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之一向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骤然浮现出了一抹喜色,却很快就收敛。对沈君止深深一揖,婵之道:“属下谢过王爷。”
球球听着沈君止和她身边的大丫鬟的对话,也并没有表现出一点儿惊奇——毕竟,婵之和娟之两人已经在她身边伺候这么多年了,她们三人时常互相喂招,这两人也没有刻意掩饰,若是连她们二人的武功路数的看不出,那球球未免也太过稚嫩了。
阿止往自己身边放人,这却也是球球默许了的事情。毕竟,这个世界上,若真的有人分明没有血亲,却值得她全然去相信,那便只剩下了沈君止了。
挥手让婵之下去,沈君止找了一块柔软吸水的帕子,一点一点的给球球擦干还在滴水的头发。
他来之前已经沐浴过,脱下了白日里的一身铠甲,换上了平素在家的时候的穿的白色宽袍。远离的盛京,周遭还都是自家兄弟,沈君止难得的没有戴覆盖在眼睛上的白纱。这一路而来,他遇见了不少自己的属下,这些人看到他一蓝一黄的两只眼睛,目光中除却敬佩,再无其他。
——如今,在这支由喵哥组成的队伍之中,能够稍稍改变瞳孔颜色的,也不过一手之数。而这五个人,都是功夫极为出众的。渐渐的,喵哥们也开始明白,凡是修习了徐将军的功法的人,瞳孔的颜色变化就能代表功夫的深浅。
沈君止给球球擦干一头湿发的动作很是娴熟,他的五指稍稍用力,却控制着力道,绝对不扯痛小姑娘的头皮。一直到掌心感受到一点濡湿,沈君止才放下了已经潮湿的白巾,改用手指开始帮着球球梳理长长的头发。
球球惯用茉莉味的香膏,茉莉有些冷冽的味道和小姑娘本身的味道混合起来,变成了一种甜暖的香气。沈君止俯下身,将小姑娘整个人抱了起来。行军的床并不宽敞,沈君止自己坐了上去,而后将球球放在自己的腿上,仅用一只手便轻松的拢住了球球的小脚丫。
蹭了蹭小姑娘柔软的发旋,沈君止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那个蛋孵出来了,仿佛是只雕。我让擅长御兽的人养着它了,宝宝得空去看看?”
“这么快?!”
球球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猛地抬起了头。
沈君止早就预料到了这幅场景,所以他只是略微向后移动了一段儿,躲过了撞向他下巴的小脑袋。因为计算得很是精确,小姑娘柔软若春花一般的唇瓣也轻轻扫过他的下巴,带来些微的痒意。
愉快的勾起了嘴角,沈君止捏了捏球球还有些肉肉的小脸,无奈道:“我又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阿止最好了~”
比起沈君止暗搓搓的偷吻,球球这个小姑娘反而更加坦荡一些。脆生生的说了这么一声,话音未落,球球便勾住了沈君止的脖子,讨好似的在他的唇角响亮的亲了一下。
这是她最近喜欢的表示亲昵的动作,可是小姑娘却从未想过,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是一种怎样的撩拨。
这一夜,整个帐子之中只有他们二人。对于沈君止来说,他的怀里抱着的是他最喜欢姑娘,他们即将生死相依,彼此托付。而此地,只有良辰良夜,再无任何阻碍束缚。在某种情绪的煽动之下,其实他很难自持。
可是没有办法,还不是时候。
艰难的闭上了眼睛,沈君止却依旧将怀中小小的女孩儿扣进了怀里,一点儿也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男主:终于能撸猫了,好想哭肿么破?#
#球球:阿止被我占便宜了都不知道,好傻好傻的。#
作者有话要说: 闺女啊,真不知道是谁傻了……
你萌两个这个样子,叔都不知道该同情谁好了。
☆、第67章 再袭。
第六十七章。再袭。
之后的行路都很是顺利,可是饶是这样,沈君止和他带出来的御林军也不敢有丝毫的放松警惕。
所有人都明白,之前的那一场刺杀,只是忠顺用来试探他们的小主帅的深浅的,既然是试探,那么必有后招。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所有人却也都默契的没有说破。
一直到官路因为雨水冲刷而断绝,他们不得不取道老林的时候,这种戒备的情绪骤然到达了顶点——安庆所有的官路都是精心修建,使用百年也无需休整,只是几场大雨,断然没有阻隔官路的道理。显然,那是有人刻意为之,迫得他们一队人马不得不进入老林。
这样显而易见的陷阱,纵然是球球江湖经验尚浅,也是能够明白的。在那阻断了前路的大坑之前,小姑娘拧起了眉头。她足下轻点,整个人借力向后一登,便利落的跳过了路上横断的大石。
既然她能够跳过,便也意味着这一队的人都能跳过。然而比起这一路草木皆兵,球球还是想在此将所有的事情都一一了断。
摩挲了一下腰间的双刀,球球又一跃而回。神色里带上了几分郑重,球球对身边的东南西北四个大丫鬟道:“四位姐姐先带着这一路的补给,还有宝姐姐的马车从西村绕过便是,我们之后再会和。”
也不给那几个姑娘反对的机会,球球直接翻身上马,高声道:“众将听令,随我入林。”
稍稍顿了顿,球球沉声道:“沈容武,你随着她们去。”
这一次,小姑娘的声音郑重,没有一丝一毫的如平素一般的戏谑。到了这样的时候,能够让她信任,也足够让她将自己最重要的姐妹托付的人,也只剩下了沈容武。不只是因为他是宝钗小姐姐的未过门的夫婿,更重要的是,作为沈君止的副手,沈容武的功夫和能力毋庸置疑。
沈容武也明白他们小主帅心中所想,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他如何能撇下自己的一众兄弟,苟且偷安?
沈君止看出了他的犹豫,便沉声道:“定戎,你要保护得不仅仅是那几个人,还有这一军的粮草补给,如今形式胶着,难免有人狗急跳墙。”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沈容武终归抿了抿嘴角,对球球抱拳道:“末将听令。”
众人很快兵分两路,球球带领着一群喵哥,没入了密林之中。
密林之中的空气还带着雨后的潮湿,球球抽动了一下鼻子,隐约间便闻到了一点铁锈和腥臭的味道。还没有等她有所动作,就听见了一声清越的雕声,只见一只灰扑扑的雏鸟扑腾着翅膀,从队伍之中摇摇晃晃的飞了出来。
又是一声稚嫩的雕鸣,只见那只灰扑扑的小鸟从天空之上俯冲而下,双爪一抓一收,便擒住了一只粗壮到它的小爪子根本就抓不住的大蛇。
球球被那只雕的动作虎了一跳,因为按照那只大蛇的行进轨迹,若非是这只金翅苍羽雕的幼鸟忽然冲了出来,那么不消片刻,这条大蛇就会抵到她的脚踝附近。
这样的密林之中本就危机暗伏,可是球球却不相信这会是一个巧合。在那只刚破壳没有几日的金翅苍羽雕和那条大蛇搏斗的时候,球球毫不犹豫的抽出手中的双刀,用刀尖儿轻易的一挑,便刺破了那条大蛇的腹部。
金翅苍羽雕发出一声类似于惊喜的叫声,先是笨拙的飞起来蹭了蹭球球的脸,这才用坚硬的鸟喙顺着球球的双刀破开的口子探了进去,衔出了一颗幽绿的蛇胆。一仰头,它便将这蛇胆吞了下去。
幼雕的食量还不是很大,这条大蛇的蛇胆足够它消化一阵了。吃饱喝足,这只小雕冲着球球叫了一声,便很是乖巧的飞到了这些天一直照顾它的那个擅长御兽的喵哥肩上了。
球球微微的勾起了嘴角,眼中的幽绿色却越发的清晰。她眯起了眼睛,对众人摆了一个退后的手势,而后横刀向前,用力一削。
她的刀并没有接触地面,却扬起了大片大片的枯枝落叶。与之一同被刀风震起来的,还有早就掩藏在那些落叶之下的蛇群。
那些蛇最小的也有人手腕粗细,最大的足有碗口粗,并且,球球毫不怀疑,这些蛇一定每一条都有剧毒。
腥臭的味道瞬间弥漫了开来,和林中的土腥气混合在了一起,杂糅成了让人作呕的味道。球球颇为可惜的看了一眼那些被砍成了两段的蛇——可惜如今她没有仓库,也捡拾不了这些蛇胆,不然都可以给她家小毛球做口粮。
没错,“小毛球”就是球球给那只金翅苍羽雕起得名字。对此,沈君止并没有什么意见,全然不顾幼小的金翅苍羽雕求助似的哀鸣,毫无心理压力的卖此“球”求荣,只为博彼“球”一笑。
“格老子的,这不就是暗算么!有本事真刀真枪的出来怼啊!”
在这阵难闻的气味弥散开来的时候,一阵响亮的叫骂声随之而出。沈君止只觉得自己眉心一跳,十分想把几年以前将这人招进来的自己掐死。
这个高声叫骂的人姓孙名绍典,安庆开国之初,这孙家也是很有功的武将,虽然不抵四王八公,却也有世袭的爵位。再加上孙家虽然不显,却也有些厉害的人物,时常无需降一等袭爵。以至于到了孙绍典这一代,他还是有世袭的爵位的。
只是那零星的世袭爵位,远不够让他进入御林军。偏生这人是个练武奇才,只是偶然看见沈君止一时技痒,在春猎的时候和沈容武比划的两下,便让他摸到了徐家功法的门径。如此一来,无论是出于何种考虑,沈君止都将人招进了御林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