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长琴:“…………”
……你都说完了还TM让我说什么?!
而且这棒读一点都不悲情!文风都不对了!听上去就是个笑话!!
……心好累,感觉自己千年的黑泥被她随手拿去泼了个天女散花。
而夙沧早已一溜烟滑到了他身边坐下:“搞了半天你真是琴哥嘛!琴姐说你也是她男神,男神你帮我签个名吧,她肯定高兴!”
长琴觉得自己眉心又开始一跳一跳地疼了。他待要再说什么,却见门口歪歪扭扭飘进来一只纸鹤,正是夙沧与夙琴她们暗中传讯的道具。
夙沧也捕捉到了那小小一簇鸟影,欢天喜地蹦上前去:“说琴姐琴姐就到,男神我能把遇见你的事跟她分享么——”
然而她指尖尚未触到纸鹤,但见远处一道凛冽剑光狂奔而来,她急忙收手撤步方才避开,指腹上已被划出了一线血痕。
“嘶……!”
夙沧倒抽凉气,伤处如遭火焚般起了热辣辣的灼痛,剑上分明是带着炎浪。
她方才还在云端飞舞的心瞬间落入冰窟,脸上笑意却还充足:
“……羲和阳炎,果真名不虚传。”
“你也果真知道羲和。”
紧随那剑光而来的是一人一剑,人苍白剑血红,她抬眼迎上他目光,越发感觉到通身彻骨的冷。
“……”
玄霄低头向她空垂的袖管投去一瞥,眼底亦是隐隐一痛——却也只是一痛,稍纵即逝难以久长,旋即便换了遭人背弃的愤懑不甘。
他别过了眼不再看她,沉声质问:“你还有何话可说?顾沧隅……亦或者,这也不是你真实名姓?”
“我想大约是的。”夙沧的笑意便淡下去,“从几百年前开始就是。”
玄霄侧目,仿佛有些失望:“所以你不打算辩解什么。”
“靠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跟你辩解个屁。”
夙沧觉得这番对话简直胜过严刑拷打,闭了眼恶声恶气也不知骂给谁听,“师弟你是跟着小青天放的纸鹤来的?我不求你给我面子,看在你跟他同床共枕的情分上,你不要为难他不要打小报告。”
“——休再叫我师弟!!”
伴着他怒喝长剑已在颈间,夙沧忽然想起这剑里含了鬼车之骨——那夜她特意拾了回去要给他“铸把好剑”,不成想却是作茧自缚搬石头砸脚,讽刺得让人想要大笑三声。她昂头,神色还是淡淡:
“师弟在气什么?气我没有早告诉你我是妖?可我是不是妖,过去待你都是一样,难道你自己不明白。”
玄霄双目灼灼:“你是妖,那便带了虚伪算计,不是真好。我说了不要叫我师弟,我不想再说第三次。”
夙沧叹口气:“我也说过,仙妖神魔,更在人心。在玄霄心中,何为妖,何为仙,何又为人?”
“杀人作恶是为妖。”
玄霄斩钉截铁毫不迟疑,一字一句都敲落在她心尖,“顾沧隅,我从来不曾疑你!直至我将你赠我的剑穗与鬼车岭拾得的璎珞一同交给宗炼长老,他说其中——都含了鬼车翎羽。鬼车绝迹已久,你能从何得来?是我痴愚,还将此物视为‘夙沧师姐’一片心意,时刻珍之重之……谁知你在其中藏了什么祸心!”
“……呵呵。”
夙沧只能干笑,她藏了什么祸心来着?依稀记得是琴姐所说,在剑穗中编入自己一缕头发,是寄了一段心意,盼那人永世安泰福寿绵长。
“不错,我的确是有祸心!”
心知回头无路,夙沧忽然断绝了一切挣扎痴念,抬手狠狠握住他剑锋,“我知道琼华派要用双剑做什么,我绝不会教你们如愿!这就是我的祸心,你若不乐意,从今往后我们各凭本事,看最后得出个什么结果。”
——我有什么祸心,我要救你啊。
——管你乐不乐意,我他娘的一定要救你啊。
“师……你,当真……”
玄霄艰涩地从齿缝间挤出字来,手腕轻抖,剑尖又向她咽喉递进一寸。
便是在那一刻——
满庭肃杀,琴音激荡。
“?!”
夙沧自然不打算引颈受戮,正想侧身闪避却听见背后声浪急涌,硬生生震得她气海翻腾。
虽是一月来听惯了的音色,然此刻琴曲间剑气纵横,有如沧海掀涛、云上龙吟,刹那间天地都为之肃敛。
她错愕回头,只见太子长琴人在案前指在弦上,神色仍是温文,全然看不出曲中那般杀机。
“这位少侠,”他几乎是和颜悦色地向着玄霄道,“沧隅姑娘是在下贵客,少侠当着主人之面向她动手,未免有失礼数。”
……不对啊这房子又不是你家。
夙沧觉得这个槽实在与气氛不合,于是拼命地咽了回去。
话说回来……妈啊,我抱上大腿的爸是个琴始皇啊!
玄霄亦是震惊,但他自问意志坚定,当下不为所动,只向着长琴方向一抱拳道:“我无意冒犯,但此女乃是妖物,为免贻害苍生,还请阁下勿要袒护。”
“妖物?”
长琴闻之冷笑,眉峰一耸,语声骤然凌厉,“少侠此言差矣!俗子只看皮囊血肉,却不知最要紧处在心魂。沧隅姑娘待你心意昭然,你流水无情便罢,又何必欺人太甚,逼她至此?”
话甫落他便按弦起调,夙沧那一通鬼扯让他把千年潦倒间失落的清朗心气都取回来了,举手投足皆是神仙气象。
“——少侠若要除妖尽可自便。我却想看看,在我面前,你待如何动她。”
作者有话要说:
BGM《天若灵犀》:“我对岁月自横琴,不见江山枉多情”……歌词送给老板。
本章生动比较了#同一种嘴炮对仙四和古一boss的不同效果#
如果男主老板我觉得三章可以HE了,然而并不是哈哈哈哈哈我TM从没见过玄霄这么像反派boss的男主!虽然他本来就是反派boss……【。
老板用“在下”和“我”自称时语气是不一样的,这个大家意会。沧沧吃了他黑泥他超开心,丈人力MAX中!(
不要怪霄哥,他现在还没吃什么苦,沧沧委屈他也委屈,他一定要吃到琼华的苦头了才知道这算P委屈。
鬼车通常传说是红色的,沧沧是个白凤,不为什么因为标题是白鸿掼日,不服不撕【。
这周爆肝要扑街了,我攒个榜单,大家下周末再见=3=
☆、王见王(下)
“——少侠若要除妖尽可自便。我却想看看,在我面前,你待如何动她。”
太子长琴沉声敛气,一字一字道得极慢却也极是铿锵,语气虽还轻柔和缓,听在人耳中却不啻惊雷。
吐字的同时弦动,这回真是如一道落雷从九天劈下,琴音虽无色无形却似带了华光艳艳,磅礴浩荡能绝四野声息。
若单论这般气魄,凭玄霄的天资和他那股玩命劲儿,花上个十几二十年也不是锤炼不出。但他毕竟年少缺乏根底,纵然运足了真气全力相抗,在那琴音当头一激之下,仍是被震荡得堪堪后退了一步。
“师弟?!”
夙沧没想到琴始皇爹力冲天,说打就打丝毫不商量,险些给吓闪了腰。匆忙间转头看去,只见玄霄以长剑支地强自站稳,腰脊依旧挺直,但面色发白内息凌乱,方才那股子凌厉无匹的锐气已被生生挫了一节。
长琴出手只为示威,一击之后旋即收势,暗叹了声小子定力尚可,怎奈性格太差。他很为小姑娘不值得,认为看上玄霄是浪费了夙沧菩萨一般圆融通达的好脾气——也只有菩萨脾气才能容得下他。长琴千年来阅人无数,一眼认定了玄霄是个孤独终老的模板,不过天下之大,总有人瞎。譬如他眼前这个。
想当初他与夙沧天南地北地杂谈,早便看出小姑娘字里行间心心念念惦着一个“他”,谈及“他”时神情欢快,声音都会宛转几分。长琴一面感慨这年头傻鸟都要谈恋爱,一面就漫不经心地猜想着哪家小子这么倒霉,又这样的有福气。
及至今日一见,玄霄年轻无畏意气张扬,三言两语就勾出个骄傲固执的模子,这形象令文艺青年长琴大失所望,情不自禁地想要撕逼。
他便是不明白,夙沧只是断个胳膊,怎么这一残就把眼睛和脑子都连累了呢?
“呵……”
长逸出一声无人能懂的叹息,长琴重整姿态向玄霄发问,文雅依然但字字坚不可摧:
“如何,少侠可还要赐教?”
“阁下不必揶揄。”
玄霄却没他那般淡定,一把锈剑般的声音冷厉微哑,透了锋芒毕露的敌意。
“阁下修为精深亦无妖气,何以执意回护妖物?凡事总要有个道理。”
“道理?少侠想问,那自然是有。”
长琴轻笑不答,只低垂着眼睫信手拨弄琴弦。好整以暇地将人晾了片刻,他方才如吟诗一般曼声开口,清晰念道:
“——凤来凤来,有凤来兮,吾心欣悦。却又为何不能护她?”
“有凤来兮……”
夙沧喃喃重复,眼角又快感动得流出了翔。这话分明是对“鬼车”之名弃如敝履,仍将她当做是上古时万人信奉的神鸟九凤。
这犊子护的,必须是亲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