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和那些御林军之中大家教养出来的子弟相比,这孙绍典的画风……就有些魔幻了。
御林军中并不乏簪缨出身的将士,孙家也不算是什么一朝得志的爆发之家。可是这孙绍典却偏偏是个性格粗犷到有些粗鄙的人物。平日里这人看着有些憨傻,却很是仗义,所以御林军的小伙伴儿们也不怎么排斥他,只是如今这样的时刻,他这一嗓子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站在他身后的沈容卿狠狠踹了他一脚,直将他踹倒在地。对于孙绍典来说,他一个大男人被踹了一下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只是地上他们小主帅方才斩断的那些蛇还在,瑄王府的军服又是浅色,他骤然一个趔趄倒在地上,青色的戎装之上难免沾上了些秽物。
刚想和沈容卿理论理论,孙绍典便觉出了危险。放弃了本要站起来的动作,也管不得地上是干净还是肮脏了,孙绍典就地一滚,躲开了不知从何处射来的箭矢。
那只箭的箭头泛着诡异的蓝色,箭尾上的羽毛也是这些天大家才熟悉起来的惊蛰——毫无疑问,射出这一箭的人,便是那天偷袭球球的人。
侥幸因为沈容卿的一脚而捡回了一条命,孙绍典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密集的箭矢便像是雨点一向向他们射来。
“小心!出刀!”
只听见沈君止的一声厉喝,众人在一瞬间便一起拔出了腰间的双刀。和以往的每一次训练一样,他们整齐的挥出了一阵光影,将射到自己周遭的箭矢一一斩落。
这些箭矢不可谓不凌厉,这场袭击也不可谓不突然,可是,在对方射出了自己手中的所有箭的时候,这些喵哥却还是毫发无伤。
体内的功法毫无保留的运转到了极致,虎口也裂开了不深不浅的伤口,可是这些御林军的将士们却越发的兴奋起来。他们握紧了手中的双刀,却还觉有一些不够——这是他们第一次对敌,忍耐了十余年的双刀,若不见血,又怎么甘心还鞘?
一时之间,这里的战意简直要化作实质了一般。
只是,在这样酣畅淋漓的短兵相接之中,球球和沈君止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一丝不妥。
我在明,敌在暗。这样的情势对于他们来说,总归是不利的。更何况球球或许并不知情,沈君止却是清楚的——这一次,恐怕忠顺派出来的便是他最后的底牌了。这些隐藏在暗处的人比之第一次的那个男人不知道强了多少,一定就是先帝留给忠顺的暗部中人。
这些暗部常年见首不见尾,最让他的皇兄苦恼。所以这一次,既然这些人来了,那沈君止便不打算让他们还能回去。毕竟,暗部说来行踪莫测,高深可怖,可是实际上,却也不过区区五百人罢了。
他用了十余年的时间组建这一支冠以“御林军”之名的由明教组成的队伍,为的,便是和忠顺手底下的暗部抗衡。
一明一暗,这两队人马生来就是相对的,如今叶终归到了要真正交锋之时。
所以,这一战,无论如何也不能输。
在箭雨停歇的空档,沈君止断然摘去了自己眼前覆盖着的白纱。众人看见他的动作,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明白自家王爷的意思。瑄王的眸色是绝密,一旦泄露出去,便有可能动摇朝野。
所以,他们王爷此刻的这个动作便是意味着,他不打算再留活口。
摘取眼前的白纱,这对沈君止来说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可是对于众人来说,这就已经足够了。
球球注意到这些人身上骤然暴涨的煞气,微微眯了眯眼睛。这是她习惯性的动作,眼中的幽绿越发浓郁,那些暗影纵然潜伏于茂密的枝叶之间,却也躲不过球球的眼睛。
“南起第五棵树,六棵树,十二棵树。东起第七棵树……”
小姑娘的声音很低,低到只有她周遭的这些同袍们才能听到。然而她低声报出来的,却正是那些暗部杀手的藏身之处。她垂着头,仿若只是在摩挲手中的双刀。那些暗部的杀手虽然受过专业的训练,却连球球的唇语都读不到。
喵哥们却仔细的听着。他们每一个人都没有动,并没有随着球球的声音去张望树上的人。因为他们也在等待,等待一个出手的时机。
而这个时机,他们也很快就等到了。只待球球话音一落,她便率先跃上了一棵大树!
#球球:小毛球难道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听的名字么(?_?)?#
#男主:恩,宝宝说什么都对。#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不幸的消息……叔!没!有!存!稿!了!
叔得振作,得坚强,毕竟叔是要拿全勤的人。握拳。
☆、第68章 受伤。
第六十八章。受伤。
沈君止他们一行人的对手是先帝留下的暗部,一个能让皇帝头疼至今的组织,自然不是任人宰割之辈。
虽然众人随着他们小主帅的动作,一一跃上了那些暗部之人藏身的树上,然而除却极少的人能做到如球球一般的将人一刀毙命,其余的也只是将那些藏身在暗处的人都揪了出来而已。
战局很快就从树上变到了地上,和喵哥们整齐的双刀不同,那些藏身暗处,善于偷袭的人的武器千奇百怪,却是招招都是狠辣,仿若随时都要直取人性命。
这是明教与暗部的第一次交手,双方都没有讨到什么好。沈君止略微清点了一下人数,自己这里有三百人,而对方也差不多有二百余人。还是相信自己手底下□□出来的人的能力的,是以沈君止只是留心着不让这些人有逃走的机会,却并没有急着出手。
他心里清楚,这只自己精心带出来的队伍,能力与才智都一样不差,唯一欠缺的就是经验。身在盛京的钟鸣鼎食之家,他们之中的许多人,甚至没有真正见过血。如此,在去往东域的路上,这些磨练就显得尤其重要了。
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密林深处,只能听见阵阵金戈相击的声响。地上的污血被人践踏碾压,泛出更让人作呕的味道。所有人的杀红了眼,对战的双方身着的一青一黑的服饰,成了最后鉴别同袍与敌军的方式。
对于那些初出茅庐的喵哥来说,这无疑是一场苦战。在此之前,他们知道自己很强,却从没有和其他人交手的经验。而第一次与人交手,就遇见了这样的劲敌,饶是心性沉稳如沈容卿,抑或是安然淡定若徐明镜,都难免有些焦躁了。
作为武力值绝对凌驾于这些喵哥的存在,球球基本是上一刀便能解决一个暗部杀手。小姑娘的身形分明是娇小的,然而将她扔入这个战圈的时候,她还是那些杀手的主要攻击目标。
反手将刀没入从后偷袭她的人的胸膛,球球眼神一厉,极乐一引,她迅速将距离自己不远的徐明镜拉了过来。于是,方才在徐明镜身后准备出刀的杀手骤然扑了一空,一个趔趄,他摔倒在地上。
距离他最近的喵哥迅速补了一刀,了结了这个杀手的性命。
徐明镜手中的长剑已经被血染红,平素一贯清雅的脸上也浮出几抹愠色。球球踹开一个向他们扑过来的杀手,借着这空档,用力的拍了拍徐明镜的肩膀,而后道:“认真点儿啊,小道长。”
小姑娘虽然身量娇小,可是常年用刀的缘故,手劲还是不小的。徐明镜被她拍了一下肩膀,眼底的杀意却骤然收敛了不少。对球球点了点头,徐明镜轻声道:“少主也万事小心。”
说着,他长剑一挑,越过球球的肩膀,将剑尖儿直接没入球球身后的男人的胸膛。
“啊呀,血都弄到我身上了,脏死了!”
随着那个男人的倒下,球球雪白的衣袍的一角染上了一些褐色。不满的嘟了嘟嘴,她手上的动作却更加狠绝了起来。
徐明镜对她歉意的笑了一下,手中的长剑却从来没有停下,认真的的收割着一条又一条的生命。他是修道之人,跟在贾敬身边三年,道之一字,对贾敬来说或许只是逃避的借口,然而对于幼小的徐明镜来说,那却是真正的慰藉。
道不讲究慈悲,更多时候,那是一种洒脱。三千世界,芸芸众生,若真有一物可以强名曰“道”,那便应当是自己的本心。所以,徐明镜并不觉得自己如今的屠戮是错误的。于是,他也就没有了所谓的心慈手软。
沈君止一直在注意着球球身边的动静,在又一次看见徐明镜的出手的时候,他不经意的挑了挑眉。这一场战斗,沈君止的本意就是磨练他手底下的那群臭小子。而他也很自信,一旦初刀试血,这些小子都会有不同程度的突破。
然而让沈君止没有想到的事情是,最先突破的居然是徐明镜。若说原本这人的剑只能称之为“术”,而经此一战之后,他却已经可以隐约摸到“剑道”的边缘了。假以时日,重现当年徐右将的“一剑霜寒十四州”的风姿,也并非绝无可能之事。
只不过,这小子和他家宝宝背靠着背,并肩作战的姿势……沈君止看起来怎么就觉得那么闹眼睛呢?
暗部派出的杀手本就比喵哥的人数少,再加上有球球出手,如今场面上基本上已经是一对一,甚至是一对多的格局。也不用再担心会有人逃脱了,沈君止将手中的双刀一挽,开始从边沿地区缓缓往位于战圈中心的球球那里挪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