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偆都快死心了,怀不上也好,最起码还增大了存活几率不是?
可就在郁偆快绝望转为无所谓的时候,转机又出现了,
一日,郁偆的膳桌上,上了一道清蒸鲥鱼,郁偆平日里很爱吃鱼,便让人给她挑肉去刺。郁偆刚将鲜嫩爽滑的鲥鱼送入口中,就觉一股腥臭之气冲入耳鼻红楼之夫纲为正。
“呕……”
郁偆这般反应,也不过是当这菜没做好,让人撤了。可郁偆像是再也吃不得鱼了,有时只要看到鱼上桌,就会习惯性地恶心。
虽说如此,可郁偆的胃口倒是日日渐长,人也越发精神。
大约过了两个月,有一日郁偆起来,摸到自己小腹的时候,感觉有些坚硬,似是没有以前柔软。
‘难道是练出肌肉了?’
郁偆一想又不对,要是真的有肌肉,她应该早就知道,不可能现在才发现。
“嬷嬷你摸摸我这肚子,看看是不是有些硬。”一时又想到是不是长了个瘤子,郁偆声音都有些颤。
正给郁偆整理衣衫的黄嬷嬷,伸手摸了一下,“呀!娘娘你的腰身是不是比以前粗了?”
请原谅黄嬷嬷,这是她的职业病,作为一个裁缝,看到一个人身材变了,首先想到的是数据一变,衣服也得改。
郁偆也比划了一下,她好像不仅腰粗了,周身各处都多了几圈肉。这肉一点点长,还真是不明显,如今仔细比对,才发现问题。
几位嬷嬷围着郁偆仔细研究了一番,发现不对。
“是不是,有了?”
郁偆立刻反驳道:“我前个儿,不是还来了……月事……”
一想好像不对,虽然来了,但是量特别少,断断续续两天就没了。
徐嬷嬷紧张道:“要不老奴去宣御医,就说是偶有不适,然后等太医来了之后,再稍稍提一下。”
“应该不是吧……这平安脉十日就要请一次,就没见那个太医说过。”郁偆不住地自我怀疑。
几位嬷嬷也是焦心不已,若是真有了,那最起码得有三个月,这前三个月的一无所知,也不知郁偆腹中胎儿如何。又想到郁偆似乎上个月还侍寝过,几位嬷嬷便都有些不好。
孙平听说之后,亲自去请太医,还顺带叫来了两个女医。
请来的这位,是专门研究妇科的太医。这位太医胡子花白,但却眼中清明,目光矍铄。
在进来请脉之前,徐嬷嬷稍稍点了些,让那位太医仔仔细细把脉。
“还请娘娘伸出另一只手来。”
这位太医这会儿也有些犯难,这看诊讲究个望闻问切,这切脉其实是最后一步。观这惠妃娘娘的五官神色,绝对是怀孕之像,可这脉上……怎么就把不出来呢?
“还请娘娘恕罪,不知可否让女医,摸腹一探。”
“大胆,娘娘千金之体,怎可让女医……”
郁偆伸出手来,道:“无妨,请两位女医到里面去,我随后就来。”
“张御医……”
张御医手一抖,“臣在。”
“你不如给我一句准话,若是我真没有这缘分,我也就认了。”
这太医好歹是系统学过的,还算是又资格认证的。那些女医,在太医院中,不过做些煎药、推拿的事情,有什么用。
☆、第066章
每个人的脉象都是独一无二的,不然也不会有对症下药之说。
太医请过脉,又让女医摸了郁偆胎宫所在,终还是下不了结论。
“娘娘脉象平稳,且康健有力,因不是得了何急症。”张太医最终只下了这一定论。
郁偆数年不曾有孕,令她知道,她自己是不易受孕的体质。这会儿见太医如此说,便没有强行让那太医再诊一次,只道:“辛苦张太医你跑这一趟。”
徐嬷嬷送上诊金,又将张太医送到廊外:“太医且留步,还望恕老奴无礼。老奴多嘴问一句,难道娘娘真的没有身孕?”
张太医一咬牙,道:“我从医数十年,也是第一次遇到惠妃娘娘那般的案例,若是撇去脉象不谈,我有九成把握肯定,娘娘已有龙胎在身,可惠妃娘娘那脉象……”
作为一个名医,总希望能遇到各色病例,来验证自己的医术。可在这天家却反了过来,最好这宫中贵人所生的病都差不多,这样也就不必承担掉脑袋的风险。
言尽如此,张太医急急地走了,连徐嬷嬷手中的荷包都不曾要,他还得回去想想,这惠妃娘娘的脉案,该如何写。
郁偆下意识的抚着自己的小腹,又轻轻按了按,总觉得着肚子里似是长了什么。
见那窗外的徐嬷嬷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担忧,人生五味,尽在脸上,郁偆突然就不再纠结了。手慢慢离了小腹,郁偆向一旁的宫人吩咐道:“你们出个人,去将徐嬷嬷给我带回来,我还等着她和我唠叨呢。”
那张太医既不曾开药,也不曾下医嘱,倒是方便了郁偆行事。既然太医不曾明确表明她怀了身孕,又不没有说她身体不适,她自然可以继续侍寝。
但郁偆跟前的几位嬷嬷,经过讨论还是觉得有备无患为好。郁偆房中,稍显尖锐的事物,皆被收了起来,原本焚着合香,全都换成了鲜果。
又有许多小事情,倒是给郁偆造成了许多不方便。
郁偆很是无奈,看着她自己跟前这些,具是小心翼翼之色的侍从,真的是打不得骂不得,最后只得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又不是没有手脚,哪能什么都让你们代劳。快些散开些,那么多人聚在一处,怪憋闷的。”
郁偆这样说,周边侍从立时紧张地道:“奴婢们这就离娘娘远一些。”
才不过几步,那些人又眼巴巴地看着郁偆,只等郁偆有个动作,好立刻上去代劳。
“你们若是再这样,我可就要发你们了。”
“咱们这惠妃是要罚谁?”珠帘被两旁离着的宫人掀开,杨溍就那样出现在了郁偆的眼前。
“九哥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让人通传一声。”
“若是让人通传了,我哪儿看得到,惠妃你这般厉害的一面通天路。”杨溍捏了捏郁偆的下巴,调笑道。
郁偆顺势握住杨溍的手,面上似有委屈,“九哥可别取笑我了,我这不过是吓唬吓唬她们,好让她们别盯我盯得那么紧。”
两人缓缓坐下,而后杨溍环着郁偆的腰,将下巴在郁偆的肩膀上。
“哦……这是为何?”
郁偆语塞,又不好说出实情,这太医都诊不出个所以然来,她这会儿说出来,闹了个乌龙倒是不怕,就怕落个欺君之罪在头上。
这怎么就那么巧呢?不过就说了那一句,还就被听到了。
“九哥怎么这会儿有空来我这儿?”郁偆稍稍回头,看向杨溍。
杨溍可不想饶了郁偆,便道:“你还没回话呢。”
炽热的气息,喷在郁偆的耳垂上,使郁偆身子一麻。
“就是……就是……说出来怕九哥笑话。这不是……”说了吧,说了吧,反正她召太医的事也有记录。
“哈哈哈哈……你啊你,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不如我这就召一回太医,好让你安心,也好让你身边这些放心。”
“若真这样,我还有什么脸出去见人。”
杨溍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收紧了郁偆的腰肢,品评道:“摸着是有些胖了,说不得是真有了,不如咱们看看?”
郁偆见杨溍这般哄着她,终是点了头,可却道:“陛下在我这儿宣召太医,怕是会惊动两宫,还是我让人去宣?”
要是杨溍真在这长宁宫宣了太医,这皇后和太后还不得都赶过来,郁偆想想就知道,到时候她定是讨不了好。
太医院中的医士,一听这陛下也在这长宁宫中,便只留了几个值岗,至于人皆让药童背着药箱,一道来了这长宁宫。
这些个太医,一个一个给郁偆把了脉,而后又问了一些问题,接着……这些人就围绕着郁偆的脉象和这种表象讨论了起来。
这还真有些摸不准……这些医士纠结异常,捋须的时候,还顺道揪下几根斑白胡须。
杨溍没想到会这般复杂,原以为是哄哄郁偆,让她开怀一些,可没想到,居然还真就不是十拿九稳的事。
‘好烦啊。’郁偆烦躁地想撕扯些什么。
‘要是在现代,这事得有多简单,随便哪个药店都能买到试剂,验棒,买了之后一测,立刻就能知道是真的假的。’
太医院左院判,道:“臣等无能,还请陛下宽裕两月,我等这就回去翻阅古籍药典,看惠妃慢慢这般情形,可又旧案可循。”
两个月?若是郁偆真有了,那两个月之后肯定已经显怀,也就不用让这些太医,用旁的佐证,这事实胜于雄辩嘛。可郁偆若是没有,那两个月之后,那些个太医也不必费心去搜证。
杨溍冷笑道:“朕养你们这些人,难道就是为了让你们说这些模棱两可的话的?”
“陛下何必动怒,也是我身子有异,难为了这些人。”你怪他们干嘛啊,要是迁怒到我头上,我以后有个头疼脑热的怎么办啊?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医生啊!
“也是委屈了你了,你好好养身子,若是两个月之后你们这些庸医再没有找到个合理的解释,看我到时候怎么治你们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