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比武前,左冷禅滔滔不绝地说着准备好的开场词。这个时候,令狐冲、阿鸾和田伯光三人躲在高处的山岩缝隙中间,上面可以清晰地看清楚下面的情景,但是下面抬头往上看,此处正是死角所在,没人会知道这里还藏有其他人。
华山派分去了令狐冲大半的注意力,他盯着那边瞧了半晌,神色颇为奇怪。想必他也是观察到了岳不群和林平之的怪异之处,也在为他们的前后区别甚大而惊异。
其实不止令狐冲一个,许多人都十分奇怪,但由于二人的身份加上他们周身怪异的气场,没几个人敢去打听。
岳不群和林平之不同于以往众人所见的穿着朴素,反而穿起了大红大绿的深色服饰。近处熟悉的人,更会知晓两人举止女性化、嗓音尖细的不同。
宁中则和岳灵珊脸色看起来不错,实际上眼神深处却暗含了许多复杂的情绪。可惜令狐冲与岳不群几人隔了有段距离,可以观察到他们的穿着行动,却看不清脸色神情,否则他必定会更加的诧异。
“令狐大哥?令狐大哥……”阿鸾喊了令狐冲几声也没见他回神,不禁扯了扯他耳朵。“你在想什么呢,比武开始了。”
阿鸾瞅着下面的几千人略有些兴奋,毕竟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更没看过千人的大型比武。
令狐冲摸摸她的头,笑着说道:“没事,你继续看热闹去。”
阿鸾点点头,对令狐冲微笑道:“你放心,阿鸾会帮你的。”令狐冲不由得回以一笑。
天天秀恩爱,老子这么大个人在这里,还真当我不存在吗?田伯光撇撇嘴,垂眼向下观察比武众人的招式,看多了也会对自己的武功有所提升。
时间渐渐过去,低级弟子的比试逐渐减少,现在仍然站在高台之上的只剩余各门派高级弟子。令狐冲算算时间,估算着日月神教进攻的时间大概差不多了,随即提高警惕观察四周。
期间,阿鸾一动不动地盯着每一个人的动作看,不断吸收新鲜的知识。她眼神过人、神识强大、过目不忘,把进入视线的所有招式都学会了。
就算她从来没学过剑法,但如果现在由她使用,任何人都不会认为这是一个刚刚接触剑法的新人,说她沉浸剑术二十年都不会令人怀疑。
台上,岳灵珊听从岳不群的吩咐,已经打败了泰山、衡山和恒山派掌门,众人万分吃惊。不明白为什么短短时日,岳灵珊的实力会超出其他派掌门。她刚才使用的剑法当真是精妙万分。
既然是光明正大地输给了小辈,哪怕三派掌门吃惊不已,也不会心有不甘,惊奇过后便认了这个结果。最后只剩下华山派和嵩山派对决,哪一方赢了,那一派就是五岳盟主。
左冷禅飞身上台后,岳不群示意岳灵珊退下,自己前去和左冷禅对战。二人也不废话,打过招呼就开始攻击对方。
越是看下去,阿鸾越是认真不得。她皱紧眉头,凑到令狐冲耳边低语,“那什么岳不群不像你们,倒是像我。”她指的是岳不群的眼神、姿势和举动,明明是个男人,却阴柔得像个女人。
令狐冲疑惑不解,“什么?”却是不禁伸头向下看,观察岳不群的一举一动。
“师父用的是什么剑法非常怪异。我在华山快二十年了,怎么从来没见过?”动作也怪怪的,这样的岳不群真让他别扭。
田伯光遇见过各式各样的女人,且经验丰富,闻言便明白令狐冲还没真正领悟,遂说出了答案。
“你那个师父,一举一动像足了个女人,对于衣饰的喜好更是如此。”令狐兄那前情敌林师弟也不遑多让就是了。
令狐冲如拨云见日,终于领会了。他终究是找不出造成的原因所在,不了解他离开后岳不群发生了什么。台下岳不群和左冷禅交战逐渐激烈化,令狐冲带着疑问继续观察。
“怎么可能!”伴随着左冷禅不可置信的一声,他被岳不群刺中了一剑,败下阵来。岳不群赢了左冷禅的同时也付出了代价,他表面看不出来问题是他掩饰的好。
实际上他的五脏六腑如同被重物捶打过一般,剧烈的疼痛令他几欲做呕。原本不该如此,但是当日在王家他被阿鸾重创,本应该武功退步日后不得寸进。不过,岳不群得到辟邪剑谱强行修炼,虽然暂时获得了强大的力量,但每次运功都会五脏疼痛如绞、留下暗伤。
终有一天,他会在一次次的疼痛下走向死亡。若是,岳不群频繁使用辟邪剑法,恐怕活不过一年。真遂了那句“自作孽不可活”。
“左掌门,承让了。”岳不群撩起一缕发丝,柔柔一笑。今天之前的几十年都被左冷禅死死压在底下,如今一朝翻身,他怎能不得意。没有大笑出声,不过是他虚伪惯了,掩饰的好。
岳不群接受着众人的道喜,然而他最亲近的妻子和女儿却眼神复杂,林平之眼底也是晦暗不明。
“有人上山了,很多人。”比武结束,阿鸾不耐烦看他们互相恭维,却注意到一大群人正往山上极速而来,故此出声提醒令狐冲和田伯光。
令狐冲神色一正,眼神凛然,凝神注意周围动静。
果然,不到半盏茶时间,日月神教掐准众人给岳不群道喜、警惕放松的时机,出其不意率先发动攻击。不过转瞬,五岳弟子就倒下一片。
发现是日月神教来袭,很快五岳弟子就在掌门的带领下开始反击。他们是有所准备的,但谁又能料到,袭击会来的那么突然、那么猛烈。
瞧着山下如溪流一般的魔教教众,比在场的五派总人数还多出几倍,怕是连那看门的都来的。哪怕是集结隐藏的大半战斗力,人数依旧不能和魔教相比较。
事实也确实如此,被左冷禅信号弹召集来的事先隐藏起来的弟子来了以后,形势也没有逆转多少。
演武场很快成了尸山血海,日月神教使者、长老等高手分开对付五派华山外的其他掌门,岳不群却被任我行拦住了去路。
岳不群一身衣着,任我行熟悉到不能更熟悉,对岳不群表示过鄙夷,不待他反应,吸星大法招呼而上。修炼的是同样的武功,怎么连东方不败那妖人的十分之一都达不到?不过倒是同样的令人作呕。
下面混乱不堪,令狐冲几次失去宁中则身影,再次找准了她的位置就飞身而下。仪琳身边有不戒大师保护,田伯光可不管这些,紧随令狐冲而下。
两人都离开了,没发现阿鸾望着下面血红一片呆呆的。她双目无神,额间一枚朱红的印记若隐若若现。冥冥之中,依稀听见有人不停地在说着什么。
“阿鸾……阿鸾……去找你兄长……找到他……活下去……不顾一切地活下去……”那声音断断续续,听得不甚清晰,不晓得要表达的是什么。
如此,像过去了很久,又像是一瞬之间,阿鸾清醒了。她茫然的眨眨眼睛,方才的失神不曾在她脑海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那些带着爱意的、怨憎的、不甘的……悲伤的声音,她全都不记得了。
阿鸾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傻站在原地,看见下面很多人在打架,她也有些见猎心喜,动了试试她新学会的剑法的念头。
她当然不会随便找个目标。刚好任我行杀了岳不群,宁中则看见岳不群的死亡,已经走过去抱住他的尸身痛哭了,令狐冲为了保护她,对手自然成了任我行。
但他既负责保护宁中则不被其他刀剑碰到,同时也要负责抵抗任我行的杀招,出手不免有些缩手缩脚,后果可想而知。故而,“欺负”令狐冲的任我行就被阿鸾盯上了。
“这个人给我玩玩好不好?”现场太乱,担心令狐冲听不见她的说话声,索性阿鸾就传音给他。在实力方面,令狐冲对阿鸾充满了信心,旋即大叫一声:“你来!”
随着话音落下,阿鸾用一把随手从地上捡来的长剑,从令狐冲和任我行中间穿插进去,令狐冲顺势脱离战场。人多、场面又乱,令狐冲许久找不到岳灵珊,只能先护送宁中则离开。
任我行与阿鸾对视的时候晃了下神,但别人几次险险取了他性命,他哪里还有空想其他事情,一切性命要紧。被阿鸾的剑招待过后,任我行再也不敢小看他,拿起对付东方不败的精神来对待。
阿鸾所用的剑法都是适才从五岳弟子学来的,一开始招式简单,速度也不快,用得却是刚刚好,招招击中任我行破绽。
她越用越顺手,对敌的同时所有的剑法在她脑海中回放,剔除糟粕,取其精华,再一次被阿鸾糅合,形成了一种新的剑法。
剑法成功的那一刻,阿鸾笑了,她用上自己最快的速度,那一剑超越闪电,一击刺中任我行的心脏。任我行倒下的瞬间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或许有些人注意到了阿鸾,但是在任我行死去的刹那,她早已无影无踪。某个高级弟子看见了任我行的尸身,立刻高声大喊:“任我行死了!任我行死了……”。
五岳剑派虽然死了个岳不群,但其他掌门还在。只要有他们在,便信念不倒。
但是日月神教不同,他们只有一个领头人,死了很快就会人心涣散。群龙无首,不足为虑,五岳剑派信心大增。恰逢此时,少林派的救援到了,局面急转。
……
此战过后,日月神教几近灭教,犹如一间摇摇欲坠的房屋,不复当年辉煌。而五岳剑派也是元气大伤,众派弟子死亡大半,没有十年休养生息怕是不能恢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