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多的水积聚在一起,最终汇成了红色的海洋。
血色的海在沸腾着。
“啪嗒”,“啪嗒”——
气泡一个接一个的炸了开来。
漂浮在血海之上的白色肉块在耸动着,由这些肉块铺成的道路的尽头,有人在看着,打从她进入这个房间,不,大概是更久之前,就一直都在看着她——
另一边。
栾看着黑色的雾气进入女孩的身体后化为银白色的气体融入野木中,感叹般的呼出一口气,“这小姑娘之前还表现的这么不情愿,真做起来不是挺像样的嘛,比我想象中的要有用多了,。”
知久没有看知言,只是看着那银白色的树木,神色淡然,“因为,她非常的珍惜自己的那条命,所以,只要是性命攸关的事,即使是无意识的,她也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做。”
“一起生活了那么久,果然还是产生感情了吧。”
“……”
“这样也好,要知道那时候其实…咳,我不说了还不行吗,别摆出这种可怕的表情,真是姐弟两都一个样——不过,奏国那边的事你打算怎么解决,是让小姑娘去还是要拜托那帮整天闲得发慌的老家伙们?”
“让她去吧。”
“……可怜的姑娘,说真的,台辅大人,您真的还没有忘记要是王死去您也会跟着死去这件事吧?”
知久笑了笑,没有回答栾的问题,只是在黑色的雾气不再进入知言的身体后,走上前蹲□子捏住了快睡过去的知言的鼻子。
“姐,休息下可以,可别就这样睡着了。”
感到呼吸困难的知言皱着眉,一把拍开知久捏住自己鼻子的手,揉着眼睛从地上坐起来,“刚刚忽然把我丢过来的帐我还没跟你算,你这又是想干嘛?”
“有个处于叛逆期的妖魔在人类国家的王已经登基五年之久后还留在那里甚至企图煽动人类造反取下那个国家的王的首级,我想拜托姐把那只妖魔给抓回来。”
“我记得,人类的国家里王登基之后,那片土地上的妖魔就会慢慢减少最后完全消失——”
知久点了点头,“因为王登基后,瘴气会被王气净化掉,那片土地就会变得不适合妖魔们居住。”
知言皱眉,“你刚刚说的那个有妖魔煽动群众造反的国家的王登基已经有五年了吧,这么说,那只妖魔也待不了多久,迟早会回来的,为什么要我去抓?而且,它想取的又不是我的首级。”
“他不会回来的,直到目的达成之前,他都会留在那个国家,而且,以那妖魔的能力,在那里再待个十年是没问题的。”
“这么了解,是你的熟人?”
“…算是旧识,”知久笑了下,蓝色的眸底有那么一瞬间浮现出一种异样的神色,很快又归于平静,“总之,干预人之国的政治,那是活着的妖魔绝不能做的事,再这样下去会给我们国家带来可怕的灾难,而代替国家承受灾难,这也是身为王的义务,三百年前,前王曾因为相同的事情受了很重的伤整整沉睡了五十年才恢复意识。”
“……总觉得这妖魔的王真是件吃力不讨好有百害而无一利的工作,而且我的收费还很廉价,又不用你们每天山珍海味的供着,只是几盘子青草就能打发掉——忽然间有点痛恨自己的食草属性了。”
“你满脑子除了吃还能想些什么?”知久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长生不老的身体,在妖魔中可以称得上是最强的力量,还吃喝用住不愁,你得到的可不少,而你需要做的那些事,只是作为你得到的这些的代价罢了,而且,你也感觉到了吧,这片妖魔之地,真正尊敬你,将你奉为王的妖魔还很少,不想以后每天都过着被刺杀或是想吃盘青草都没人愿意去摘好送来的日子,现在多做点事树立下威信会比较好哦。”
“……我去就是了,它在哪个国家,长什么样?”
“有动力真是太好了,他所在的地方姐你并不陌生,是奏国离州,而他现正担当叛乱军的军师一职。”
“这信息也太少了,好歹告诉我它叫什么。”
“你看到就会知道了,因为留在那个国家的妖魔除了使令大概就只有他了,好看的小说:。”
“并非使令的妖魔到底要有多强大的执念和力量才能在那个已经没有瘴气的国家待下去啊——话说回来,三百年前,做出那件让前王沉睡了五十年才恢复意识的事的妖魔也是它吗?”
知久点了点头,“没错。”
“也就是说它强的连前王都没来得及阻止?”
“害怕了?”
知言摇了摇头,“只是在想,照这样下去,平静安稳的生活什么时候才能到来,现在想想,刚开始来到这里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想的是怎么找到你然后一起回家,现在,我却是连爸妈的样子都记不清了——”
而且,还可悲的在为每天三盘子的青草劳碌奔波。
“呵,你倒是难得的感伤起来了,我一直以为你的情商是负数。”
知言抬眼看了眼笑着的知久,幽幽的叹了口气,似是感到痛苦的抱住了脑袋,“……老实说更可悲的是,我都快习惯你现在这恶劣的性子了,有时候甚至会有种其实过去你也是这种性格的可怕错觉。”
大概是因为时间久了,对以前的知久的印象也变得模糊起来了吧,毕竟她现在是连爸妈的长相都快记不清了。
“这样不是挺好,”知久笑了,蓝眸中映着知言身后的野木上泛着的银白色光泽,“反正过去的知久早就和那虚假的胎壳一起消失了。”
“……可是,虽然习惯是习惯了,但我果然还是不喜欢你这扭曲的个性。”
“咳,打扰你们姐弟说话真是抱歉,不过我想我们是时候离开了哦,至少我和台辅大人是时候离开了,”一直沉默的栾轻咳一声侧过身子指了指门外,两对赤红色的发着光芒的眼睛在黑暗中显现出来,“王以外的人在这里待得太久守卫的两位可是会不高兴的。”
知言看着门外的黑暗中一直注视着栾和知久的赤红色眼睛,大概是进来时遇到的担当守卫的那两只天犬,又看了看银白色的树木后幽深的仿若有什么东西藏匿于其中的黑暗,稍微思考了下,对着栾和知久说道,“你们先走吧,我再在这里待一会儿。”
“小姑娘你不回去做点准备吗?”栾带着些疑惑的挑眉,“那妖魔可不是很好对付,你要做好长期征战的准备。”
“只是稍微待一会儿,很快就会回去,因为说真的,那些[死气]消失后,这树下的感觉还挺不错的。”
知久沉默着片刻,问了句,“姐你确定认识回去的路?”
“……大概,不认识,不过我觉得我可以自己走回去。”
没有什么原因,她就是知道自己能走回属于自己的宫殿。
知久笑了,眼中却带着探究的意味,“姐,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是说了吗,因为待在这里挺舒服的,而且啊,以后可能会长期合作,所以想和这棵树先交流交流感情。”
“这样啊——我明白了,”知久沉吟片刻,笑着站起身走到栾身边拍了下他的肩膀,“我们先出去吧。”
黑色的木门随着栾和知久的离开而缓缓关上,门内的黑暗沉淀下来,只有银白色的树木散发着柔和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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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木门外。
燃着蓝色火光的过道上,红发的少年对跟在身后的中年男人低声说了句,“栾,用你的耳朵去听,到底是什么事,。”
“…有必要吗?”
“去听就对了,姐她一向不擅长说谎,也许,她找到了我一直都没有找到的东西。”
黑色的木门内。
银白色的树下,确定栾和知久都已经离开的知言扶着树干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沾着的白沙,灰色的眸直视着银白色的树木后幽深的黑暗,“你在的吧,前王。”
她不是忽然抽风或是有了通灵的本事,只是有种感觉,这棵树后的黑暗中,有着非常强大的力量存在,而那个一直影响着她的已经死去的前王的意识,也就是那种可以称为灵魂的东西也存在于那股力量之中。
刚刚也是,感觉到了一种非常强烈的被注视着的感觉。
……
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
知言叹了口气,向前走了几步,“你再不回答,我可直接走过去了——”
一道无形的屏障拦住了知言向前迈进的脚。
黑暗中响起了笑声,低沉、沙哑。
许久,人的声音响起,亦男亦女,那是知言曾在黄海听到过的指引过她的声音。
“年轻的王,请停下,汝终有一日会来到此处,但不是此刻。”
“你就是前王?”
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似是在思考,思考知言口中的[前王]到底是哪一个,半晌,才回答道,“红王尚在沉睡。”
红王?
那是前王的谥号之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