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镖伙说,强贼武功高强,其中一人使两只套手铁爪,极像是魔手秀士应天华,镖师哪里是他们的对手,不到三五回合便被治了穴!”
“呀,又是他们干的!”张劲风愤然叫道。
韩兴邦叹道:“不错,老夫也推断是他们那一伙所为,这金龙令也找上了凤凰镖局,这便如何是好?”
张元顺一时没了主意,道:“韩兄不必着急,这事虽然棘手,但也不是无望。”
韩兴邦道:“老夫自知无力与金龙令抗衡,但也不能束手待毙,明日率镖师前往螂玡山探查,追踪镖车……”
张元顺道:“使不得使不得,这事非同小可,还须从长计议。”
韩飞燕道:“十万两银子若不追回,家父必将身陷囹圄,韩家也就从此败亡……”说着掉下了泪,语不成声。
张劲竹一伤心,也差点流泪,他深吸一口气道:“燕妹放心,凤凰镖局失镖如同虎威镖局失镖一般,愚兄定陪同前往查找……”
飞燕拭去泪水,道:“多谢张兄。”
张元顺道:“寻镖之事不能过急,待明日晚,老夫上风凰镖局商议行期如何?”
韩兴邦道:“只恐太迟,难以寻觅踪迹。”
张元顺道:“明日老夫找人协助,后日起程,决不耽搁如何?”
韩兴邦想了想,道:“如此多谢张兄!”
父女俩心神不定,当即告辞回家。
送走客人,父子三人坐下商议。
张劲风道:“若是忠武堂那伙人所为,这镖如何找得回来?”
张劲竹道:“拼了命也得找,不然……”
张元顺道:“为父想出了个主意,虎威镖局既是金龙会中人,不妨去找秦玉雄,请他出面与毕震山交涉,索回镖银。”
张劲风道:“只怕毕震山不肯,除非秦玉雄去找会主,但会主是否应允难以预料。”
张劲竹道:“金龙会乃相爷所创,居然听由这些人胡作非为,不如请秦玉雄去相爷面前告状,只要相爷开口,还怕镖银要不回来?”
张元顺点头道:“这话不错,明日一早去见秦玉雄,想来他不会拒绝。”
张劲风道:“要是秦玉雄不肯相助呢?”
张劲竹道:“去找东野焜,请他们报禀紫星红梅,请她助一臂之力。”
张元顺道:“说得是,一招不行就再施一招,韩家的事不能不管。”
就此议定,第二天一早来见秦玉雄,没料他被招到总坛去了,只好坐在客室里等。
秦玉雄听完失镖经过,道:“若真是应天华他们干的,待我找毕震山……”
言未了,司徒俊插言道:“堂主,找了也没用,金龙会这么多人需要开销,银两从哪儿来?奚会主下令两堂自筹饷银,忠武堂这么干就是为了筹措银两,仁勇堂马上也得这么干!”
张劲风恼道:“什么?仁勇堂也要劫镖?”
张元顺道:“韩老镖头与老夫情同手足,老夫岂能坐视韩家遭难而不顾?”
司徒俊道:“金龙会敛财备用,并非自今日始,杭州张仁富的家财不是全部藉没了么?
凤凰镖局的事,只怕管不了。”
秦玉雄沉吟道:“待我试试看,不过张老镖头最好让韩镖头入会,入了会就是自己人,自己人总不能抢自己人的镖银吧?”
张劲风道:“怪事,金龙会既为相爷创立,怎容得毕震山等人为非作歹,这不成了黑道帮会了么?这金龙会……”
司徒俊把脸一沉:“张执事,这话最好别说,小心祸从口出!”
张劲风冷笑道:“既然敢这么干,又何须怕人说?相爷总不会纵容这么干吧?”
秦玉雄忙道:“劲风兄别乱说,忠武堂的事别和相爷扯在一起,凤凰镖局的事,待打听实了才好着手,因为是不是忠武堂的人干的,凤凰镖局并无凭证。”
张元顺道:“如此多谢堂主,这就告辞。”
人走后,司徒俊道:“堂主真要管这事?”
“不管不成呀,我找相爷去。”
“金龙会敛财,本就是相爷的旨意,要不然招来这许多人,拿什么去买吃喝?杭州首富张仁富又何尝是什么元奸,杀他全家不过是看上他的家财罢了……”
“你说的是真的?”秦玉雄大为惊讶。
“这样的大事,在下能信口雌黄么?”
“这……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忠武堂毕震山为何受到相爷青睐?就因为这几年他不辞辛劳,带着手下人四处作案,替金龙会敛集了大批财富……”
“慢,一个帮会要开销,就非得这么干吗?”
“那也未必。有的靠经商,有的靠讹诈,不过金龙会所需费用巨大,光靠经商不行,最快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抢掠!”
“那么金龙会岂不成了黑道帮会?”
“金龙会干的是大事,岂是黑道帮会所能比的?干大事不拘小节,劫掠些财物也是应该。”
“你说干大事,什么大事?”
“堂主当真不明白么?”
“不明白,我何必装糊涂?”
“那么以后总会明白的,等相爷告诉你吧!”
“这么说你是知晓的?”
“我只是猜测罢了,不作数的。”
秦玉雄懒得追问,打定主意去问相爷。
下午,他驱车到了相府。
相爷正在见朝中几位官爷,他只好在客室中闷坐,等了一会不耐,便到园中闲逛。正好瞧见歌伎袁牡丹和一个随身丫环姗姗而来。
“袁姑娘,幸会幸会!”他笑吟吟上前招呼。
袁牡丹一瞧是秦玉雄,微笑着答道:“秦公子是来赴宴的么?这一向都不见公子大驾。”
“近来出外游山玩水去了,所以不曾到相府来。袁姑娘今日来相府是唱曲儿么?”
“正是来唱曲儿,不知秦公子可肯赏光?”
“姑娘歌喉美妙无比,在下自是求之不得,只是今日下午已答应朋友之邀在梅妍楼赴宴。”
“原来如此。那么,贱妾告辞了。”
“慢,姑娘可肯将住址告知在下,以便在下专程拜访,那时再听姑娘一展歌喉。”
“对不住,公子爷,贱妾已由相爷包下,只在相府唱曲,恕不接待。”
袁牡丹不想与他纠缠,转身就走。
秦玉雄哪里舍得让她走,道:“姑娘且慢,在下一向崇敬姑娘,望赐告府上地址,容在下……”话未完,有差人叫他,相爷在书房等候,袁牡丹趁机姗姗而去,他只好去见相爷。
书房里,相爷笑吟吟等着他,一见面就说:“我儿最近辛苦,为父终日忙碌,也顾不得与我儿见面,今日来了,为父甚感欣慰。”
秦玉雄心里一暖,连忙跪行大礼,道:“孩儿不曾过来请安,实属无奈,请爹爹恕罪!”
“起来起来,今日可是有事上门?”
“孩儿今日来一则是叩问爹爹钧安,二则有事请爹爹指教!”
“有什么事只管说。”
秦玉雄将失镖之事说了,附带提到新任会主要各堂自筹饷银的谕令,末了道:“两件事都使孩儿不解,金龙会岂能干抢劫勾当,各堂又怎能筹借饷银呢?”
相爷不动声色问他:“依你说又该如何?”
“请爹爹下令归还镖银,孩儿趁机引他们入会,各堂筹措饷银之事作罢,以免再有抢掠发生,毁了金龙会的名声。”
“你怎知镖银就是忠武堂劫的,有凭证么?此外,各堂不筹措银两,谁来管这许多人的吃喝?你枉为一堂之堂主,些须小事不能自行悟解,却把来问本官。为父操劳一国大政,怎会处置这些琐事?金龙会有会主,你不妨去找他,他自有交代……”
秦玉雄一听不对,吓得连忙接嘴道:“请爹爹息怒,孩儿不该斗胆问及琐事……”
相爷声音又变得和缓起来:“我儿不必惊慌,你年少无知,也难怪你,听为父慢慢道来。
金龙会并非江湖帮派,为开创万世基业而创立。当今天子暴虐无道,满朝文武莫不畏之如虎,民心思变,为父顺应天时民心,要有一番作为。但金龙会高手虽多,人力尚嫌不足,必须迅速招纳武林人众,越多越好,但人多了饷银从何处得来?因此我儿该仿效忠武堂,不择手段敛集钱财,以备成就大业之用,怎能拘泥于小节而置大业不顾?我儿身为相爷义子,又在会中任实权之职,切莫辜负为父一番心意,否则岂不让为父失望,你明白了么?”
秦玉雄又明白又不明白。相爷口中的大业究竟是什么“业”?听起来是想造反,但又隐隐约约没有明说,他不敢判定。要说明白,相爷说得清楚,要不择手段敛财,就是劫夺镖银也不在乎,不过是“小节”而已。
他不由出了一身冷汗,敷衍道:“是是,孩儿定不辜负爹爹期望。”
“当务之急要建立一队亲兵侍卫,我儿若能心怀壮志,就该明白为父心意。一旦皇上诛杀功臣,为父才能赖以自保。话说得这班清楚,我儿总可以明白了吧?”
“是是,孩儿明白!”
“因此你应迅速筹措饷银,招纳壮丁教以刀剑之术,造就成一支精锐亲兵,一旦大业成就,我儿功不可没。从即日起,望我儿当仁不让,奋力直追,胜过忠武堂,成为爹爹忠心不二的死士,一荣共荣,建千秋之功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