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相信她不会害人,她做钦探必有原因,何必计较呢?
前人有词云:“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既然自己对她有情,能以生死相许,管她是不是钦探,何在乎身份呢?今后不管她会遇到什么样的风险,自己都要追随在她身边,哪怕舍出一条性命也心甘!
遐想中张劲风张劲竹已来到,韩飞燕也跟着来了,张劲竹上她家道别时,韩老镖头定要让女儿跟去以表寸心,多一人多一份力。
于是,众人立即上路,一夜紧赶,马不停蹄,辰时到了宜兴县府,人进食,马进料。
冯二狗向店小二打听两天前,有无如此这般的几伙人路过此地,小二答说有一伙人在该店住宿,为首的是一位秦公子。冯二狗十分满意,摸出一钱银子酬谢。
照日程计算,秦玉雄今日就可到德清县府,住上一夜,明日才能有所举动,大伙儿歇息一个时辰后走,再有一天一夜便可赶上。
一个时辰后,众人继续上路。傍晚在一个大镇进膳,买了干粮,便即上路。
第二天黎明时分便到了德清县府。众人在城边找了家旅店隐身,冯二狗、吴小东、张劲风、张劲竹、孙彪、朱丰两人一起,分别到城中打探消息。
不到顿饭功夫,冯吴二人带着如澄、如愚、张元顺老镖头和娄刚、高泰、胡康禾、骆大忠四位镖师最先来到,大家见面,分外欢喜。不一会,张劲风兄弟、豫南双刀相继回来。
如澄如愚和张老镖头是昨天傍晚到的,一路上他们小心翼翼尾追秦玉雄等人的踪迹。从打听到的情形判断,只有秦玉雄一伙四十多人从京师往德清县府赶,金龙会总坛和忠武堂的人却没有踪影,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夜间伏正霆、梁公柏来联络,他们也奇怪没碰上忠武堂和总坛的人,不知其中又有什么诡计。
昨夜到达德清县城后,半夜伏梁二人告知,总坛派副总巡使奚正良、奚保祥、奚超与秦玉雄联络,命他今早赶赴杭州,如愚等人正欲出城,便碰到了冯二狗吴小东。
沈志武道:“他们改了地方,定有谋算。”
张元顺道:“幸好有伏罗两位卧底,我们只管跟去,不难找到他们。”
如澄道:“此去杭州府不过六七十里,半日便可赶到,各位连日连夜赶路,不如就在德清小歇半日,由老衲和张老施主先走一步,说好在何处相会就成。”
冯二狗道:“此去杭州要经过余杭县府,我们不如多走二十多里,到余杭县再歇气吧。”
东野焜道:“如此甚好,可离杭州近些。”
就此议定,大家启程。
半个时辰不到,一行人进了余杭县府。
忽然,在街边蹲着的一个闲汉站了起来,冲着大伙嚷道:“是如澄如愚两位法师么?”
如澄勒马站住,道:“正是老衲。”
壮汉跑了过来,低声道:“有一位姓伏的大爷给了小的一两银子,让小的守侯在城门,见两位法师来时替他传个话,说他到径山去了,请两位法师速速前往。”
众人听了一愣,怎么又换地方了?
如澄道:“多谢施主,何处是径山?”
壮汉道:“径山在城西北方向,有五十多里路程,小的可以带路。”
冯二狗又摸出一两银子给他,道:“多谢多谢,无须烦老兄带路,我们这就走。”
壮汉千恩万谢,欢天喜地走了。
众人计议一番,不敢再歇息,同去径山。
行约二十里,见有一村庄,冯二狗吴小东去问讯,回来说径山有两条长约十里的山径直达天目东北峰,两径各在东西,盘旋而上,故尔称为径山。半个多时辰以前,有数十人骑马经过,看来,秦玉雄走的就是这条道。
冯二狗一马当先走在前,快到山脚时突见右侧有一片林子,几十匹马散在林前吃草,十个黑衣壮汉在看守马匹。正欲招呼众人回避,已被黑衣人发现,立即就有五人跑了过来。
“什么人在此窥探!”其中一人喝道。
“咦,这不是张少镖头么?”又有一人叫道。
张劲竹、张劲风灵机一动,双双策马走上前去,黑衣人连忙行礼。
张劲风大大咧咧问道:“是秦爷府上的黑衣刀手么?你们为何不上山?”
黑衣人头领道:“回禀巡爷,山道曲折,骑马不便,秦公子命我等在此看望马匹。”
张劲竹道:“秦爷走的是东径还是西径?”
“回巡爷,走的是东径。”
“总坛的人到了么?”
“回巡爷,总坛的人到没到属下不知,只是属下们到余杭县城时,总坛副总巡抚使三位督爷已在城中等候,命属下等前往径山。”
张劲风道:“忠武堂的人呢?”
“属下未见到。”
“那紫星红梅一行人在山上么?”
“属下听说已困在天目山中,详情不知。”
张劲风点点头,回过身问众人:“马匹留在此地留给这些弟兄看守还是往山上骑?”
众人小声商议,主张往山上骑。
经黑衣刀手指点,众人纵马上了东径。走了三四里,把马留在一处山凹,徒步飞奔。
东天目山山势雄伟奇兀,树林茂密,怪石嶙峋,又多飞瀑流川,景物壮丽清秀,听说凌晓玉被困山中,众人也无心观景。
行约十多里,只见处处烟峦滴翠,却杳无人踪,不知该往何处去。
张元顺道:“慢,大家仔细查找,看看可有伏梁二位留下的标记。他二位曾说,必要时留下路标,或划地,或插枝……”
言未了,冯二狗指着身边一棵树道:“你们看,这树上划了个箭头。”
众人围过去查看,只见树身上以剑尖划了一道线,一端有个箭头朝着偏北方向。
如愚道:“山大林密,各位千万不要走失了,不如请冯施主前头开路,东野师弟随后,其余人鱼贯而行,由老衲断后,大家意下如何?”
众人俱皆赞同,于是顺序而行。
冯二狗小心翼翼,走得不快不慢,两只眼睛一会瞄树一会看地。
东野焜心急如火,似这般要何时才能赶到,便催促道:“二狗兄,走快些呀!”
冯二狗道:“这怕看不到标记迷路。”
话虽这般说,他还是加快了脚步。
突然,他停住了身子,东野焜差点撞上他,正要问干么站下,只见他指着丈外的一棵大树。拿眼瞧去,丈高处削掉了一大块树皮,有人在树上刻了一朵梅花,梅花之下是个“死”
字,梅花和字还抹了朱砂,红红的,十分刺目,看得人惊心。不用说,这梅花指的凌晓玉。
一行人加快了脚步,山势越来越陡,怪石嵯峨,古木参天,众人均小心戒备。走不出十丈,又见一株树上刻有红字:“斩尽杀绝”。
来到树下,发现地势往下斜,林中多小草,被践踏得东倒西歪,显然有许多人走过,不须再寻什么标记,于是又加快了脚步。
这道坡极长,仿佛永远下不到底似的,也不知走了多少时候,才算下到坡底。再往前是个沟谷,众人发现了几个尸身,再有些断折的兵刃,可见这儿曾发生了一场狠斗。
众人十分震惊,连忙查看尸身,全是不认识的人,有四十多具,有的被兵刃所杀,有的则是死于内家掌力。照这些人的死状看,该是发生在头一天的事。
吴小东道:“不好,他们昨日就交了手!”
东野焜道:“快走快走,救人要紧!”
如澄道:“秦玉雄就走在前,要小心,别让他们察觉,等把情势探明,再商对策。”
东野焜道:“师兄说得是,我先走吧,各位离我五丈外,以免被人发觉。”说完,施展佛遁,一晃便跃前了四五丈。
这道沟谷又深又宽又长,若有人埋伏在两侧树后石后,出其不意杀出,势难逃生。
凌晓玉等人身陷重围,又是如何脱身的?此时处境如何,能不能及时赶上救援?
他惶急焦虑,心乱如麻,飞也似地往前赶,把一行人抛后老远。
行进中沟谷越来越窄,离出口三四丈时,只容两人并肩通过。他很快到了出口,停下身子往外窥看,同时听见了人声。
原来,外间是一块杂草丛生的平地,四周是笔直的悬崖陡壁,除了这道沟谷,再无其他通道。有好几十人围在东边崖壁下,也不知在干什么?这里极像一只硕大无比的巨桶,四周崖壁是桶身,平地是桶底,进来的沟谷就是桶身的一条裂缝,好一个险恶的地方。
他纵身一跃,蹿到崖壁的一株树上,这才看清那些人围着的是一个山洞。山洞高约丈余,宽仅六七尺,洞内依稀看见有两人站着。洞外的人离洞两三丈,有的站着,有的坐着,有的在附近抱草抱枯枝,堆放在洞外。
莫非凌晓玉一行人被困在洞中?
他从树上跳下来,冯二狗等正好赶到。
他把所见情形说了,众人轮流跃上树探查,然后隐在沟内商议。
张劲风道:“洞内的人看不见,洞外的就是金龙会的人,秦玉雄、伏正霆、梁公柏、陈志鸣、陆望、周涛等全在这儿,还有毕震山、应天华那一伙,有许多人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