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手放在门上,轻轻推开。
心跳的声音越来越大,耳边似有很多声音同时响起,但仔细聆听却又安静的出奇,好看的小说:。
隐约中似乎能看见,没有花也没有叶子的树下,红色长发的男人转身,向她伸出手——
[欢迎回来。]
回到这最初的也是最后的地方。
朱红色的门发出微微地吱轧声,缓缓的向内开启。
阴暗的房间内,周身赤红,有着一对蓝色翅膀的巨大的狼型妖魔一左一右的站在开启的门边,咧着尖牙,看着她,神色凶恶。
“汝为何人?”左边的一只体型较大的妖魔这样问道,蓝色的翅膀以备战的姿势张开。
“为何擅闯禁地?”右边的一只体型稍小翅膀颜色较深的妖魔低俯□子露出了尖锐的爪子。
“我是——”陌生的话语自心中浮现,从她的口中传递出来,“我是终会回归此地之人,起源之树的守护者,请退下。”
“两百年了,吾等一直在等待。”左边的妖魔收敛了翅膀,向后退了一步。
“等待新王的到来。”右边的妖魔收回了利爪俯下了身子。
知言抬脚跨过了门槛,那一瞬间,两边的墙壁上深蓝色的火光一个个的亮起,一直延伸到房间深处。
“道路已经打开。”两只狼型的妖魔这样说着便隐入了黑暗中。
知言看着那逐渐延伸至黑暗中的蓝色火光,总觉得有些明白了,所谓的义务和责任。
沿着深蓝色的火光,穿过幽深的过道,打开过道尽头的高大的黑色木门,幽暗的看不到一丝光亮的房间中,白色的细小的石子与白沙堆积成的圈内,她看到了一株周身在暗处发着漂亮的银白色光芒的树木。
这株树很大,巨大的枝桠伸展开来大概将近二十公尺,离地面高近两尺,枝头没有花也没有叶子,只有几个泛黄的饱满的果实垂挂着。
这样的树,知言曾见过,在奏国的都城内,据说是用来诞生婴儿的里木。
只是,她看到的里木,似乎没眼前的树那么大。
“这是诞生妖魔的野木,也是你的义务和责任。”
栾的声音在身后不远处响起,知言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看着这株银白色的树木。
温暖的感觉,虽然温暖,却又带着莫名的悲伤。
奇怪的是,这悲伤并不是树木本身散发出的,而是环绕在它周边那些像是能量一样的[气]散发出来的。
这感觉让她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些已经记不清情节的鬼故事里提到过的[怨灵]。
知言向后退了几步,站到栾身侧,“我说,虽然我之前没见过妖魔的野木,但诞生婴儿的里木和那些飞禽走兽出生的普通野木我是见过的,就算孵化出的品种不同,它们的本质也该是一样的,可是,那些树木散发出来的气息可没这么诡异——”
“原先也不是这样的,”栾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沉重,“可是,没有王的两百年里,这里已经集结了太多的死气。”
“这树是能结出妖魔卵果的野木吧?为什么会有死气?”
“因为妖魔们自这里出生,最后都会回到这里,就算**死于异乡,灵魂也会归来,化为这株树木的能量与养分,为了在漫长的岁月之后,成为新的生命诞生,可是,死后的灵魂总会带有些负面情绪,少量的话野木还能吸去一些,可要是负面的气息太多靠野木本身的循环净化能力是不行的,一直堆积下来,就变成现在这幅样子了,。”
栾说着侧头看向知言,知言也转过头看着他。
栾笑了,知言眼角一抽,“你不会想说将这些负面的气息净化掉这种[神圣]的工作就是王的义务和责任吧?”
栾点了点头,拍着知言的后背将她向前推了推,“再这样下去妖魔的数量会越来越少,现在就已经是几乎结不出卵果的状态了,而且,要是这株树完全枯死,你的生命也就到头了。”
……
她好像听到了什么非常槽糕的话。
“……你说什么?”
“我说,要是野木完全枯死,你的生命也就到头了。”
“为什么我的命会和一棵树连在一起?!”她又不是这棵树生的,她可是母亲怀胎十月后生下来的正宗的哺乳动物!
相比知言的不解与讶异,男人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因为你是王,而这棵树是除去蓬山上的舍身木与女怪出生的树,世界上唯一的能真正生出妖魔的野木。”
“万一它被一些有自杀厌世倾向的妖魔或是很巧的闯进这里对妖魔厌恶至极的人类人为的放火烧掉或是砍掉怎么办?”
“…一般来说,活人是无法进来的,妖魔的话,你刚刚也看到了,没有一定的被认可的能力或身份是进不来的,再怎么说那守卫的两只天犬也坚守这个地方近千年了,比你想象的可要强得多。”
“那只是一般来说,万一有个突发状况——!”
“守护它是你的责任,无论是什么原因,这棵树枯死你也会跟着死去,这就是结果,”带着笑意与不耐烦的打断知言的不是栾而是知久,他从野木后的阴暗处缓步走出来,一步步的走近知言,“与其想这么多有的没的,不如从现在开始实施比较好哦。”
“实施?”知言不禁向后退了一步,“你的意思是让我这种什么都不懂的新手去做这种神圣的净化工作?话说回来你怎么在这里,还是从里面走出来的?”
“因为本来就是我叫栾把你带过来的,至于你口中的净化那可是简单的即使是食草动物的你也能轻松完成的事情,只要你身体的某个部位与野木接触就可以了。”
“张知久,你说话的态度能不能改一改?食草动物怎么了?健康环保还省钱。”
不过,那个净化工作她真的不是很想做,虽然知久说的很简单,只要让身体的某个部位碰触那棵树就可以了,可要是仔细想的话,其实也就是要让那些充满负面情绪的[死气]流入她的体内然后以某种方式净化掉吧?
这——要是对人格心理之类的产生影响可怎么办?
听到知言没有任何羞愧意味的说出“食草动物环保还省钱”这样的话后,知久脸上的笑有瞬间的停顿,他叹了口气,抬头看向站在知言身后一直在憋着笑的栾,“动手吧。”
知言一愣,“动手?动什么手?”
栾轻咳一声调整了下有些崩坏的面部表情,“台辅,您确定要这么做?”他说着上下扫了眼知言,“这姑娘看上去这么瘦弱,这么做会不会太粗鲁了些?第一次果然还是温柔些比较好吧?”
“放心好了,姐她比你想象中的要结实的多。”
“喂,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别无视我啊混蛋,其他书友正在看:!”
“那就没办法了,我们的台辅大人一旦做了决定,就很难再改了,”男人将手搭在了知言的肩膀上,“所以,你小心别咬到舌头。”
“什——哇啊啊啊啊!”
一切几乎是在瞬间发生的,知言只知道栾跟她说[小心别咬到舌头],然后她的后衣领就被人提起,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脸已经贴在了那银白色的树干上,然后滑落到了树下的白沙地上。
脸很痛,舌头很痛,似乎是不小心咬到了。
脸接触到树干的瞬间,无数的情感自身体上流过,她原以为自己会被这些已经聚集了两百多年都没有散去的感情冲刷到崩溃,但却没有,与她想象中的不同,这些感情大多都是浅浅淡淡的,即使能稍微分辨出其中蕴含的是喜悦或是痛苦,也只是到那种不会在心里留下痕迹的程度。
……
为什么呢,总觉得有些难受。
明明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因为就算她必须每隔一段时间就来做一次净化工作,也不会出现影响自己的人格心理的问题,可是,心中,却是空落落的——
[妖魔在死亡前留下的感情,或是称为执念的东西只是这种程度?]
[它们对[生]的眷恋,只是这种程度?]
[那么,妖魔到底是为何而生?]
心里有个声音这样问道,带着淡淡的悲伤。
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大概,是那个前王留下的感情吧。
因为,要是她自己的话,是不会有这样纠结的简直是在自我折磨的钻牛角尖的疑问的,她从不会去考虑到底为什么会出生,只会想着怎样才能更好的活下去,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是这样。
真不知道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前王到底还要影响她多久——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前王的加护?
真是够了!
知言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总觉得好累,就算这些情感没有激烈到对身体产生影响,还是非常的累。
看来,是件会在无意识中大量耗费精力的事情。
突然间,好想睡觉——
“滴答”——
水滴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