怕从幻月洞府出来也仍旧被封着,直到她的意识清醒。
  昔日让她不甚放在心上的皮囊长相,现下可真得虔诚地感谢青云真法能让她青春葆驻。
  林惊羽也许不会在乎她变成什么模样,但是她在乎。
  对,对对,以后要好好修炼,哪怕变成几百岁的老妖精她也得让人满脸惊愕地大呼一声“妖精”。
  林惊羽进房门的时候就知道她没有乖乖地躺在床上休息,而他只是趁着晚间去校武堂较考了那几个小弟子晚课而已。
  这满室的红绸红绫掩映着红珊瑚彤彤耀眼,空气中都还残留着淡淡的清光,清清流光四溢。
  太极玄清道……
  她妄动什么功法!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子,这时候居然还敢动真法!
  绕过屏风,道道叠叠的浅灰色绸帷幕都被换成了大红色。
  女子身披繁复的大红色嫁衣里,两手交叠端坐在床上,黑发与红绸之间露着一双清澈明亮的眸子,眼底充满温柔的感情,将林惊羽满心不悦看得烟消云散,竟一时忘了刚才想说什么话。
  李鲤就像画中的美人,慢慢站起身来,长长的裙摆摆开百子百福图样,滚着金丝缀,“好看吗?”
  他回过神来,轻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扶住她,“你不觉得重吗?”
  答非所问。
  问他好不好看,他答——
  不、觉、得、重、吗……
  这个坏气氛的人。
  李鲤不生气,就冲他刚下那一瞬间的恍惚,她不生气,反问他:“不好看?”
  乌黑的头发绾在珠翠玉钿的金色凤冠下,脂粉薄施,肤如凝脂,眉目间是盛世绝色的韵致。
  香气暗涌,在点点摇曳的烛光中,林惊羽吻了吻她的额头,“好看。”
  好看是好看,但他的目光又回到那个沉甸甸的精美凤冠上,重新问了那句话,“可你不觉得重吗?”
  那是实打实的纯金,还嵌了那么多玉宝珠珍,将这样近乎庄重的东西戴在头上,还不如一根简单的翠玉簪子,她本来就好看。
  李鲤笑容滢滢也有些僵硬,怪只怪林惊羽此时清峻的眼眸里澄澈得叫人一看就读透了想法。
  良辰、美景,还有美人。
  这样的情况下,他居然在担心她会不会被压坏了,难道她就是那么易碎的瓷娃娃吗?
  重,当然重。
  可她这是为了谁,这人怎么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
  真的是阿旭、阿晟口中那个道法神通到无所不能又冷冽凛然得不近任何人情的首座师叔?
  板着脸不苟言笑去对待的,是别人;在她面前,还是那个一本正经的林惊羽。
  可她又不是玩心忽起才来了这么一出,“惊羽,你是不是看我看腻了?”
  “没有。”
  “哦。”
  她点点头,凤钗金钿“叮当”作响,林惊羽伸手就帮她扶住那么大一个金冠。
  “……那你接下来怎么就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什么反应?”话一出口,他觉得自己有所了然,她把房间布置成婚房的样子,穿了嫁衣,披了霞帔,甚至把收起来的龙凤烛都点了起来——“那我重新娶你一次好不好?再成一次亲。”
  谁要你重新娶一次啊,树大招风的,招人口舌,她素来都是本着低调做人也低调做事的原则。
  李鲤有些无奈,算算算,等不得他主动,那还是她主动好了。
  “帮我把它摘了。”
  “好。”
  “还有可多的小珠钗,都帮我拆了。”
  “好。”
  “衣服也这么多,一层又一层的,帮我脱了。”
  “好。”
  林惊羽答应得爽快,但是动起手来却不是那么爽快。
  头饰复杂纷繁,这个倒是好弄;就是衣服……
  一件又一件帮她脱下来,有什么东西温温吞吞的,却一下子被点燃,浑身热血下涌。
  等到他听见她微微喘息的娇声,才从自己的意乱情迷中恢复些清明的神智,连忙松手。娇艳的红唇被他吻得红肿,勾出靡靡的银丝来,动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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