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然想……
我惊喜的抬起头,二爷手中已握了一把银剑,“那爷就唱给你听。”
我还未来的及点头,二爷左脚向前跨过一步,婉转的的戏腔已在我耳边轻轻响起。
“看大王在帐中和衣睡稳,我这里出帐外且散愁情……”
二爷酒喝多了,步子迈的不太稳,我下意识就要上前扶着,二爷忽然转头看我,一双深沉如水的眸子还带着些许的温柔。
“大王,今日出战,胜负如何?”
我看着二爷笑笑,“二爷,你稳着点……”
二爷笑着道:“兵家胜负,乃是常情,何足挂虑?备得有酒,与大王对饮几杯,以消烦闷。”
我心道,二爷你还喝?
二爷转头对着我道:“上酒!”
我忍不住笑了,这戏词还真合了二爷的意。
二爷身段极好,即使醉着,仍旧转的那般自然,我忽然就想起夫人去世的前几天,二爷也是这样在屋子里给夫人唱戏。
那时,我为了听二爷的戏腔,曾偷偷蹲在夫人的窗下,一待就是几个时辰,被蚊虫叮了一身的包,后来陈皮看着我笑道,“你这丫头,是不是半夜去厨房偷吃,不小心捅了蚊子窝才被叮成这样?”
我不由反驳道:“才不是呢,我身上香蚊子才喜欢我,谁像你,蚊子都不稀罕叮你。”
二爷许是有些头晕,连步子都有些摇晃,我赶忙上前两步,二爷连我是谁都不认识了……
唱到后来,二爷竟拉着我在屋子中转起了圈,转着转着,二爷忽然将手搭在我肩膀上。
“大王醒来,大王醒来!”
我惊道:“二爷?”
“妾妃在此!”
我:“……”
二爷拉着我的手,将将又转了一圈,“妾妃正在营外闲步,忽听敌人帐内尽是楚国歌声,不知是何缘故啊?”
我道:“二爷,您这是喝多了。”
二爷手一挥,“正是!”
我道:“那奴婢带您去睡觉吧。”
二爷拈了个兰花指,微微一鞠躬,“请……”
我:“……”
戏唱完,我便扶着二爷睡下了,可二爷似乎还不想让我走,一双手总拉着我袖子,说要再看一眼。
我不知二爷怎么了,可与二爷在一起的日子,总感觉过一天少一天。
我想,这一次也许连二爷都没有把握吧,他狠下心将全府的人都遣走,却独独放心不下我。
在八爷府上,我出去煮茶时,曾在门口听见二爷与八爷说,“豆芽在这世上举目无亲,无依无靠,我若是此番被日本人陷害,她便真的无家可归了,九爷府上规矩大,佛爷府上人多,唯独你这里还能给她留有一席之地,我若不幸遇难,豆芽还托你照顾。”
作者有话要说: 电脑到现在还没登上,用手机更新不知道是什么效果,恐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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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霸王别姬中唱词贴上来:
虞姬(白)——大王!
项羽(白)——这一番连累你多受惊慌。
虞姬(白)——大王,今日出战,胜负如何?
项羽(白)——枪挑了汉营数员上将,怎奈敌众我寡,难以取胜。此乃天亡我楚,非战之罪也。
虞姬(白)——兵家胜负,乃是常情,何足挂虑?备得有酒,与大王对饮几杯,以消烦闷。
项羽(白)——有劳妃子!
虞姬(回头吩咐侍女)——上酒。
还有一段:
(虞姬进帐)
虞姬(白)——大王醒来,大王醒来!
项羽(惊起,白)——何人?
虞姬(白)——妾妃在此。
项羽(白)——妃子,何事惊慌?
虞姬(白)——妾妃正在营外闲步,忽听敌人帐内尽是楚国歌声,不知是何缘故啊?
项羽(白)——哦?哦?有这等事?
虞姬(白)——正是。
项羽(白)——待孤听来。
虞姬(白)——请。
☆、chapter 16
我心道,我不去,我哪也不去,二爷才不会有事,二爷若是走了,豆芽也不会独活。
第二天晚上,二爷去花仙楼唱戏时,并没有带我一起,二爷与我说,你在红府等着,乖乖的等我回来。
我道:“二爷,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二爷点点头,“放心,你好好睡一觉,爷明早就回来。”
二爷走了,走的时候还带着那一身我为他挑选的戏装。
二爷让我睡,我哪里睡得着,我不怕二爷带着我铤而走险,但是我最怕的就是等,这些天,我不知等了二爷多少个夜晚。
二爷许是怕我寂寞,还特地留下了青衣陪我。
我转头问青衣,“二爷是想遣你回去吗?”
青衣说,“二爷是想让我们走的,可我们是梨园的人,从小跟着二爷一起练功,一起学戏,家里在哪早就不知道了,我们和你一般,离开了梨园都是无处可去的。”
我道:“你们若是都走了,不知道二爷该怎么办。”
青衣大概是看出了我眼底的落寞,轻轻拍了拍我肩膀,“你放心好了,只要二爷在,红府就在,梨园里那么多伙计,不会就这么散了的。”
对啊,只要二爷在,红府就在……
我转过头,对着她眨了眨眼睛,“青衣……”
“嗯?”
“你见过二爷小时候?”
青衣张开嘴便笑了,“我来红府那年,二爷已经过了志学之年,不过那时候二爷也算天资聪慧,身形俊朗,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对谁都挺好,可一练起功夫来比谁都认真。”
我淡淡的道:“是嘛……”
青衣点点头,“二爷有一次在院子里练铁弹,我们几个伙计站成一圈帮他撑靶,恰巧舅老爷拿着面给老夫人买的洋镜子走过来,那镜子背面是黑的,中间还镶了颗白珠子,二爷头也不抬一把铁弹射过去,直接就给舅老爷射倒了。”
我与青衣笑的合不拢嘴,我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青衣转过头,指了指后院亭子边的那一片空地,“就在这里,那时候还没有这么多花,红府来来往往热闹的很,那时候一来客人,老爷就让二爷在院子里耍花枪给他们看。”
咦?耍花枪的二爷?
我盯着后院亭子旁的那片空地,想着二爷手举花枪的样子,那时候的二爷应该还没有这么高,脑袋后面留着个长辫子,不知道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表情淡淡的,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股沉稳的劲。
我心道,怎么就没早些遇见二爷,如果我一早就在红府里,一早就能看着他去盗墓,去唱戏,该有多好。
青衣见我发呆的模样,轻轻拍了拍我,“又在想二爷了?”
我点点头,却不知我的“想”与青衣口中的“想”着实不是一个。
青衣道:“绢花走的时候告诉我,从这里往城西去,都是些老长沙人建的土房子,房顶不高,也没那些个带弯角屋檐,花仙楼算是独树一帜三层顶的戏楼,这红府房子数祠堂那间顶梁最高,我们若是爬上去,说不定能看见二爷唱戏的花仙楼呢。”
正说着,我便要去找梯子,青衣一把拦住我,“找什么梯子,去找几根竹竿拼在一起,一撑不就上去了。”
我抬起头望了望,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这么高的房顶至少要四根拼起才能上的去,青衣推推我,“没事,你的功夫可以啦。”
青衣接好竹竿,轻轻松松一撑就上去了,我也学着青衣的模样助跑几步,向上一撑,竹竿飞起来只觉身子一轻,整个人都是飞上去的……
青衣一把抱住我,我站的不稳,竹竿也扔了,青衣却向着西边一指,“你看。”
西边并不像绢花说的,只有花仙楼一栋独树一帜,高起的房屋还是很多的,但我一眼就认出了二爷唱戏的戏园,那栋建筑通体明亮,四个弯角都挂了火红的灯笼。
我想着,二爷的霸王别姬唱一段要大半个时辰,二爷从酉时开始唱,如今已经快唱完了。
花仙楼的灯还亮着,说明二爷还没下台,佛爷的兵就在附近,管家吩咐了梨园的伙计们都跟着去了,九爷的计划我多少知道一点,他们要二爷唱完戏后直接开门见山谈合作,以免晚餐时他们有所动作,夜长梦多。
二爷与佛爷约定,以灭灯为令,一旦日本人拿出东西,立刻灭灯,佛爷就会带人冲进去清除后患,清理完一层,点亮一层的灯,如果灯迟迟未亮,九爷就会带着九门的人前来帮忙。
我知道二爷功夫好,此去可能并无大碍,可我攥着青衣的手,手心渗出的汗都将青衣的袖子染湿了,戏楼内毕竟黑灯瞎火,子弹不长眼睛,二爷能否全身而退,三分在人,七分在天。
冷不防,花仙楼的灯便灭了,最先灭的是顶层,而后依次向下,我攥住青衣的手一紧,后者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