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显真君 (一语破春风)
- 类型:武侠仙侠
- 作者:一语破春风
- 入库:04.12
伏牛镇不远的山峦间,一处草坡上,他们正寻的人,正昏昏沉沉的醒过来。
“徒儿!”
嘶哑沧桑的声音隐隐约约在耳边回荡,身子轻飘飘的,像是在水里起起伏伏的感觉。
听到传来的说话声,陈鸢只感头昏脑涨,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视野间是点缀星月的夜空,以及一张老人的脸,须髯花白,那表情‘含情脉脉’般的趴在他上方俯视。
“还有一点未做完,让为师好好给你看看。”
说着,那衣袍灰扑的老人已经俯去他小腹,陈鸢脑袋还隐隐作痛,思维有些混乱,但发现老人动作,还是吓得急忙曲腿,一个激灵挥手推去。
触及对方的瞬间,反被老人抓住,老头忽然又手足无措的松开,斑白的胡须间,嘴唇像是受了委屈的噘着。
“徒儿你没事了没事了……咦,你修为……修为怎么没啦?!”
老人委屈的表情忽然一收,双目瞪出了凶戾:“告诉为师,谁干的……为师屠他满门!”
言罢,破烂的袖口一卷,转身就走。
两步又停下转过身,潇洒的撩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一本正经的看着陈鸢。
“徒儿……为师不知道怎么走……为师不认识路。”
原来是一个疯老头。
第三章 纸蛙
夜色朦胧,薄薄的阴云游散,露出弦月,青白的月光照下来,满是杂草、乱石的地面,犹如铺上一层银霜。
沙沙沙……
山风吹着沐在月色下的林野轻轻摇摆,陈鸢愣愣的看着面前疯疯癫癫的老头,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老头忽然捂着脑袋埋了下去,又抬起脸时,一本正经的表情垮掉,身影模糊的瞬间,眨眼来到陈鸢面前,一把将他双臂捏住。
“临渊,无事无事,修为没了,重修便是。来来,为师重新教……”老人搭去陈鸢手腕,斑白的眉头一紧,指尖按去他眉心、人中、丹田,“乖徒……你法门也破了?”
陈鸢抿着嘴半句话也搭不上,或者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这疯疯癫癫的老头,应该是把他错认成某个人了。
要是接错话,对方察觉出来,会不会把他给杀了?
此刻他还在为从镇子直接飞到这边惊骇不已,双腿都还有些发软,哪里发得出声音。待到对面的老人语气加重,晃着那头斑白的乱发,一个劲儿的问他,陈鸢这才从刚才的震撼里回过神来。
“老……老人家……我……”陈鸢嚅了嚅嘴唇,犹豫了片刻,还是道:“我不是你徒弟……”
“不,你是。你都叫我师父,岂能不是我徒弟!”
老人眯起眼,忽然指了指陈鸢,双手插去袖里绕着圈‘嘿嘿’笑了起来。
“徒儿,是不是想要戏耍师父?为师可不上你当。”
“我真不是……”
然而,不等陈鸢说完,绕着圈的老人停步,一把拉过他的手臂,指尖扣住他手腕往前一推一拉,将陈鸢整个人都带了起来,在半空转了一个大圆。
落下时,老人手指猛地戳去陈鸢后背,一道青光隔着布料拉出一道直线延伸到尾椎。
片刻老人手上一提。
陈鸢直挺挺的立了起来,还未站稳,老人的手指空气里连连挥舞,猛地点在他眉心,一股气浪自上而下,两人脚边四周的杂草低伏呈圆扩散开去。
半盏茶的工夫,陈鸢浑身大汗淋漓,四肢软弱无力难以站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你附耳过来,为师传你法诀,可要记好了。”
老人用着只有陈鸢能听到的声音,寥寥数十言,晦涩难懂,根本难以记住,只得跟着老人念了一遍,又自己逐字逐句的问,这才勉强记下来。
“记得先从吐纳之气,再辅以血肉之食才能炼出精魄,凝聚法力!”
言罢,老人纵身一跃,冲进山林。
不到片刻折返回来,手里多了两只鸟雀,他另只手隔空一抓,其中一只鸟在陈鸢视野里,羽毛褪尽,挣扎中血肉迅速分解,只剩一些骨头,和血迹残留。
像是享受了一顿美味,老人舔了舔嘴唇,将那鸟的骸骨丢去地上,咂咂嘴,有些遗憾的晃着脑袋。
“这鸟,不及那人家中鸡鸭。”
“那人家中鸡鸭?”陈鸢心惊肉跳的看着那鸟尸骸,忽然想到,之前那宅子里闹鬼,可能就是这老头在背后捣鼓,忍不住问道:“刚才镇里那户人家闹鬼原来是师父?”
老人连忙摆手摇头,像个小孩辩解。
“不是我,不是我,为师就是在他家吃点东西,好继续找你。闹鬼是他们自个儿家里的事,为师只是觉得好玩帮那鬼一把……”说到这里,老人眉头一展,摸着下巴:“哦,原来那是鬼啊,难怪给他东西吃,还不吃……一碰就散了,飞的到处都是。不管他了不管他了,徒弟哎,来,你先把这鸟给弄没了,血什么祭后,为师此法才算成功。”
“我……我不会。”
“无事,跟着为师来!”
老人伸出一掌,眼神示意陈鸢跟着照做,双唇抖动念念有词,手掌变化,曲成爪状。一旁,陈鸢同样伸掌呈爪,遵循老人的动作缓缓展开,体内像是有一股浅浅的冷意被牵引着,蔓延过四肢百骸,依托掌心、五指绽出淡青色的微光。
照去老人手中那挣扎的鸟雀,羽毛肉眼可见的悉数褪落,血肉慢慢枯萎,一道猩红之气蜿蜒游移钻进陈鸢掌心,延伸行至全身,落入温热的丹田沉淀下来。
刹那间,四周草间嘶鸣的虫鸣都在耳边消失无踪,却又能敏锐的感觉到周遭事物。
鲜血在血管里流淌的声音、夜虫慢悠悠爬过草间展开羽翅飞去黑暗、老人蹲在一旁歪着脑袋眨巴眼睛好奇的看他……
片刻,黑暗、血气在脑海中潮水般褪去,陈鸢睁开眼睛,是明媚的阳光拥着这片天地。
露水悬在叶尖摇摇欲坠,山风徐徐吹着林野在视野间起伏,远处的田地间,农人的茅屋正升起袅袅炊烟。
疯癫古怪的老头撑着脑袋侧躺地上,嚅着嘴发出喃喃梦呓,时不时在梦里露出憨态的笑容,抓挠脖子。
短短一瞬,竟然过去了一夜。
想起昨晚的经历,陈鸢感觉像做了一场梦,可一切又实实在在。
以为是穿越到不认识的时空,没想到还是有神仙鬼怪的地方。陈鸢看着酣睡的老人,心里想了许多,老人虽然疯癫,可终究传他法诀。
是师父了。
轻声唤了声“师……父?”那边酣睡的身影猛地睁开眼睛坐正,神色凶戾的左右望了望,目光落在陈鸢身上时,紧绷的神色顿时化开,笑的露出一排大黄牙:“乖徒……昨晚怎么样?”
老人过来蹲下,手照着自己比比划划:“是不是很舒坦?”
陈鸢下意识的点下头,疯老头嘿嘿直笑。
“那就是入我法门了,甚好甚好,练好了,徒儿抓紧成家,好生一堆孩儿,为师也教他们,到时候一大帮孩子吵吵闹闹,肯定很热闹。”
“啊?”陈鸢有些跟不上老头的想法,不过眼下天色大亮,他还想回去一趟看看戏班那边,“师父,不如随我下山吧,我也好照顾你,不过戏班那边还是要打声招呼。”
“好啊……不过为师不喜这太阳,天黑了,你再来找我。”
老人指着爬上云端的日头,走去树荫坐下,打了一个哈欠侧躺下去,随意的挥了挥袍袖:“快些回去,晚上带吃的来!”
陈鸢笑了笑,这老头疯癫,可条理还是清晰的,便告辞朝山下走去,没几步又转过身来:“师父,我……我叫陈鸢。”
“你还改名了?”老人睁开眼帘,眸底全是疑惑,不过还是点头让陈鸢走了。
白云如絮,鸟雀啼鸣飞过山头,树荫下侧卧的老人美美的咂着嘴,笑的憨厚。
“怎么就改名了呢,陈鸢,好名字,我徒儿相貌堂堂,像极了我,嘿嘿……嘶!”
老人忽然皱眉,吸了口气,翻身盘腿坐起来。
“徒弟都有名字,那我呢?我叫什么……嘶……老夫怎么记不起来,我姓甚名谁啊……”
老人脑袋陡然一疼,胸口发闷,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名字来,“呀啊——”的低吼,挥袖胡乱的扫开,身后那可大树,轰趴爆开,树枝颤抖乱摇中,整棵树拦腰断裂倒下。
“我是谁……老夫姓谁名谁?!”
老人面容狰狞,抱着脑袋呢喃。
……
山脚下,陈鸢脚步轻快到了官道上,隐约好像听到雷声滚过山腰,还回头看了看,不过也没在意,想着昨晚的经历,恍如梦般让他感到不真实,而且还多了一个师父,学了法术。
这边离伏牛镇不远,一路赶回镇上,用不了多长时间。入长街后,依旧人来人往,摊贩沿街吆喝,不过陈鸢还是感觉到了一丝异样,原来一早王家的事在镇上传开了,神神鬼鬼的事向来吸引人,一时间茶肆、街巷三五成群的圈子,添油加醋的说起昨晚的事。
“昨晚的事,你们是不知道,我当时就在场,那鬼就是老王头,死了都不安生,把儿子一家吓得不轻。”
街巷的水井旁,一个粗壮的妇人牵着挣扎的小儿子,另只手夹着木盆绘声绘色的与相熟的邻人窃窃私语。陈鸢走过她们时,也有外面回来的人,急急忙忙说了打听到的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