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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对峙,由大师兄收手为止。
洛阳始终都死死抱着那枚小婴儿,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没法对风直接下手。后者对此有些不耐烦,可时间不等人,再这样下去、时间可能会来不及。
他一点儿都不想在这种没用的地方浪费自己的时间。盯着那冷静的过分的讨厌的脸看了好一会儿,脑海当中突然闪过了几道可能性——正巧合上了他前段日子在意大利听说过的那些无聊的事情。
“……”
虽然时间珍贵,可房子还是要看的——他这个小师妹的生活习惯有些糟糕,先前她住习惯了暂且不论,如今换了个新地方,指不定环境有多糟糕呢。
“……”
“……那个……”
被他死死盯了一路的风扯了扯嘴角,有些无奈地开口,试图澄清他的身份。
“我……”
“闭嘴。”
瞬间就被阻止了。
风抬眼看向他。后者状似警告地回瞪了他一眼,视线不时飘向正一手抱着他正高谈论阔最近的野猫野狗问题的洛阳,面带沉思。
风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是,不想让他在洛阳面前当面说出来?
“话说回来,”前一秒还在抱怨隔壁家养的狗太高大每次都吓得她想一枪崩了它的脑袋——洛阳下一秒就换了个不知距离多远的话题,“师兄你刚刚为什么会认为是二师兄的孩子?这小家伙长得跟他完全不一样吧?”
你跟长安长得倒挺像的。
他瞥了眼因为话题转移太快而满面疑容的小婴儿,几乎没怎么思考,就把许久未见见面时如同战场的师弟,给卖了。
“你不知道吗?”他回答,“这是长安跟风的孩子。”
小时候没读过书的洛阳:“…………???”
“小时候,师傅一直说你长得跟长安很像。”
考虑到两人是亲兄妹这回事长安一直都瞒着洛阳,大师兄想了想,没有具体言明,而是继续误导道:
“可能因为这个吧,你才会把这家伙错认成你的孩子。”
一直执着地认为自己有孩子的洛阳:“…………???那我的孩子呢?”
大师兄哼笑一声:“你想要?”
作者有话要说: 【风以后偷偷地继续脑补了一下,大师兄跟洛阳的孩子。
……
恩,果然挺丑的。】
☆、章八 暴力
不是一类人,不进一师门。
风此刻深刻地体会到了这点。
虽然洛阳的大师兄看上去正儿八经的,可胡扯淡的能力比洛阳要高出了不知几层。还未等风反应过来,他几句话之间就忽悠得洛阳相信了她的孩子其实不是风顺带给风抹上了一道长安出轨的印记——这种斩钉截铁不顾其他的语气,是他绝对学不来的。
看着被忽悠得完全找不到自己原本主见的洛阳,风第一次体会到了文化人真可怕的真正含义。
“……这么说来,其实你是……被长安扔下的孩子?”她怀疑的小眼神儿频频飘向风。
风无言以对。
“我没上过学不知道这些事情啦,但是两个男人真的可以……?”
怎么可能。
“可以,”大师兄继续一脸正经地误人子弟,“只要牵个手就能怀孕了,无论男女。所以以后你小心点,不要跟别人有任何接触。”
“……好的?”
她的语气也带有疑惑的色彩。可风觉得会在这种问题上产生怀疑情绪的人,某种意义上已经没救了。……话说,四方道长都是这样教育他的徒弟的吗?
他无奈地看着一脸纠结的洛阳,不知是否该为长安辩解几句。辩解的话,说些什么?他不是长安的小孩?
——好像就算辩解了、他的处境也不会改变多少。照着洛阳先前不听他说话的性子,现在在她脑海中的风,估计不是长安的小孩就是她自己的小孩了。区别只在于有个喜欢虐待儿童的爹还是溺爱孩子的娘。
比起前者,风确实比较愿意选择后者。她最近行动不便,显然更需要旁人的照顾。
他目光落在被轻轻掩在风衣外套下的手臂上,捧着方才被洛阳丢开老远的墨镜,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说。
她想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吧——随她高兴。
风已经放弃了掰回洛阳那直勾勾的非要把南墙撞倒才罢休的思路,反而将目光落在这位看着正经一开口全是胡扯的大师兄身上。
他周身的装束让旁人一眼就能看得出他不简单——无论哪个方面都是。平心而论,在现在这发展算是落后的小城市中、身着洋服的人几乎都有些说不清楚的身份背景。加之对方规规矩矩的言行举止、完全摸不透的实力深度,说他跟刚刚见到的被路过的流浪猫咬了一口的乞丐是同一水平,有人会相信?
虽说他用来忽悠洛阳的那些话听上去比较扯淡儿,但无可否认的是,这种低水平的胡扯淡对洛阳极其有效。看她现在一脸纠结的模样就知道了。
至于以后,会不会忽悠到他身上来……
风盯着在检查家居环境的洛阳的大师兄,默不作声。
到时候再说吧。至少现在,他的话没有给洛阳带来多少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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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的大师兄,马上便离开了。离开前还不忘警告了她几句,弄得着小娃子是什么罪大恶极的罪犯似的——想到之前长安对他也是这个态度,洛阳哼哼两声,没有理会。
她在对方拿出行程表的时候偷偷瞄了一眼,当时被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给吓退了好几步。同样的行程要是放在她身上,肯定从第二件事就开始出岔儿了。洛阳一直都对能严格恪守时间表的人十分佩服,像她自己,基本上是想到了什么才会去做,做下去之前还会考虑一下现在有没有心情。
“我跟长安师兄真的长得很像?”
大师兄走后,她意外地没有在究竟是谁的孩子这个问题上纠缠太久,转而问了一个比较偏僻的问题。
被问及的风想了想,点头。
不单样貌,眉眼之间也一模一样。以他曾见过他们的记忆来看,两人骨子里的性格也相似到了极点。
只是长安已经自我成长了一段时间,长歪了很多。洛阳的话……
……
风回忆起从前的谈话,无奈地呼出一口气。
还有补救的机会吗?
“之前我那便宜师父也这么说过我们俩长得很像。”洛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过他只说了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提过这件事了,……这样想想真奇怪呢。”
“……”
估计是被长安威胁了吧。他的确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性子。
风从桌子下方的抽屉当中取出了上次长安来过时留下的药膏,抹了点儿在指尖上,放到鼻尖旁嗅了嗅,对其中的成分便差不多心知肚明。见洛阳仍然一副纠结地想不出个缘由的模样,他便将药膏放回客厅桌上,问道:
“我……风以前,对你说过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可以的话,他并不想提起那段事情。对他来说确实是无所谓,可一旦触碰到了洛阳,就难免有些心疼起来。
生活环境造就了人的过去,人的过去造就了现在的性格。
没上过学是一回事暂且不论——风在思考究竟是他当年没说清楚,还是洛阳那独特的思考方式造成了现在的结果。
“都说了这是大人的事情啦,小孩子别问了。”洛阳敷衍道。瞥见药膏的视线中有着些许的嫌恶,看得出来这玩意儿的味道跟刺激都让她有些难以承受,“等你长大了记得帮我去揍你那渣爹就……”
“……‘暴力不是解决一切的办法’,不是这样说的吗?”
洛阳一愣,收起那幅嫌弃的模样,意外地挑了挑眉毛。
她为了逃避换药,正准备钻进卧室睡个觉什么的。听见小婴儿用糯糯的语气说了这略微耳熟的词句,才让她止住了脚步,抬高了调子沉吟了一声。
“你那渣爹平常究竟跟你说了些啥?”
“……”
对洛阳闲扯的能力毫不怀疑的风,知道此时此刻最佳的反应应该是沉默。唯有沉默,才能将她刻意转开的话题在半路截下。
洛阳瞅着沉默的风瞧了好一阵子,最终妥协了:“好了好了。你那小脑袋瓜子别想些有的没的了。……这句话是说过啊,怎么了?你觉得你那爹不可能只说教了这么一句对吧?其实我也觉得啊,你爹当年看着年纪轻轻的,跟他谈几句就知道他那性格老成的不得了,又喜欢对别人说教,说真的当时我看着他就觉得跟山下的小村子门口每天晚上都在叨嗑的老大妈倍儿像……”
风莫名其妙地被抱怨了一大堆——见她真心实意地在抱怨,也只能默默地反省他以前的言行举止。至于老大妈,……
“但是这个问题,他确实只说了这一句。”
漫天的抱怨在最后跳回了最初的话题之上。
洛阳从卧室的门前走了回来,一下子靠在了沙发上,盯着没有其他动作的风,目光凝重,不知究竟透过了他那张脸看到了什么。
“不过呢,我现在还没有成功验证过这句话的真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