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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四古剑]白鸿掼日 (川上羽)


  风起而后风停,唯见簌簌飞灰如雪散落,湮灭一切声息。尘归了尘土也归了土,亡者在命魂引导下再入轮回。
  疯狂诡谲的地狱绘卷不复存在,须臾已是天地清明。
  满地劫灰之中,玄霄看见夙沧张开手臂迎向那些飞舞的细粉,仿佛还是个为落雪而欢欣雀跃的小孩。
  但天上落下的不是雪,她脸上也不再是孩子气的稚嫩表情。
  分明还是那个夙沧,还是那样十五六的身量,那样青涩秀丽的未长开的眉眼。她看上去还那么小,可突然又像是很老很老了。
  “你走吧。”她开口,却不是向着玄霄,“妹子你走吧,下辈子活得明白些,别再稀里糊涂就死了。不想死为什么要死?你该活给他们看。如果还觉得活不下去就来找我,我叫沧隅,我一定会帮你。”
  和御火之法一同复苏的是身为九凤的自觉,千百岁的时光叠在夙沧身上,蓦然就将她压出了披霜戴雪的疲惫。过去十六年她都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如今却在一瞬间长大然后老去,像夜空里点亮了烧天的烟火,又像一枝仅得刹那芳华的昙花。
  她觉得好累,悲也累喜也累,连再看玄霄一眼都累。
  玄霄不信她,没办法也没关系,他本就不是头一个不信她的人。
  千百年来她有过太多的希望与失望,今日旧事重演,原该波澜不惊。
  而羲和剑似与夙沧灵火感应,剑身轻颤,突然铮地一声清鸣。
  “!!”
  玄霄这才如梦方醒,剑尖一撩直指她眉心,“我不管你是何用意,今日之事我不会承你人情。”
  “随便吧。”夙沧懒洋洋地斜眼看他,“我送她去往生,是为了她,不是为你。”
  四目交错,她注意到了玄霄的眼睛。
  那双眼睛她一向喜欢,如今却不再是黑白分明的干净,隐隐染上了一点发亮的红褐色,同他眉间朱痕交相映照。她知道羲和阳炎已然流遍他四肢百骸,以后还要侵他骨骼蚀他经脉,让人与剑再也分离不开。这一切的一切她都知道,然而他不会听她只字。
  以她和长琴如今能为,要当场败了玄霄夺剑并不困难,但他身负的业障早已不在剑上,而是被那顽固的老道种入了胸膛。过去她和夙琴一心惦记着偷剑,原是关心则乱,钻营出了个本末倒置的主意。
  眼前如送魂之后的天地一般澄明,她已不再盲目。
  “玄霄。”夙沧听见自己的声音,清凌凌如春水流冰,“回去吧,现在的你胜不了我。记得不要为难小青天。”
  玄霄喉头震动久久不能出声,于是她一本正经地继续说:
  “对了,玉姐姐和你同修双剑,望舒剑阴寒伤身,你要多关照她。玉姐姐心思细腻,你同她相处得思量着点儿,不可如待我一般粗心。你们观念有差,也许往后会起争执,你是师兄,要让着她,决不能向她说重话……否则我绝不饶你。”
  玄霄面露不耐,别转头去:“夙玉是我师妹,我们同门如何相处,不用你来指教。”
  “那却未必,”长琴遥遥开口,语中意带讥诮,“少侠刚愎独断不纳善言,今日既负沧隅,来日再负上一人也未可知。”
  “你……!!”
  “先生你少说两句。”
  夙沧皱了皱鼻子,老气横秋的神色间又透出一丝稚气。
  长琴叹声:“好,沧隅心疼情郎,自是嫌我多话了。”果真敛声不再插话。
  他说得轻松自然,玄霄听着却是如坐针毡,握剑之手上指节都已泛白:
  “我……你……当真…………”
  夙沧利落地打断了他:“重要吗?”
  ——我是否真心待你,对你重要吗?
  真心又如何,玄霄所求,从一开始就是她所不能给。
  “是。”最后玄霄也叹声,“不重要了。你我注定不能同道。”
  言罢他拂袖转身,步伐迅疾坚定,再无一线迟疑。远看只见白衣翩飞胜雪,仍是她钟爱的意气风发少年郎。
  只叹她往日玩心太重,不到分离,竟不知自己待他情深至此。
  也曾同仇敌忾,也曾刎颈交心,但那些最适合表明心迹的好时光都被她生生错过了,只因那时她看他什么都好,好到她不敢多想,只想一直同他做对欢喜冤家,常伴不离左右,每日打打闹闹也就到了天荒地老。
  可惜从今而后,只有冤家,不见欢喜。
作者有话要说:  
爸爸看透一切,沧沧的百合力已经人鬼通吃了【合掌】
这章的王见王,其实是夙沧和玄霄。当初取这个“沧”字有“济沧海,上九霄”的对称意思,她的定位一直是不弱给玄霄的,纯种凤傲天嘛。外挂续费的沧沧有没有特别帅!见识一下她的正剧力!
PS:因为一直有妹子提到,我就问问你们想看谢波波做翅膀吗?正好撕逼写的有点累……【这人是多随便
PPS:搜了把伊吹的基三图假装是插画!你们看这个落凤爸爸!分明就是琴爹和鸟形沧啊!

  ☆、世有少恭

  
  数日后——
  “先生我回来啦!事情都解决了!”
  夏日里的骄阳一天毒似一天,在地上蒸出烟熏火燎一般淤滞的暑气。当夙沧带着满身烤螨虫味儿扑进庭院的时候,正瞧见有个人伏低了身子坐在藤萝架下,撩了水慢条斯理地收拾一把乌沉沉的好头发。远看只见他头顶一片葱茏浓碧,映得那副白皙柔和的侧脸上也莹莹有了绿光,越发像是山精鬼魅一类。
  听见那道清爽声音,太子长琴略微偏转了脸孔,在光影错落间漾开一点笑意。
  “沧隅如此欢喜,想来该是万事顺遂了。”
  “那当然,不就丢两团鬼火吓吓人么,可顺得慌。”
  夙沧笑嘻嘻地蹦到他脚边,跟个蛤|蟆一般垂手蹲坐着,“这下总算可以安心动身了。先生怎么突然想起来拾掇头发,是不是给热分叉了?也对,这天都能把人热劈叉,幸好我是火属的妖抗性强。要我帮你撩着不?”
  “区区琐事,不必劳烦。不过沧隅既知酷暑难耐,可又知道‘心静自然凉’……”
  “哦我知道了,你是嫌我吵。”
  夙沧嘴上乖巧应着,眼珠子转过一轮又忍不住碎碎地开了腔:
  “我去找那些老太太打听过了。先生你知道么,绿萝小姐她不是投井,是大白天发了疯跑去街上,点堆火把自己烧死的。场面太惨太骇人了,当年那辈人轻易都不敢提,渐渐传下来才变了样子。”
  “……”长琴顿住了手上的动作,片刻方道:“我已有察觉。看她死状,本也不难想象。”
  夙沧的眼神就有些恍惚:“她肯定恨极了那些没事儿瞎比比的人,才非要用这种方式死在他们眼前,教他们一辈子忘不了她……可是这有什么用呢?那些人都还好端端地活着,就她一个死了。我一直觉得世上该有个天道,但若是真有,怎么又总死不该死的人。”
  “沧隅相信天道?”
  长琴唇角微弯,在阴影里勾了道讽刺的弧度。
  “信,又不全信。”
  夙沧应答干脆,“人力有所不能,天道同样有所不能;天意不能至,就由人来补全。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
  长琴笑了笑不予置评,只以一手拢着长发,腾出另一只手来拂过她头顶:“沧隅坚毅。”
  “说说是容易啦……”
  夙沧长吁口气,左手像是找不着地方摆似的伸到空中胡乱一抓,显出点力不从心的样子。
  “但在这件事上,我真心是无能为力。”
  当事者已经死去、枯朽,化作尘灰,即便让当年毁谤之人遭了报应,绿萝也是万万不能得救。夙沧所能做的,不过是如上回对付王麻子那般装神弄鬼,警示世人不敢再犯——可这个叫天天不应的年头,又有多少人真会敬畏三尺神明?
  “而且我听琴姐说过,千年以后还是会有人做同样的事情,女孩子被欺负了就议论她不检点,说什么一个巴掌拍不响,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先生你活的久见的多,你给我说说,有些人是不是真的永远也学不会以史为镜子,太阳底下是不是真的没有新事。”
  “依我看来,正是如此。”
  长琴语声仍是温沉如水,仿佛早已备好了答案。“风水轮转,沧海桑田,公道或会缺席,蠢人却永远不会。若世人永不能如你所想,沧隅又待如何?”
  夙沧又是一口大气呼出:“我能怎样,鸟力有尽,见一个烧一个罢了。”
  “烧……”长琴下意识就给她续了个字,“人?”
  “当然是烧房子,你想什么呢。杀人和放火是分开的。”
  这次夙沧把气叹得都快连肺一起喷出来了,“先生我觉得你思想太阴暗了,这样不好。”
  ……
  自那日玄霄离去之后,夙沧便好似从未与他对面一般,全神贯注扑到了绿萝小姐的身后事上。她的笑容依旧明亮,举止依旧洒脱,讲起话来也依旧叽叽喳喳像有十八只麻雀在嚷。也亏得长琴明慧,方能看出她每日例行公事一般机械的快乐里,分明是透着忧思。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恰似一缸黑泥浇满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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