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显真君 (一语破春风)
- 类型:武侠仙侠
- 作者:一语破春风
- 入库:04.12
至于那演戏的三人,直接轰了出去。
陈鸢负着手自觉的从旁边离开,回到侧院那边,三位师兄身材高大,被人撵出来,半个屁都不敢放,靠着墙角,或蹲在门口生着闷气。
“不识好人心肠!被假道士糊弄,到时候看他怎么后悔。”大师兄蹲在地上呸了一口,想到那木盘里沉甸甸的银两,心里就更来气,回头看向整理木雕的陈鸢,“刚才你咋不一起?看着咱们被轰出来,可觉得好笑?”
陈鸢没看他,专注的给一个木雕理了理袍子,插去手上舞动两下。
“大师兄怎的平白污蔑,我可没笑,不过那道人敢厮混进来,岂能没有口舌之利,是咱们能应付的吗?”
被顶了一句,门口蹲着的汉子恼羞成怒,对这府里的人撒不出火来,对一样身份的师弟还撒不出火?
跨进门来,一把将木箱上摆放的美髯木偶抓在手里,呯的摔去地上。
“成天就摆弄那些木偶,活该二十有三还讨不到婆娘。”
“大师兄,少说两句!”三儿赶忙过来劝阻,二师兄事不关己的靠着墙角不知在想什么。
陈鸢看着地上的关公木雕,目光冷了下来,这可是他花了半月雕出来的,还是对前世挂念的东西。
见汉子还要抬脚踩去,抬起一脚就将对方脚踢开,捏着拳头与怒目看来的大师兄对视,这时赵老头从外面回来,陈鸢这才收回目光,从汉子肩头过去,将木偶捡起来,吹去上面灰尘。
像是在对木偶说话,又像是跟身后的汉子在说。
“演完戏,还是赶紧离开为妙,省得钱没挣着多少,把命搭进去。”
“你!”
大师兄气得眼里都快喷出火来,以前当杂工的时候唯唯诺诺,随意使唤,自从被赵班主收为弟子后,脾气渐长不少,不仅敢还手了,还阴阳怪气的与他说话。
吱嘎~
门扇被打开,赵老头看着三个徒弟脸黑的快滴出水来,东院那边的事他已经知晓,来这里之前,他就被府里的管事叫去痛骂了一顿。
“你们三个过来!”
那边陈鸢整理着木偶、布景,一边听着三人挨骂,差点笑出声。不久之后,天色渐渐暗下,前院搭起了戏台,这才他也跟着三个师兄一起在台后支起木偶,演上一出《五马出关》
这是刘员外点的,后面还有好几出,多是阳刚之气较足的戏码。台下一排排坐着的宾客看的那叫一个高兴。
一时间刘府热闹非凡,就连附近邻里纷纷出来,攀上院墙,坐在上面看戏,演到精彩处忍不住鼓掌叫好。
夜色深邃下去,最后一出戏演完,一众宾客也纷纷向刘员外告辞离开。原本热闹的刘府渐渐安静,陈鸢一行人也回到侧院,一连几出大戏演完,可是累的不轻,在井里打了水,随意洗漱一番,趴去地铺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陈鸢将关公木雕重新摆放好,上了一炷香,方才跟着休息。
阖眼沉入睡梦时,东厢那边刘员外陪着老妻站在门口,看着院中设下的法坛,那位胖道长一手桃木剑,一手摇铃,踏着步法来回腾挪,一会儿口喷火焰,一会儿符纸无风自飘,看的两个老人目瞪口呆。
“那火怎么出来的?老爷可看清楚了?”
“不知,所以才是高人。只要能赶走冤鬼,唤醒伯元,一百两就花得不冤。”
“唉,自从那件事后,咱家就没顺过。”
老人拍拍妻子手背:“为夫不信伯元能做出那样的事,县尊都说他无罪的,就是一个懦弱性子做可能做……唉,先救回孩子再说。”
庭院,持剑蹦跳的道人微睁开眼,瞥了一眼檐下的两个老人,见对他俩不起疑,摇铃叮叮当当摇的更欢了。
一百两啊。
足够他好几年的花销了,糊弄完……啊呸,待事了解,该去寻仙山问福道了。
烛光照在胖胖的脸上,他这样想着。
昏黄的光亮‘呼’的倒伏,一阵风吹来,院中草木‘沙沙’摇晃起来,挂在檐下一盏盏灯笼也都变得忽明忽暗。
院中的丫鬟、仆人惊恐的看着四周,感受到一股冷意,打起寒颤来。
“怎么回事?”刘员外夫妻俩站在檐下挤在一起,看着四周忽然的变化,一阵心惊肉跳。似乎眼花般,灯火晃动照去的庭院上方,隐隐约约看到徐徐烟气,像黑色的绸缎蜿蜒游动,从外面飞来。
刹那。
府邸另一边的西厢,某间房舍内,烟气袅袅,摆放木箱上的人偶忽然动了一动,畜毛贴的美髯无风自抚。
……
‘怎的……又来真的?!’
胖道人也看到了那东西,浓郁的阴气就算是常人也能感受到的,他双股站站呆立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道长,你说的可是那东西?快快做法啊!”
老人站在檐下,心里惊恐,可想到能救儿子,忍不住提醒坛前站立不动的身影。他哪里知道,胖道人‘咕’的难以咽下口水,脸上肥肉抖的跟筛子似得,都快哭出来了。
“我救你儿子……谁来救我?!”
然而,夜空蜿蜒游动而来阴气慢悠悠的穿过庭院,径直透过厢房门窗钻去了里面。
下一刻。
一道青光冲天而起,冲过庭院,下方众人反应过来时,恍如听到黑夜里,一道声音犹如洪钟震响。
“插标卖首!”
阴气撕裂,瞬间与厢房断开。
第六章 隐情
庭院的风停息,摇晃的灯笼渐渐静止,照着檐下的刘员外夫妻抱做一团四下张望。
之前那股阴冷已从院中褪去,跃上庭院上方的青光也在刹那间消失夜色里。
“道长……道长……”
刘员外大着胆子小心翼翼下了台阶,从老妻的拉扯中挣脱手,朝法坛那边呆立不动的胖道人喊了两声,见没动静,让不远的一个护院过去看看。
护院硬着头皮一点点挪步靠近,手搭去胖道人肩头的瞬间,道士“啊——”的大叫,原地蹦了起来,将那护院也吓得一屁股坐去地上。
“啊啊——”
胖道人桃木剑也不要了,撞翻法坛屁滚尿流的朝院门发足狂奔,迎面又撞翻赶来的仆人,掉进荷塘,惹的一路鸡飞狗跳的冲至长街,声音喊的撕心裂肺渐渐远去。
“道长——”
刘员外大喊了声,转身拉着老妻推开儿子的房门,床榻上的身影依旧没有醒转过来,此时他才反应过来又被骗了,气得捶胸顿足。
“老爷。”府上的管事心惊胆战的站在门口,“你消消气,刚才那天上的青光,说不得是哪位世外高人出手相助。”
一旁的刘夫人闻言,她依稀好像看到那道青光的来处,急忙拉住丈夫的手臂。
“老爷,那光好像是从西厢升起来的。”
西厢?
刘员外记得那边已经很久没人住了,最近办大宴,才让伏牛镇来的戏班住在那,莫非高人就在那当中?
陡然想起今日白天,那三人出言阻止的神态。
“快快,随老夫过去——”
刘员外当即出了房门,让丫鬟提上灯笼,带着一帮护院赶去西厢。
一行人快步穿过的庭院时,上方的夜空,冷月露出浮云一角。
同样的夜晚,同样的青山县,城内某栋宅院挂着白幡飘荡,燃烧的火盆,纸钱带着火星飘飞,夹杂灰屑的池塘,微微起伏的水面倒映着八角凉亭。
亭中盘坐的身影缓缓睁开眼睛,身子一僵,嘴角溢出丝丝血迹,像是受了什么伤。他手指拂过桌上摆放的做法器具,捂着胸口起身走出亭子,来到中堂前燃烧的火盆前,疲惫的坐下来,将未烧完的纸钱投入火中。
门内正中的供桌上,是两个崭新的灵位,一个是他儿子,一个是他妻子。
家中老仆捧着手帕过来。
“老爷……还是算了吧,你身子骨也撑不住的,再拖下去,老奴怕……”
烧去纸钱的身影,年约五十左右,须髯早已斑白,他看着盆中燃烧殆尽的纸钱,咬紧了牙关。
“要不了多久了……原本想折磨他们一家,尝尝撕心裂肺之痛。可惜今日我法术被破,刘府必定请了修道中人相助,待我压下伤势,明日晚上亲自登门与斗法!”
老仆看去堂中摆放的两尊灵位,叹了一口气。
老爷与城中刘家交情不深,但也有来往,两家公子常聚在一起喝酒逛青楼,可两月前,两位公子因为争女人打了一架,打斗中,碎了的花瓶被刘家那位公子在混乱里摸在手中胡乱挥舞,划开了自家公子的颈脖。
他陪着老爷赶去时,人已经失血而亡,不到两日,夫人因丧子之痛在家中上吊,跟着一起去了。遇到这样的厄难,别说老爷,就他在府里服侍多年的老仆,也忍不住落泪。
后来,他看见老爷拿出了珍藏的箱子,里面有一道黑符,用于刘家。
早些年,他听夫人无意说起过,老爷年轻时候有过奇遇,被高人收为外室弟子,得了些许妙法。
想来那黑符就是高人所赠。
果然,不出几日,听说那位刘家公子便昏睡不醒,只是老爷每次用符,脸色都会变得极为难看,一日比一日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