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良从宋婆子口中得知尤二姐的改变,自然高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或许很快就有好运来临了。
吏部年后依旧繁忙,继续考课事务。
晏良经过这两个多月的历练和学习,已经基本对吏部所有的事情熟悉了。年前到年后的一个月,都是针对京内的官员进行考课。他从二月初开始,就开始对京外的官员进行考课,同时陆续有一些京外的官员进京到吏部述职。但也有一部分因为路远或者其他原因,是通过书信的方式进行述职。因吏部侍郎杨斐栝认为晏良做事细致,对官员考课,尽职尽责,便让晏良负责的书信述职这部分官员的考课。
晏良依次认真查阅归类,将其分为上中下等。其中有一位叫林如海的官员,业绩斐然,晏良还特意标注其优秀之处。
杨斐栝见到之后,不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来。
“贾晏良,你还真不避讳,对你们贾家的亲戚这般不吝言辞的夸奖,我还从没见你用这些词夸赞第二个人。”
晏良一副冷静的表情看杨斐栝,倒叫他先心虚了。
“你……什么意思?”杨斐栝问。
晏良复而念了林如海的名字,皱眉想了想,“我倒是给忘了。”
他当初捋荣府亲戚名单的时候,好像是有个姑爷叫林如海。但看过一次后,也不曾见过人,加之他是荣府的女婿,便没留下太多印象。
如果光听晏良说这些话,杨斐栝是不相信的。但杨斐栝全程观察了他的表情,从惊讶到然而然的感慨,并不作假。
杨斐栝反而觉得晏良更加好笑,什么样的人能把自家这么重要的亲戚给忘了。
“我看是他那两年修道修糊涂了。”乌敏笑哈哈进门,转而看晏良,“这会儿知道了,还不快请罪、避嫌?请侍郎大人重新找人评判吧。”
“举贤不避亲,我的评判不会改。”晏良坦然道。
乌敏似乎早预料他会这样回答,勾着唇一脸看热闹的笑。
“好一个举贤不避亲。”门外忽然传来男人的哈哈笑声,紧接着就有另一个人在附和,俩人聊的似乎很开心。
晏良辨认出第一个男声是齐绅高,而随之附和的男声似乎是吏部尚书。
接着就有人传话说两位尚书大人到了。
晏良猜测的果然没错。二人在众人的簇拥下,风风火火的进门。
齐绅高直赞叹他是个人才,“这一次,三位王爷的侍卫选拔的最后考察就有他来负责吧。”
吏部尚书点点头,全依齐绅高所言。
照理说,吏部尚书应该高出其它各部尚书一头。但晏良却发现这位吏部尚书对齐绅高有十分恭顺的态度,很明显的讨好之意。
☆、第33章
再看周遭的人对齐绅高的态度,都十分恭谨畏惧,好似他们呼吸稍微重一下就会有性命之忧。乐—文
杨斐栝面目失色,感觉自己失言触了贵人的大霉头,忙点头哈腰给齐绅高行礼,转头就安排晏良将林如海的考课评为上等。
晏良其实不太理解为什么大家都这样怕他。在他看来,齐绅高的本质并不是坏人,至少他活了近四十年并没有种下需要承担什么果报的因业。此人位居高位,还能做事遵循因果,已经实属难得。
齐绅高没什么情绪的扫一眼杨斐栝,转而对晏良道:“别以为选拔侍卫是小事,这切身关系到各位王爷的人身安全,你务必办好。”
晏良点头应了。
齐绅高再没多说,转身便离去了。
杨斐栝等人走了,就有点儿腿软站不住,忙伸手扶住了身边的桌子。
大家都跟着缓了缓神儿,方松一口气。杨斐栝拍拍晏良的肩膀,嘱咐他一定要好生听从齐绅高的吩咐,否则下一个倒霉的只能是他。
晏良听他话里这口气,似乎别有意味。意欲询问时,忽听人咳嗽了一声,便再没张嘴。
等杨斐栝走了,才有人跑来跟晏良说,上一任吏部郎中曾经是杨斐栝最器重的属下,后来就因为齐绅高的一次吩咐,他办事失职,被直接贬黜到西北养马去了。
很巧的是晏良就是从养马的活儿提拔上来的,所以杨斐栝待晏良跟别人总是有些不同,带着期许,也有盼其成才的严厉。杨斐栝这次因为林如海的事情训他,其实是怕晏良再失职,走前一任的老路,所以想让晏良避嫌。
晏良知其爱品茶,事后叫人送了两罐过去,聊表谢意。
杨斐栝第二日把晏良叫到跟前来,又嘱咐一通,叫他在齐绅高安排的事情上一定要上心。
“就是不知道他这次是什么意思,他素来和安王爷交好,你给安王爷选侍卫的时候,要特别留点儿心。”杨斐栝提起齐绅高,脸色就很不好。
晏良点头应了,其实心中早有数,不论什么安王康王,一视同仁便是。他尽管做好本职,不叫人挑出错来,即便是得罪了齐绅高,他也没办法找到证据来降自己的罪。更何况齐绅高这个人,并非大家想象的那样坏。
晏良用了一整天的时间,把所有待选侍卫的档案都读了一遍。到了傍晚放值的时候,有风声从上面传了下来,说是皇帝有意从今年被评定为上等的京外官员们中,提拔一名来京补缺工部侍郎的位置。
一般情况下,工部有两位侍郎。前年乌敏上任工部侍郎不久后,另一位工部侍郎就获罪徒刑福建。从这之后,工部侍郎的位置就空缺至今,一直没有找到有才德的能人担当此位。这次皇帝有意点选工部侍郎,自然引起吏部众人的纷纷议论。按照学识资历来说,当时探花郎林如海是最热门儿的人选。
晏良听闻后也不觉得什么,如常归家,检查贾珍贾蓉父子的课业。
贾珍现在是真老实了,不管做什么,都感觉自己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特别是
当他遇到哪个丫鬟长得比较漂亮,禁不得住多瞅一眼,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感觉自己的整个后背都在发麻。
色字头上一把刀,贾珍现在切切实实感觉到这把刀的存在。他不敢随便对女人色了,实在忍不住,他就只找房里人发泄。他近来去尤氏房里的次数明显比往日增多,弄得尤氏这些天腿脚打转儿,有些管不住家事了。
这段时间晏良一直检查贾珍文方面的课业,今日兴起,便叫来教武的先生一起验收。可惜贾珍除了扎马步以外,什么都不会。
晏良手端着茶没说什么,但沉默安静的气氛逼仄教武的先生上不得不认错。他承认他后期和贾珍熟识后,有些吃了贾珍的小恩小惠,在授课时对他宽松了许多。
“难不得你近来精力这样旺盛了。”晏良轻瞄一眼贾珍,这厮赶紧知错的跪下了。那先生垂着头,也想跪,却被晏良给阻止了。
“他是我儿子,我终究可以原谅。但你不是,下次教别人的时候记住尽好本职。”
先生走了,贾珍还跪着。
晏良自然不会叫他起身,“你也记住,我就算是原谅你,也是有条件的。”
贾珍晚饭不得吃,一直跪到深夜,放被人搀扶着离开。
次日,晏良正琢磨着该怎么给贾珍找一个负责任的先生,便在广源楼后口碰见了袁汉宰。
晏良觉得他好像就是在等自己,看见他下马车,他人就立马飞奔过来。
“来这吃饭?”晏良笑问。
袁汉宰狠狠点头,然后笑嘻嘻的挠了挠头。晏良带他去雅间,给袁汉宰叫了一桌子的菜。袁汉宰看到如此丰盛,有些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下筷。
“怎么?”
袁汉宰:“这些菜很贵吧?我就带了两贯钱,吃不起。”
“还能让你请?吃吧。”晏良笑着让他,那厢掌柜过来回话,奉上上月的账本,又跟他说对面状元楼打算转手的事。
“老爷,您老咱们广源楼一直位置不够,月初的预约就能排到月末去,若是扩大,再填一家店,盈利必然翻倍。我问过价格了,那么好的店面才要五千两银子。”
“不买,他家门口死过人本就忌讳。再说广源楼的特色在厨艺上,客人多了,厨子忙不过来,饭菜无法保质保量,失去本来的味道,便是砸了自家的招牌。有时候难排上位置会是一个噱头,会吸引更多的人来。”
再有一点,晏良没有说。店开太多,过快的增加财富,只会树大招风,惹人嫉妒。钱够用就好,太多反而容易招惹祸端。
掌柜的点头称是,这就退下了。
袁汉宰是武人,吃饭快,三五口就把桌上的饭菜席卷了一番,吃得肚子鼓鼓。
他擦擦嘴,笑嘿嘿的冲晏良竖起大拇指,佩服他,。
“你可厉害!官儿做得好,连做生意都有一套自己的章法,我是什么都不行,处处都不如你。”
“你会武啊,便是我不会的东西。”晏良笑道,转而又问他在马厂干的怎么样。
“别提了,我恨不得把那狗屁官给辞了!那些人从章管事被贬黜之后,天天乱嚼舌根子。因你以前在的时候跟我关系走的比较近,考课我得了个中等,他们就阴阳怪气的讽刺我,说我跟了个……罢了,不提了!”袁汉宰提起这个就气得面红耳赤。
那些人嘴巴里会吐出什么,晏良并不好奇,只问袁汉宰辞官后打算怎么办。
袁汉宰愣了下,放下筷子,他才知道愁,却坚持不想做官,他早就厌恶这样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