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沈君止简直是被气笑了。可是他家宝宝浑然不觉,其他人等……沈君止还不想给别人添一个笑料。
若是有个男子敢对他家宝宝起那种心思,沈君止还犹能煞有其事的跟人争上一争。然而对上那几个女子,沈君止除却“忍”之一字,又能何如?
垂眸听着自家宝宝和小姐妹的谈话,沈君止熟练的划开面前的那盘鱼的鱼皮,剔出了里面蒜瓣一样的白肉,沾上一些汤汁,沈君止将面前的小碟子推到了球球面前。
他的肩胛处还是会有丝丝缕缕的疼痛,虽然已经被妥帖处理了,可是沈君止到底还是血肉之躯。这样的疼痛让他拿筷子的动作变得有些不自然,宝钗的注意力大半落在宝玉身上,可是偶尔一瞥,还是发现了沈君止的异样。
“然后一个人从我背后就要偷袭,幸亏阿止帮我挡了那个匕首,那么长的匕首,他居然用自己的后背去挡!”
往嘴里塞了一口鱼肉,球球的声音也没有方才的兴致冲冲了。驿站的条件有限,厨子的水平自然没有法子和盛京之中的比拟。球球只觉得自己嘴里的这块鱼肉咸到有些发苦,然而因为那是她家阿止给她夹的,所以小姑娘还是皱着眉头就要将那口鱼肉吞进去。
沈君止一直在注意着球球的神色,见到她微微蹙眉,便将那碟子拖了回来,夹了一口放到嘴里,沈君止飞快的将手掌放到了球球面前:“吐了。”
那一口鱼对沈君止来讲,只是普通的难吃的范畴。然而他这一路将球球喂养长大,自然知道,那小姑娘的舌头对这类鱼鲜最是敏感,这种料理不当的鱼,在她的嘴里,恐怕会有一股子难吃的腥味儿。
球球刚想要摇头,沈君止却不容她拒绝的沉声道:“快些吐了,不然该难受了。”
拗不过沈君止,球球乖乖的将嘴里只嚼过几次的鱼肉吐在了沈君止的掌心。
看到这一幕,宝钗的眸光之中微微有了些波澜,她给球球夹了一道素炒枸杞芽,将小姑娘的注意力重新引了回来。
最终,桌上的那一道红烧鱼,还是沈君止和沈容武一道解决的。
明早还要行路,用罢了这一顿晚膳,众位将士们便各自去休整了。这个驿站到底规模甚小,所以大部分的将士还是在外安营扎寨的。球球和沈君止本想着住在军中,只是他们一个受了伤,另一个则是女子,所以那群喵哥们一通苦劝,好歹是让这两人在驿站的屋子里歇下了。
洗干净了一身血气和汗水,球球穿上珍珠给她准备好的宽袍,很是乖巧的躺在了床上。这一夜轮到了珍珠守夜,不到半夜,球球却轻手轻脚的起身,抱着自己的枕头,悄无声息的溜了出去。
在另一个院子的沈君止的房间,依稀还有灯火摇曳。今日他们斩落了大半暗部势力,却也将明教的实力暴露在忠顺面前,如此重要的消息,沈君止还是要和他哥汇报一下的。
薄纱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沈君止今日肩胛受了伤,难免有些疼痛。捏了捏酸胀的眉心,他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便准备洗洗睡了。
待他草草洗过一个澡,刚掀开被子准备就寝的时候,却猛地闻到了一股香气。掀起被子的动作一顿,沈君止点燃了烛台——让他没有立即出手将人扔出去的原因是,这股香气他实在是太熟悉了。浅淡的茉莉花香,混合着一点点的暖,变成了一股子甜。这是他家小姑娘最近新爱上的花样,沈君止也觉得的确挺好闻的。
却也不排除是有心人刻意给他布下的陷阱,如今这样的情势,沈君止如何能够不谨慎一些?
随着烛台的点燃,在他的被褥里缩成了小小一团的小姑娘伸手揉了揉眼睛,闭着一双眸子,球球嘟嘴道:“阿止你好慢啊~我等了你好久了呢。”
烛影摇曳之中,少女眉色如黛,唇不点而朱。时至夏末,她的亵衣也是轻薄,露出了两条光洁柔白的腿,膝盖上泛着淡淡的粉色。
沈君止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覆住了球球的眼睛。他很难想象,在此情此景之下,若是小姑娘水亮的眸子望向自己,自己还能否制住心底蛰伏的野兽——他比任何人都想要占有这个姑娘,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妥帖收藏安放。可是,如今却并不是最好的时机。
沈君止顺势躺到了床上,将球球扣入自己的胸膛。他的胸膛贴着球球的脊背,两人的身体竟然是如此嵌合。
有些火热的手掌一寸一寸拂过球球的腰肢,沈君止闻着鼻端清浅的茉莉花香,哑声道:“宝宝是想和我睡么?”
球球被他弄得有些痒,伸手便攥住了沈君止的抚在她腰侧的大掌。将自己的五指插|入沈君止手指的缝隙,球球理所应当的道:“我当然是来看着你啊,你不要乱动,会扯到伤口的。”
也不知道睡姿不良的人到底是谁,沈君止暗自腹诽,却毫无原则的附和道:“恩,那宝宝要好好看着我。”
“恩!”
欢快的应了一声,球球翻了一个身,抱住沈君止的一条手臂,安心的阖上了眼睛。
借着方才放在一旁的烛火,沈君止可以看见,他的小姑娘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羽翼轻翾,像是小扇子一样投下一小片阴影。心里忽然就填满了柔软的情绪,沈君止极尽温柔的在球球的眼睛上落下一吻。
随后,他掌风一扫,整间屋子终于回归黑暗。
夜渐渐的深了,在另一间院子里,宝钗拆了头上的钗环,正借着灯光绣着一只荷包。那荷包上的白色小猫正用爪子撩动着水面,仿佛是在等待着捕捉游过来的鱼儿。
莺儿为她家小姐剔了剔烛芯,却劝道:“姑娘绣这个着什么急呢,宝玉小姐那儿还有林姑娘绣的《长生经》的荷包呢,姑娘累坏了眼睛可怎么是好?”
宝钗纫上了一条淡粉色的丝线,对莺儿的话并不在意:“她喜欢这个图样喜欢得紧,黛玉那个荷包寓意也好,不过恐怕图案不怎么得她的心意呢。再说了,到底是女儿家,就戴一个荷包也不换换花样的,像什么样子?”
莺儿又端来一个烛台,踌躇了一下,却依旧道:“姑娘,莺儿八岁起就在您身边伺候,有句话,却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宝钗手下的动作一顿,轻笑道:“你是个明白的,真不当讲的话,你便连话头都不会提起了。有什么但将便是。”
“莺儿知道姑娘如此看重宝玉小姐,是因为她救过您的命。可是您想想,如今瑄王爷也救了宝玉小姐的命,他们才是……而且小姐也议了亲,日后也当珍重珍重自己,将心思放在姑爷,咳,沈都尉身上了。”
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莺儿的话说的半遮半掩。然而聪慧如宝钗,却已经明白了。她怔愣了半晌,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针线。
突兀的,她轻声道:“也对,沈都尉他……是个好人。”
这样轻的一句话,飘散在悄无声息的夜中。没有人知道,站在宝钗门外的那人,因着这样轻的一句话,烧得就连耳朵尖都开始红了起来。
#沈容武:咳,我不是害羞,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害羞的!再这样我要闹啦!#
#宝钗:其实我只是单纯的在发好人卡啊,怎么感觉已经订下来的那只蠢喵一下就亢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唔,宝玉宝钗双双开启虐狗模式……
沈容武:全世界都以为我媳妇对小主帅心怀不轨,好像找王爷去聊一聊人生啊。
☆、第71章 故人。
第七十一章。故人。
球球曾经设想过许多次踏上东域的场景,也曾经设想过东域战乱,东域的百姓会如何艰难。
可是那也只是想想罢了。实话讲,她并不是一个多么胸怀大志的姑娘。恰恰相反,她的心很小,很容易满足,也只能放下那么多的人。
球球从没有想过,自己踏上东域之后的第一刀,会挥出的这样快。
那是东域很里的一座小城,一道燕云关,将东域和安庆的其他土地完全的隔离开。在燕云关之内,球球见到的还是一派安宁的景象,甚至他们到的那一天,那座依靠着燕云关的小城的太守正嫁女,是以整座小城都格外热闹。
而跨过了燕云关的关门,众人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与燕云关内相比,东域的城池并没有显得很是贫穷,甚至因为毗邻众国,商贾往来频繁,这里甚至要比关内还要繁华一些。
既然已经踏入了东域,沈君止便没有了暴露行踪的顾虑。他一声令下,众人统一换上了雪白的戎装,跨上威武的骏马,亮出腰侧的双刀。三百余个汉子,由前头的小姑娘带领着,整齐的挺入了边陲东域。
然而让他们意外的是,东域宽敞的街道两侧的商户紧紧闭着大门,本应当繁华的街上,如今也是一个行人也无。
球球正在纳罕,却敏锐的听见了前面有些凄厉的女子哭声。微微皱了皱眉,球球向后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而后催马疾跑,往声源处奔去。
沈君止下意识的攥紧了手中的缰绳,却强忍着没有让自己跟上去。按照他的耳力,他自然能够听见前方的动静。之所以放心让宝玉一个人前去,是因为沈君止已经分辨出来,前方只是一小撮散兵和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