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体贴的男人看出了她的犹豫,浅笑着问道,眼睛里带着隐隐的关切,让人觉得非常和善可亲的态度。
男人的笑容似乎让弥下了决定,她侧身让出一条道“不……不介意的话,到我家坐坐吧,等物管上来。”
“可以吗?”男人露出一个讶异的表情,又很快缓下来,一脸长辈般的无奈表情“随便邀请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到独身女性家中,没问题吗?”
“不是随便,我们是邻居啊。”弥挠了挠脸颊,回答,又忽而疑问“你怎么知道我一个人住?”
男人脸上的表情一滞,又很快露出有些隐秘的神色,他叹了一口气,貌似坦率地看着弥,认真地回答“如果我说,我已经关注你很久了呢?”他表情有些踌躇,微微皱着眉的模样带着几分忧郁,他对上弥的双眼,温柔而深情地继续说“请不要觉得害怕,我从你搬进来的第一天就看见你了,几次想要和你说话,但都怕会冒犯到你。”
“诶?”弥惊讶地看着对方,抓紧了门把手,脸上露出了有些不知所措的表情。
“突然说出这种话让你觉得为难了吧。”男人歉意地笑着“因为工作的关系不能常呆在家里,你也在上学,没办法制造一个浪漫的邂逅,明明还不认识,却说出我已经爱慕你很久这样的话,你一定也会觉得困扰吧。”
“不……那个……”看男人露出了低落的表情,弥立刻出声想要安慰对方,她不掩自己心生的好感,单纯的把一切情绪都写在了那双眼睛里“我……没有觉得困扰,虽然……虽然确实觉得有点奇怪,但是,您不管怎么看都是非常优秀的人,倒是我很受宠若惊。”
弥抓着脑袋,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脸色有些泛红。
“您的意思是您不排斥我吗?”男人像得到希望一样追问。
“请别再对我用敬称了,这样好奇怪。”弥拘束地说着,下意识地也带上了敬称“排斥什么的……您这样温柔有风度的人,我怎么会排斥您呢。”
“真的吗?”男人有些惊喜地几步上前抓住了弥的双肩,急切地问着。
原本处在羞怯中的弥忽然神色一缓,看着男人的脸正经地说道“你的表情不对!”
“?”男人露出了一个有点蠢的表情。
“这个要因为终于钓上了尾随已久的妹子,发觉时机已到的露出惊喜又暗带恶意的眼神。”弥一脸严肃地评审着“阿纲你的表情就像真的暗恋别人又被别人接受的求爱者一样,一点都没有变态杀人狂的样子。”
“是弥说那个杀人狂的演技很好的啊,只要完全演成好好先生的样子就好。”纲吉君鼓了鼓脸。
对面的房门忽然一响,走出一个提着菜篮的大婶,她诧异地看着站在门口的纲吉和弥,虽有些不解还是对自己的邻居点头致意了一下,两个人也乖乖地回礼。
见大婶坐电梯下去,弥拉着纲吉进门“都说了表情不对了!”她关上门,带着纲吉啪嗒啪嗒地跑到客厅沙发上,落地窗的窗帘被拉得很严实,电视机上被按了暂停的电影还卡在那里,弥倒退了几分钟,指着电视里终于进到尾随已久的妹子家里的杀人狂说“看,就是那个表情!”
纲吉抱着抱枕坐在一边,忍不住把弥也搂过来“可弥也是一样的,没有半点伪装大学生钓杀人狂的女警样子嘛!”
“什么呀,我可是很认真的!”弥炸毛反驳。
“我也很认真啊!”纲吉一脸正经地回应,电视机里的电影已经继续接着演了下去,女警在杀人狂出手时早有准备的打算反制服对方,扭打一番后,本已占据优势的女警忽然被杀人狂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电棒电了一下,随后女警再醒来时,就到了剖尸现场。
纲吉沉默了一下,然后保持自己一脸正经的表情建议道“我们继续演下去吧。”
弥扫了一眼被脱光光打了马赛克的女警小姐,面无表情地拒绝“不要。”
情趣点奇怪的情侣又把一天花在了奇怪的事情上,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看完了那部b级cut,然后从此决定再也不要相信店员推荐的所谓爱情电影。
吃过晚饭之后,弥先行去洗了澡,纲吉还在看地上借回来的碟片,雪白干净的袖口映着灯光浮离起一片柔和的光斑来。这是弥今天早上给他买的白衬衫,不知道为什么,她很喜欢看他穿白衬衫。
听见浴室的门开了,纲吉转过头去。
弥正从蒸腾着雾气的浴室里走出来,肩上披着一块大毛巾,洗过的长头发披在身后。她脸色带着红润,睫毛上带着水汽,注意到纲吉的目光后就朝他一笑,纲吉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重了一些。
“我帮你吹吧。”看弥翻出吹风机来,纲吉自告奋勇地接过了吹风机,细致的用毛巾擦好之后,才打开吹风机。
鼓噪的风声响在室内,纲吉摆弄着弥顺滑的长发,嘴边带着一抹笑,眼神看起来比弥还要爱惜。两个人谈论着明天想吃什么,有什么要做的事情,很快弥就被笼罩在后脑的热气而嗡嗡鼓噪的电吹风的声音催眠,靠着床头打起盹来。
纲吉吹好了头发之后,弥已经困得不成样子。他飞快去洗了个澡,心猿意马的回来时,弥已经抱着被子沉沉睡过去了,说不上是遗憾还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纲吉把被子重新给弥盖好,才关上客厅的灯回到卧房,把弥揽在怀里,闭上眼睛。
黑夜沉寂,意识渐渐沉睡的纲吉忽而精神一阵,他突然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飘窗外面。沉默半晌之后,他小心地抽回手,放好怀里的弥,才下床走出卧室。
客厅的落地窗被打开了,夜风吹进室内带起窗帘飞舞。
纲吉带上了卧房的门,看向了站在客厅桌子上的小婴儿。
黑西装的小婴儿用手里的枪顶了顶帽檐,平静无波地看向纲吉“九代目最近身体不太好。”
纲吉皱眉,露出担忧的神色来,再对上的眼睛时,显然已有思量。
“我会尽快申请结业。”
☆、第七十八章
两个人在彼此的人生中擦肩而过之后继续走向自己的人生轨迹,这恐怕是世界上发生得最多的事情,哪怕在那一刻心动或爱意缱倦,也少有人会从自己前行的道路中突然转身,去抓住另一个人的手。
相爱的人都无法保证彼此之间的轨道是否永远能并行向前,那两个人关系一般的人还会被奇怪的命运硬是凑在一起就真是叫人感叹缘分了。
当弥认真上着课时,忽然从背后被戳了一下肩膀,下意识地头也不回地递过橡皮擦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她木着脸回头看了一眼,就看见后桌君坐在比她高一阶的座位上低头写写画画,他发现弥转过头来之后,特别波澜不惊地跟弥“哟。”了一声。
哟你个头啊!
你怎么也在这里啊!
大概是看懂了弥的眼神,后桌君挠了挠头发,想了一会又平板无波地憋出一句“你也读这个专业啊,真巧。”
弥木着脸转过头。
下午的课叫人有些昏昏欲睡,年过半百的教授却还认认真真地讲着课,教室里除了笔尖落在纸上的沙沙声外便没了其他声音,十分安静。只不过没一会,窗外的天空就传出几声闷响,逐渐阴云密布,随后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等到下课,弥才收好自己的几本书看向身后。教室里的同学们都在往外走了,时或和熟识的人抱怨着怎么下起了雨,可后桌君还坐在原位,手中铅笔正在细细地描绘着教室全景,他眼神专注而认真,对自己所画出教室的模版都没有分心再看一眼,就像刚起笔时教室的模样便已记在他的心里。
弥没说话,看着对方描好了光影,算是完成了底稿,才出声问“你报的志愿也是东大啊。”
“嗯。”后桌君看着自己手上的素描点点头,然后也收拾起了书“你下午还有课吗?”
“没呢。”弥摇头,窗外湿漉漉的水汽蔓延进教室里来,满是初春的凉意。
后桌君从座位上站起来,和弥一起走出阶梯教室,他看上去表情淡漠,说话却显得有些紧张“雨挺大的,你没带伞的话,我可以把伞借你。”
“没关系的,我等雨小些就好。”弥笑着摇了摇头“再说我拿了伞,你又怎么回去啊。”
“我还有课。”后桌君移开目光注视着地板“而且我住在宿舍,很近。”
“真的没问题吗?”弥再三确认,虽然可以打电话给纲吉,可对方也有课,她不想这时候打扰他。
“啊。”后桌君点头“伞就放在楼上的画室,一起去拿吧。”
弥眨眨眼睛,刚想问画室,就听见后桌君夹着书抱在怀里的手机一边发出震动声,一边亮起了屏幕光。那款样式死板的手机和弥用了好几年的小直板有种异曲同工之妙,在手机款式快速改朝换代的今天,都土得像是上个世纪的产物。
后桌君接起手机简短的和对方了几句话,继而挂断“我导师在找我。”他朝弥说,犹豫地看着弥,还没等弥说什么,他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钥匙给弥“画室在顶楼,锁上门的就是,拿了伞之后记得帮我锁门,如果我没过去的话,就把钥匙放在门口的盆栽下面。”
看后桌君似乎有些有要紧的事,弥只好接下钥匙,看对方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