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月、南宫星,师尊也相信你们并非有意作弄云舒尘的,更相信云舒尘为人大度,只要你们肯诚心诚意地向她赔个不是,云舒尘定会原谅你们的。”
就连摩严与笙箫默听了这些话,都不约而同地默默皱起了眉头,更别说是有心要为云舒尘出气的白子画了。
白子画冷冷地瞪着常樊坤,极力地压抑着心中的怒气,转而看向跪在了霓漫天身边的一直淡漠沉稳的朔风。
“朔风,霓漫天所言可是句句属实?”
朔风神色不变,兀自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回禀尊上,霓漫天所言确是句句属实,而且一字不漏。”
对此,白子画额上青筋隐隐凸显,他真的动怒了。
什么叫作并非有意作弄你的?——要等到弄死你了,才叫作有意作弄你吗?
什么叫作看在她们年纪尚轻的份上,莫要跟她们计较?——南宫星与南宫月分明年长云舒尘五岁!
什么叫作更相信云舒尘为人大度,只要你们诚心诚意地向她赔不是,云舒尘定会原谅你们的?——事关她的安危与性命,叫她如何大度地原谅?
若是有门下弟子遭受到了如同这般的性命的威胁,却听到长留师尊给予这样的回答,那岂不是要寒了所有门下弟子的心吗?
这常樊坤当真是活该被云舒尘给算计了!
顷刻间,白子画气得站了起来,绣有银白色竹纹的长袖一甩,怒道:“常樊坤,你简直混账!”
透过这么多天以来的观微,白子画对云舒尘不敢说特别了解,却可以算是有一定的了解。
除却在课堂上的优异表现之外,云舒尘在私底下一直是一个温雅沉静的弟子,虽然她偶尔会跟同寝室的霓漫天一番唇枪舌剑,但是她大多数的时间不是在拜读从藏书阁借来的种种古籍书册,就是在进行着琴棋书画的消遣活动或是打坐修行。
她从来不会与其他弟子攀比实力修为,也从来不会说出逾越本分的话,更从来不会做出逾越本分的事。
若不是此事威胁到了云舒尘的性命,若不是常樊坤的话让她产生了更大的危机感,否则云舒尘也不会故意打伤南宫姐妹,先将此事闹大了再交给三尊处理。
其实白子画知道云舒尘这样做的目的除了是要常樊坤进退维谷之外,她的最终目的就是要看看长留对于此事会采取什么样的态度。
从云舒尘在为人处世上的进退得宜与游刃有余,白子画一直都是知道云舒尘是一个既有心机城府又是孤高骄傲的弟子,可是云舒尘对于心机城府与孤高骄傲的分寸也同样拿捏得恰到好处,实在是让人难以对她心生反感。
如若不是此事让她动怒了,云舒尘不会这般算计常樊坤,也不会暴露了她知道三尊对她的审视,更不会暴露了她对三尊的审视。
在这个极度缺乏人才的仙界,以云舒尘这般上好的天赋仙资,放在哪个仙派都会倍受注重的,她自是有这个资格审视三尊、审视长留。
云舒尘连自身的天赋仙资都可以算计在内,并且让自身的天赋资质成为了审视三尊、审视长留的资格。
除了心性品性与天赋仙资之外,这云舒尘也实在是过于聪明灵慧了。
白子画心塞地表示,为人聪明灵慧是好,若是过于聪明灵慧,可是会伤及周遭之人的心啊!
不过,一想到长留险些失去了云舒尘这么一个品性不错又资质上佳的弟子,刚刚还在心塞的白子画立即变得气上加气了。
“你自己听听,你说的都是什么话?——这是身为长留师尊的你对一名刚入门不久的外门弟子该说的话吗?”
“外门弟子的性命受到了威胁,你就这么打算息事宁人?是不是以后只要有门下弟子的性命受到了威胁,你是否也是这样打算的?”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我不管南宫星与南宫月是不是王屋山大长老的女儿,我也不管长留山与王屋山的交情如何,就算是玉帝的女儿在长留犯了错,我也一样照惩不误!”
“按照长留的戒律,蓄意谋害同门的弟子,须在诛仙柱上受十颗消魂钉。”
“常樊坤,你应该庆幸云舒尘擅自出手打伤了她们,长留也不好再出手惩罚她们,否则她们在诛仙柱上有个三长两短,你来说说这个罪孽到底是在于我还是在于你?”
书上有一言,云:‘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而今殿内的摩严等人生生地承受着白子画的雷霆之怒,比起伏尸百万且流血千里的场景,那是一种犹如来自于九天之上睥睨苍生的神祇般的绝对可怖且兵不血刃的气势。
仿佛神祇只须以傲然眸光一瞥,天下苍生自然悉数跪伏脚下。
常樊坤不由得浑身剧烈地颤抖着跪伏于前,连声道:“回禀尊上,弟子知错了,请尊上网开一面……”
白子画迅速地平复好心绪,依旧是一如往常的冰冷淡漠,只见他微启薄唇,幽幽地如是下令道:“常樊坤,既罔顾人命,心性凉薄,又行事鲁莽,思虑不周,罚你即日起于封魔阁后山面壁十年,每日抄写清心咒五百遍,你可服气?”
“弟子遵命。”
……
朔风与霓漫天一同走出长留殿的时候,依旧碧空如洗,而耀眼刺目的金乌已经开始偏西而坠了。
霓漫天扬唇笑了一笑,侧头问了朔风一个问题。
“朔风,我们来打个赌吧。”
朔风停下脚步,略带诧异地微微挑起剑眉,淡淡地问道:“赌什么?”
霓漫天双手环胸,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说:“就赌来年的仙剑大会上,尊上会将舒尘收归门下,你以为如何?”
“赌不成了。”
“为什么?”
面对着眼前有些气急败坏的霓漫天,朔风不自觉地扬起一缕难以察觉的笑意,嘴里轻轻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英雄所见略同。”
霓漫天不由得会心一笑。
他们如同散步般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霓漫天的耳边传来了朔风的声音。
“你不想成为掌门首徒吗?”
“想不想与适不适合是有区别的……”
说着这话的时候,霓漫天一脸开朗,心中一片豁达坦荡。
朔风看着霓漫天眉眼弯弯,明眸里的缕缕笑意与璀璨而遥远的阳光相映,仿佛装载着整个世界的光明与灿烂,让他的心神有着一瞬间的凝滞,然后他又听见霓漫天这么一说——
“我想这世上再也没人能比舒尘更适合当上长留上仙白子画的首徒了。”
“嗯……”
恢复状态的朔风淡淡地应了这么一声,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一边聊着,一边回到了亥殿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尼玛眼睛从昨晚痒到刚才看了医生还在痒_(:з」∠)_
整个人都不好了的作者君表示看一切事物都不好了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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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尊上撩妹为哪般
霓漫天回到寝室的时候,一眼就看见双眼紧闭的云舒尘正盘膝端坐在床上,潜心打坐修行,一头发丝高挽,神情恬静淡漠如常,丝毫看不出适才的事情对她有任何的影响。
盯着这样的云舒尘看了约莫半刻,霓漫天也不晓得该如何去形容自己的复杂心情,以至于没来由发出的轻叹声更是让她不禁感到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云舒尘一点儿也不委屈,一点儿也不生气吗?
……
云舒尘这一潜心打坐修行就直到子时才从修行的世界回到现实的世界来,而与她同寝室的室友霓漫天早已睡得沉酣香甜。
为了不将沉睡中的霓漫天给惊醒,云舒尘离开寝室的时候,动作是极尽轻柔而快捷的。
就在云舒尘离开亥殿之后,她踩着漫不经心的步伐,面无表情地走到了后山去。
说实在的,今儿发生的事情确实是让她生了气,但是动怒之于她而言向来是一件浪费感情、白费情绪的事情,她是绝对不会一直憋在心上给自己不痛快的。
只是,云舒尘被人公然欺负了的事情还是让她不自觉地感(矫)伤(情)一番了,尽管她在后来已经给自己报仇了。
若是云舒尘没有穿越到这三千多年以前的时间来,她还是那一个静静地站在露风石上装逼的长留掌门,她还是那一个一旦受委屈了自有挚友爱徒帮她出手报复以及仙界玉帝众仙会上赶着来慰问的云舒尘,根本用不着如此憋屈地在这里被人用这种不入流的小手段给欺负。
在云舒尘成为长留掌门首徒直至继任为长留掌门之后,她必须在此很认真严肃地表示,她从未被人用这种不入流的小手段给欺负,这简直就是仙界儿童才会玩儿的小把戏,但是这用在威风凛凛的长留第一百三十一代掌门云舒尘的身上就会显得一点儿逼格也没有,还有失她身为长留第一百三十一代掌门的身份。
归根究底,云舒尘的中心思想只有一个——
云舒尘想家了。
在想家的情绪还没来得及扩散开来的时候,云舒尘已经来到了后山的凉亭前,然而凉亭内早已有了白子画正在打坐修行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