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取?”元春仰头看了看,只看到了一点水霄的侧脸。她有点舍不得水霄的怀抱,就放弃了观察水霄表情的努力,把脑袋又贴回了他的肩窝:“你知道我的琴学得很烂的,为什么要我取名字?”
“因为这曲子是专为你谱的啊!”水霄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本来想用《风求凰》改编一下的。可想起你不喜欢司马相如此人,也不喜欢此曲,便让明瑟另作了。他作了一次、两次、三次……无数次我都不满意,改了又改,快被我逼疯了!”
元春知道,明瑟是乐户出身,擅长多种乐器,非常有音乐才华。但被水霄这样逼着谱写曲子,想必也是苦不堪言吧?
“替我谢谢明瑟吧!真是辛苦他了!”
“等你嫁过来,你自己谢他吧!可惜我自己不会写曲子,不然我就亲自写一支曲子,只奏给你听!”
这个主意,让元春忍不住有些心动,便笑着说:“不会可以学啊!谁是天生就会的?不如你就为我写一支曲子,不管花多少时间,不管好不好听,只要是你为我写的,只要你奏给我听,我都会喜欢的!”
“你说真的?”水霄的话气里,有一点不确定。
“真的!”元春的声音又轻又软,“对了,我想到刚才那支曲子叫什么了,就叫《香浓》吧!”
她突然想起了前世很喜欢的一首歌《女人花》里的几句歌词:爱过知情重,醉过知酒浓。她经历过此情此景,才知月季香浓。
当元春终于放开水霄时,水霄扶她到木桌边的交椅上坐下,从怀里掏出一只羊脂玉镯,套在她的手腕上。
他执起她的手,看着她腕间那只晶莹剔透的玉镯,笑道:“这只玉镯,就算是我们之间的定情之物,可好?”
元春看着那只品相不凡的镯子,觉得心理压力有点大:“我怕把它碰坏了!”
这玉镯子结不结实啊?你说你要是送我一只金镯子该多好?我就不用担心自己不小心把定情信物碰坏了、摔碎了!啊啊啊……我就是这么俗的一个人!
水霄有些好笑地问:“那我再送你一只碰不坏的金镯子?”
元春觉得水霄同学真是太善解人意了,连连点头:“好啊好啊!”
水霄哭笑不得:“这只玉镯子不知能换多少金镯子了!”
“可我不在乎定情信物值不值钱啊!我只是希望它结实一点,别一碰就坏了!这么重要的东西,藏在柜子里我怕被人偷了;戴在手上我又怕不小心碰坏了——碰坏了多不吉利啊!”元春心直口快地说。
然后她意识到:完了,完了!我好像又把原本很浪漫的事搞得俗气不堪了!
她忍不住在心里鄙视自己:我特么的也太会煞风景了吧?!我就是猴子派来搞笑的,是吧是吧是吧?!要到什么时候,我体内的女汉子之魂才能够不随时随地燃烧啊?!
她有点儿傻地看着水霄。
水霄听了她的话,脸上的表情却郑重起来:瀛洲这么怕定情之物碰坏了,怕不吉利,是因为心里很在乎吧?!
他心里很感动,轻声说:“那我改日再送你一只结实的金镯子。这只玉镯,就当是……我提前给你的生辰贺礼吧!”
元春松了一口气,乖乖地坐下装乖巧。
水霄拍了拍手,明瑟领着一队人鱼贯而入,将长桌上的鲜花移动了一侧,将几样精致的小菜、一个锅子放在了桌上。随后丫头们都退下,只有明瑟留在花房中侍候。
元春等不及嫁过来,直接向明瑟道谢:“多谢明公公日夜辛劳,谱了那首曲子,真的很好听。”
明瑟微笑道:“尚医大人喜欢就好!奴才这身皮,总算是保住了。”
“皮?”元春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水霄。
水霄忍不住掩面。
明瑟道:“是啊!王爷之前说,若是尚医大人不喜欢这曲子,他就揭了我的皮!”
哈哈!元春觉得这位明瑟明公公的话,很有点冷幽默的讽刺调调。
一起吃饭的时候,水霄就与元春商量:何时去宫里请婚?他说:“如今端穆亲王的孝期已经过了,我怕夜长梦多,早一日把这件大事定下来,我也早一日安心!”
元春自然没有意见。
从昭惠王府回来,元春就去找了代善:“昭惠亲王向我求亲,我已答应了。三天后我要入宫给皇上皇后和诸位娘娘请平安脉,昭惠亲王便入宫请婚。”
代善听完后,微微一笑,长吁了一口气:“你们总算是有消息了!对于你的婚事,你祖母和你母亲早就在暗暗发急了,只是不好在你面前露出来。现在,就看皇上怎么说了。”
元春心想:皇上大约是乐见其成的吧?
三日后,元春入宫。
刚到皇后宫中,便见隆正皇帝朗笑着进来,身后跟着水霄。
行礼后坐定,隆正皇帝便开门见山地问元春:“今日十七入宫请婚,想求娶瀛洲。不知瀛洲意下如何?”
沈皇后闻言,不由得美眸一转,笑吟吟地望着元春。
元春稍稍有一点尴尬,轻咳一声,镇定地说:“可以啊!十七皇子人品俊秀,又曾与臣患难与共,嫁给他挺好的!”
这种关键时候,她绝对不想学电视里那些大家闺秀一样,用“但凭皇上皇后作主”这种模棱两可的话装羞涩——太肉麻了!她学不来。这也太不符合她一贯谨慎的作风了!越是关键时刻,越要明确表达自己的意思啊!扭扭捏捏地被人误会了怎么办?
隆正皇帝心里挺得意:这个“遇仙之人”,终于要嫁给他儿子了!她遇仙的收获,就可以作为“嫁妆”带进皇家了,真是再好不过了!这几年,他越来越觉得:贾瀛洲所掌握的“天机”,绝对不止她说出来的那么一点点。
“哈哈!瀛洲可真是快人快语!”心情大好的隆正皇帝,也十分干脆地表明了态度,“朕回头就让中书令拟旨赐婚吧!”免得夜长梦多啊!他知道老三和水澜那小子大约还有点不甘心,要是他们弄出什么事来,给这桩婚事添了什么变数就不好了!
让元春给他诊了平安脉后,隆正皇帝就笑眯眯地走了。水霄笑着看了元春一眼,也匆匆跟去了。
送走皇帝以后,沈皇后便笑盈盈地拉起了元春的手:“想不到我与瀛洲之间,还有这样的缘份。真是可喜可贺!”
元春笑道:“这些年,多亏皇后娘娘费心照应,我才能在宫中平安顺遂。”
“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说两家话。”
沈皇后也挺喜欢元春的落落大方,娶这样一个医术精湛、福缘深厚、聪明机警、跟她关系也不错的儿媳妇,绝对不亏啊!
便又让宫女把自己的一套赤金嵌红宝石蝶恋花头面拿来,给了元春:“这套头面,还是我出嫁时我娘家母亲给的。我年轻时戴过,这些年就没再戴了。今日给了你吧,权作是我们这对未来婆媳之间的见面礼。”
“多谢娘娘!”元春也不推辞,直接接下了。
给宫中重要妃嫔、十八皇子等诊完平安脉之后,元春便匆匆回到了家里。
赐婚的圣旨也跟着就来了。
圣旨骈五骊六地写了一大堆,把她狠狠地夸了一遍,最后说了赐婚给十七皇子、昭惠亲王水霄,择吉日完婚。
而为了让婚事好看一些,贾政这个屡试不中的酸秀才,也被赐了一个五品同知的虚职,王氏也终于有了朝廷诰封。
钦使走后,合家大小都来恭喜元春。贾母携了元春的手回到荣禧堂,让她坐在了上首,自己挨着她坐了!
“这两年,眼看着你的年纪大了,可你的婚事还没有着落,我和你母亲心里,真是油煎似的!”贾母抹着眼泪说,“如今可好了,总算苦尽甘来了!”
又有家下人等来给元春磕头道喜。再迟一些,宁府众主子也过来道喜。第二天,京城各家亲友也都纷纷来贺喜。
黛玉、宝钗、湘云等女孩子也都来向元春恭喜。
湘云笑道:“元姐姐果然是福缘深厚、有大造化的人!姐姐得此贵婿,我们也该凑份子摆两桌酒,贺一贺元姐姐才是!”
“云丫头,是你自己想玩乐了吧!”宝钗便在湘云额头上点了一指,顿了顿,又说,“如今赐婚的圣旨虽下,但六礼才行了一二。此时若太张扬了,会不会显得我们这些做妹妹的轻狂,白给元姐姐丢人?”
黛玉摇了摇头:“我倒觉得无妨!咱们又不请外面的人,只姐妹们乐一乐,给元姐姐贺喜,哪里就轻狂了?”
她神色略微有些黯然:“元姐姐如今订了亲事,想来也不会在家中久留了。等她出了阁,要再像如今这样姐妹同乐,怕是不容易了!”
其她几个女孩子,年龄稍大些的,不由得也有些黯然;只探春、惜春两个年龄还小,不太明白姐姐们什么意思。
众姐妹叽叽喳喳地商量着要凑份子摆酒,贺元春之喜。
一贯八面玲珑的王熙凤,却显得有些沉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当晚,元春挥退了众人,单独问王熙凤:“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王熙凤沉吟不语,仿佛心里极其矛盾。
看到一贯泼辣的王熙凤这样一副样子,元春略有一点好笑:“你怎么啦?有什么话就说出来,这样吞吞吐吐、扭扭捏捏的,可不是你凤辣子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