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察觉到云舒尘的气息,白子画缓缓地睁开了那双寒凉如霜的眼眸,对上了云舒尘的那双静若止水的眼眸,纤长浓密的眼睫微颤,淡淡道:“你终于来了。”
回神过来的云舒尘不禁疑惑地问道:“尊上是特意在此等候着弟子的吗?”
白子画并没有回答云舒尘的问题,薄唇轻启,脱口而出的却是带着命令口吻的这么简短的一句话:“过来。”
云舒尘双眉颦蹙,却还是微微低着头,听话地走到白子画的面前去,不冷不热地问道:“敢问尊上有何吩咐?”
只见白子画施法将石凳移了过来,抬眸望了一眼云舒尘,示意云舒尘坐下去。
云舒尘还是乖乖地照做了,面对着白子画坐了下去。
“背对着我。”
云舒尘虽然在心里疑惑着白子画究竟要做什么,却还是什么也没问,再一次地依言而行,只是心中的不安与防备正在疯狂地滋长着。
下一刻,云舒尘感觉到白子画似乎抽出了那支绾起她一头发丝的琉璃簪子,一头发丝倾泻而落,让她立即娇躯轻颤。
白子画的动作出乎云舒尘的意料与掌控之外,这么一种忐忑之中又透着危险的感觉,让她本能地浑身紧绷着地转过身去,微微皱了皱秀眉,紧紧地盯着白子画,语气有些不耐烦地问道:“尊上究竟想做什么?”
察觉到今夜的云舒尘似乎心情和脾气有些不太好,又思及了白日里发生的事情,白子画的眉目不自觉地蕴藏着几分温柔,说话的语气也透着几分哄小孩儿的感觉。
“待会就知道,乖,你先转过去。”
云舒尘压抑着很想要殴打白子画的冲动,慢慢地转过身去,兀自僵直着身子暗暗防备着,却闻到了一股不晓得身后的白子画取出来什么东西的芳香,然后白子画似是用梳子沾了那什么东西再给云舒尘梳发。
白子画正为云舒尘梳发……
意识到这一点的云舒尘不禁心扉一颤,腾地娇靥生春霞,身子倒是愈加紧绷了,这白子画到底知不知道他自己现在到底在干什么啊?
倘若白子画曾对花千骨这么做的话,也实在是难怪花千骨会爱上白子画了。
一名男子,尤其是还是一名威严强大如九天神祇的俊美男子亲自为自己梳发,别说那时候不过是年仅十六岁的花千骨扛不住了,就连云舒尘这个活了上千年的老狐狸也控制不住左胸口处的少女心一直剧烈地怦怦直跳!
从来没人敢为云舒尘梳发,也从来没人能为云舒尘梳发。
白子画是第一个!
……
自从长留发生了第一百二十六代掌门与其唯一的徒弟花千骨之间产生了禁断之情并且惹出了诸多的风波与祸端之后,在九阁长老的重压之下,第一百二十七代掌门幽若迫于无奈地同意了这一项禁令——‘男弟子莫收女徒,女弟子莫收男徒’。
直到楚霄继任为第一百二十八代掌门之后,长留居然发生了好几位男师男徒有分桃断袖之癖,楚霄认为那项禁令再也没有丝毫可取之处,便在他的强势作风之下撤了那项禁令。
为了安抚那些经常咸吃萝卜淡操心的九阁长老,楚霄严令门下弟子关于师徒之间的相处要注意把握分寸,师父须自称为师,徒弟须自称徒儿。另外,虽说徒弟是理当服侍师父的,但是整理仪容、准备膳食这等只稍浪费些许时间亲力亲为即可做到的事情绝对不许假手于他人,——若有不遵从者,自当严惩不贷。
直到云舒尘那一代也是依然如此,师徒之间皆是极尽恪守伦理,不会逾越不该逾越的本分。
云舒尘之所以会骤然面红心跳,不仅是因为学富五车并且博古通今的她很是清楚身处在封建古代的男子为女子梳发的亲昵意义,也是因为活了上千年的云舒尘只看过别人这么做却没有过丝毫亲身体验,甚至也不曾与男子有过较为亲密的接触。
——谁让她的世界里只有周旋于天庭与各大仙派之间、忙于处理长留要务、教导三名徒弟修道练剑学法术、找二三挚友或是寒夜煮酒烹茶天南地北地唠嗑或是舞刀弄枪五行法术轮番上阵地一较高下、打理绝情殿的花花草草以及打坐修行?
她难以接触情爱,也根本无暇恋爱。
云舒尘表示那时候的她再忙也要尝试谈几次恋爱,好歹可以丰富丰富阅历并且攒攒人生经历,否则她也不会如此狼狈得被一介三千多年以前的长留祖师白子画给梳一梳发罢了,少女心就被撩拨个不停。
白子画每为云舒尘梳一次发,仿佛有一片叶子轻轻地飘落在云舒尘的心湖,一圈一圈的涟漪荡漾开来,而后心湖有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酥麻感觉,那种感觉会透过血液流遍四肢百骸,让她感到浑身如遭电击一般,手脚登时酥麻绵软。
更可怕的是,云舒尘一时抽风地去脑补清华无双清高傲岸的白子画顶着一张惊为天人的俊美容颜正在认真而严肃地为她梳发,她感觉到自己的整颗少女心再次膨胀,手脚也愈加酥麻绵软了。
——艾玛这简直就是要她扶摇直上九万里的节奏啊!
噫,别再想了!
回神回神!
……
前头的云舒尘在面红耳赤,后头的白子画也不遑多让。
只不过白子画却丝毫不自知,鼻间萦绕着云舒尘身上传来的幽微馨香,他自认为自己依旧专心而淡定,举止从容优雅地将桃木梳子蘸上他特意为云舒尘的发丝亲自调制出来以修复受损秀发的青玉膏,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配合着体内的灵力为云舒尘梳发,好让云舒尘的发丝能更快地吸收青玉膏,并且发挥效用。
时间悄悄流逝,白子画发现了身前的云舒尘实在安静得出奇,不由得清了清嗓子,装作漫不经心地叫了云舒尘一声,在他得到云舒尘的回应之后,就开始给云舒尘讲解了他这么做的缘由以及青玉膏的作用。
“弟子多谢尊上……”云舒尘的话语似乎带上了丝丝笑意,使得她原本清灵的嗓音听起来多了一丝柔媚。“不管是这青玉膏,还是白日里的事,弟子衷心地感谢尊上。”
白子画没再说什么,只是回以轻声一笑。
末了,白子画与云舒尘相对而立,并且相对而视。
白子画淡淡地凝视云舒尘,淡淡道:“你还需再涂抹这青玉膏两次,所以明天和后天子时你都得来此。”
云舒尘笑着微微颔首,回答道:“弟子遵命。”
话音一落,白子画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夜色,说:“时候也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弟子告辞。”
云舒尘再次朝着白子画微微颔首,而后步履略显仓皇地转身离去。
对此,白子画不明所以,云舒尘也不明缘由。
作者有话要说: 云舒尘:噫!尊上为我梳发!~\(≧▽≦)/~啦啦啦
花千骨:→_→你咋不上天呢!
云舒尘:已上天了,好吗,蠢萌小骨←_←
花千骨:……
【修改设定:原为长留第一百三十二代掌门的云舒尘更改为长留第一百三十一代掌门。】
☆、第十七章 紫薰上仙来授课
翌日的第一堂课是桃翁的历史课,云舒尘表示自己简直是如坐针毡。
不晓得是不是云舒尘在昨天施展的步法以及点穴手法引起了朔风的好奇与注意,她总感觉到朔风总是跟一只纠缠不休的幽灵似的一直目光幽幽地盯着她,直看得她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好不容易等到了下课,云舒尘正想拉着霓漫天的手赶紧离开课堂之际,朔风笔挺地站在了云舒尘的面前,面无起伏地这么问着她:“云舒尘,我想跟你切磋。”
课堂上尚未离开的其他同门登时兴奋了,就开始在一旁大声地欢呼着,有些同门甚至就是一副等着云舒尘应下了朔风的要求就要马上去奔走相告的架势。
他们万万没想到此事到最后的发展居然会是这样的——
“我懒。”云舒尘挑了挑秀眉,一边在心里暗恨自己怎么不走快一些,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话。
众人:“……”
朔风一脸淡定地问道:“你何时会不懒?”
云舒尘扬唇笑了笑,答道:“一听到切磋,我随时会懒。”
众人:“……”
朔风思忖了片刻,这才淡淡地问道:“你要怎样才会肯同我切磋?”
“那你为何一定要跟我切磋?”云舒尘机智地立即反问朔风。
“你的实力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强。”朔风如实地回答道。
云舒尘不驯地扬眉一笑,“我是真的不想与你切磋,难道你还会逼迫我不成?”
朔风面不改色,说:“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好吧,我答应跟你切磋……”面对这样的朔风,云舒尘表示自己也只能无可奈何地答应了。“不过,目前的我没心情跟你切磋,而且切磋的时间、地点皆由我定。”
——反正她可以装作自己并没有应下这回事。
“没问题。”一听见云舒尘总算是答应要跟他切磋的要求了,对于云舒尘的条件,朔风自是极为爽快地应下了。
众人见云舒尘与朔风如此决定,瞬间一脸萎靡,这是不是表示他们切磋的时间有可能会是三更半夜抑或是猴年马月?这是不是表示他们切磋的地点有可能是后山或者是禁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