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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四古剑]白鸿掼日 (川上羽)


  而夙沧虽然偶有消沉,一路上大抵还是开心的。玄霄把他们的相识当做一场戏,她则是渐渐觉得往事都远了,像站在岸上回望一个波澜壮阔的故事,悲喜都很鲜明,浪头却再不能拍到她身上。她惦记着许多人,玄霄是她记忆中的一部分,虽然分量可观,终究也只是一部分。
  有时她会想,也许因为她妈是个丧心病狂的boss,所以人生合该从一个boss走向另一个boss,接连不断,永无休止。接下来她可能会遇到一个头上戴着小龙虾的魔君,也可能是一个眉毛分叉的忧郁大祭司。一切都只是过程,一切都会过去。
  但不管怎么说,玄霄是真实的,目下做少恭做得风生水起的长琴也是真实的。遇上了就放不下,无论背后有怎样无情的天命主宰,她都想看着他们走到那个结局。
  夙沧没有多少野心,她只盼望这个结局能和今日一样,日头很好,静静传信说山上也一切都好,盯着夙琴的眼睛少了,她渐渐可以出门走动。玄霄跟夙瑶关系依旧紧张,又在为了屁大点事儿吵架。因为就屁大点事儿,所以吵也吵不出什么名堂。她和长琴途经过一片杉林,长琴和和气气叫她闭了嘴,他要听风吹过头顶的声音,找一棵好树来斫他的新琴。
  市井之间还是那个旧模样,车水马龙人头攒动,太阳底下真的没有新鲜事,小孩儿在穿着开裆裤满大街地跑,小贩操着把破锣嗓子叫卖特产和假货,小情侣碰着头絮絮说些古言文里用烂了的蜜语甜言。有个清丽苗条的红衣女孩儿擦着夙沧肩膀跑过去,夙沧一双眼睛就在她身上生了根,百合酥的秉性收也收不住。
  她彻底不再去想修仙的事了。不能上天入地有何妨?尽鸟事待天命,她良心清白俯仰无愧,心中安逸又富足。
  “少恭你看,”她去拉长琴袖口,故意用了揶揄的语气,“你不许再说我眼光不好了,我觉得那姑娘真好看!你肯定也觉得好看!”
  红衣少女像是有所感应一般转头看过来,正和苦笑抬头的长琴打了个照面。她确实极美,不是琼华那般孤冷出尘的白,她美得可比这万丈红尘,那样的温暖和明艳,像是初春阳光下一枝灼灼盛放的桃花。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巽芳。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卷完,让我们鼓掌恭喜精神病患出院。有少恭又无少恭,有韩云溪而无屠苏,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团圆结局吧。仙四主角是肯定有的,番外也许有机会写到万事太平的琴川和乌蒙灵谷?巽芳正式出场在后面,正篇戏不太多,大家根据萌点决定要不要看后传番外吧。
下卷应该就有琼华全面撕逼第一战了……霄哥真是要被冻了才知道谁会顾他生死【邓摇
PS:来安利一发我的古剑入坑MV!没看过的记得上了电脑要来看口牙(揍)老板同人曲逆天狂人,画面和台词都选的非常好XDDD纪念一下本文不会再出现的那个深井冰……【被沧海龙吟

  ☆、心悦君兮

  
  “早上好静静师兄,你瞧见前头那束斜照下来的阳光了吗?很明亮对不对,能看见清楚的通路对不对?在我的世界,我们管那叫做丁达尔效应。”
  “我知道了夙琴师妹,我相信你是来自异界的人。拜托你,说些我能听懂的字眼好吗?”
  ——人道是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而玄靖与夙琴一日的行程,通常就由“求求你说人话”开始。
  “话说回来,你们老家还真挺远啊……”
  两人正在山下一片静谧的银杏林中小憩,接下来他们还要飞越三重山两条河,赶赴某座地理意义上十分普通、精神意义却极为不凡的村庄。
  那里名叫乌头村,因盛产肥壮乌鸡而得名,正是夙琴与夙沧的“故乡”。
  确切来说,是她们记忆开始的地方。
  琴沧二人离乡多年,期间虽也隔三差五地寄回过不少家书,但以往碍于路途遥远,学会御剑后碍于琐事连连,到底是不曾回去探望。一别经年重游故地,夙琴追忆前尘,难免就生出了几分淡薄的感伤。
  “……是啊,真的好远。我和沧沧,我们俩……走了这么远的路啊。”
  想当年她穿入这具躯体后坐立不宁,没过多久就风风火火地撇下了村子出门闯荡。之所以拐上夙沧同去,一来是看她亲切可爱,二来,则是出于初临异界的恐惧与私心。
  一路同甘共苦走来,夙沧的天生神力无数次救她脱险,她也把白纸般的夙沧调|教成了今日这个阳光灿烂的小2B。本该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可如今她却越来越难以克制心头的疑念:
  自己带夙沧离开乌头村,是不是做错了?
  “夙琴?别发愣啦,该动身了。虽说村里头也没出什么大事,咱们还是快些赶到为好,免得夜长梦多。”
  “哦、好。静静师兄,我记得这林子对面有条小溪,我过去洗把脸先。”
  夙琴揉了把眼睛,踩着松软的草毡摇摇晃晃迈开脚步。
  ——我是不是做错了?
  ——是不是只要我不穿越,不认识沧沧,她就不会去修仙也不用断手,能够没病没灾做一辈子的快乐村姑?
  就在夙琴沉溺于自责海底无法自拔的时候,她忽然感觉眼前一花,仿佛在满树林的丁达尔效应中发现了什么东西。
  然后她意识到那是个人,是个宽袍瘦骨乌发如瀑的男人。那人似乎正倚着树身浅眠,被迎面而来的脚步声惊醒,便将细长的眼睁开了一线向她看来。
  “这位姑娘……可是有事?”
  比寻常女子都要黑亮几分的长发垂落下来遮住了他半边脸孔,夙琴看不清那人形貌,却无端在他抬目一瞥的风华面前颤栗起来,只觉得满心满脸都灼烫发胀,像是有谁点了把火在烧。
  “是是是你你你好,”她慌忙开口,可舌头像是打了结一般转不利索,声音也被拉成了一缕随时可能崩断的游丝,“我我我叫夙琴琴你口以叫我琴琴——”
  “琴?那却与在下有缘。姑娘不必慌张,有话慢慢说就是。”
  青年温文一笑,神态诚恳礼数周到,半点也无奚落她语无伦次之意。
  然而他的下一句话,却以无与伦比的速度与精度粉碎了夙琴双膝。
  “在下欧阳少恭,途经此地稍作歇息,可曾冲撞了夙琴姑娘?”
  “…………………………”
  夙琴没有说话,因为她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只是把两颗眼睛一张嘴都大开到了极限,如木雕泥塑一般无声地僵立在原地,然后“咕咚”倒了下去。
  “……姑娘?!”
  ……
  “少宫,你要是把我家琴姐吓死了,我就让你变成青宫,我说到做到。”
  “……若非沧隅有意隐瞒,想将我留作见面时的‘惊喜’送她,恐怕也不会惹出此番事端。无论如何,待我为夙琴姑娘诊治要紧。”
  “夙沧莫急,夙琴她气息平稳,并无大碍。话说你俩嘴边的怪词儿可越来越多了,青宫是什么?”
  “哦,就是青年被——”
  “沧隅。”
  “好了我不说了,反正先生目前还是少宫。”
  (沧沧……?)
  夙琴正满眼金星乱冒地犯着迷糊,隐约听见小姊妹那副尖亮嗓门炮仗似的在耳边响,忍不住就强打精神将眼皮撑开了半寸。
  最先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大坨软绵绵、白花花,看着像是冰淇淋或者棉花糖之类的东西,正如秤砣一般沉甸甸地压在她胸口上。
  (……什么……我被一堆棉花糖非礼了?)
  夙琴还没来得及出手自卫,只见棉花糖滚下地去剧烈抖动了一阵子,接着猛然炸开,扑地从里面探出个神采奕奕的鸡头来:
  “琴姐?!你醒啦!!”
  “————————沧、沧?”
  通身洁白光滑没一根杂毛,一副鸽血似的鲜红尖嘴,两粒亮晶晶滴溜圆的小黑眼珠。
  在三月不知肉味的夙琴眼里,无论用什么姿势来看,这都是一只膘肥体壮、滋补养颜的……上好乌鸡。
  “…………”
  夙琴同身上这团长着鸡头的毛球儿互瞪半晌,然后再一次两眼翻白,直挺挺地仰天倒了下去。
  “琴琴琴姐?!!我是沧沧啊,你睁开眼看我一眼啊!我们不是说好了,我再丑再矬你都会不离不弃,会像屠苏爱阿翔一般爱我万年吗?!”
  毛球儿见状心急火燎地就要朝上扑,却被玄靖叹着气从身后一把揪住:“以你眼下这副尊容,还是别去添乱为好。冷不丁看见昔日旧友变成了……鸟,她总需要些时间适应。”
  “可她早就知道我是只鸟!”乌鸡夙沧眼中含泪,扑棱着翅膀愤慨控诉,“当初我都想不起来自己是鸟,还是琴姐告诉我的呢!!”
  “这……她可能只是没有想到,你是头如此……”肥美的鸟…………
  就在夙琴整理情绪、接受现实以及克制食欲的当口儿,夙沧与玄靖交换起了他们这些日子的经历。昆仑山上静如死水,双剑飞升之事没有走漏半点风声,勤恳刻苦的琼华弟子们依旧该修炼修炼,该打铁打铁,静静因为与夙琴交好之事越发地不受人待见了,所以他就继续一个人静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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