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鸣道:“公子说得不错,有几个护院欲救主人,但投鼠忌器,主人落在人家手中,又能奈其何?他们只好围在密室之外,等机会救出主人。这惹恼了紫星红梅,她指着护院们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不给点颜色看看,你们不会心服口服!’手一挥,四星女便拔剑而出,不到片刻,便将一伙护院打得抱头鼠蹿!”
秦玉雄诧道:“紫星红梅去大富家抢掠珍宝,这事果真如此么?真叫人难以相信!”
梁公柏道:“道听途说而已,当不得真!”
陈志鸣道:“除了尤东家,城里还有两家珠宝店遭殃,据店伙们说,马车上确实是紫星红梅徽号,整个杭州府都已传遍,衙门捕头已大批出动,查访这样一辆马车。”
司徒俊道:“所有遭劫的三家,没死一人,这不像汪洋大盗、绿林好汉行事,八成就是紫星红梅一伙人干的。”
伏正霆道:“会不会有人冒名顶替呢?”
秦玉雄一拍大腿:“对呀,在马车上漆个徽号并不难,我看准是这么回事!”
司徒俊道:“伏兄为何作此想?”
伏正霆道:“不是说紫星红梅恐怕是钦探么?若她真是钦探,能去抢珠宝么?”
司徒俊道:“伏兄说得是,但钦探之说只是猜测,并非认定了她是钦探。”
秦玉雄道:“我很难相信她会这么干。”
司徒俊道:“她虽然行侠义道,那只是为了扬名而已……”
伏正霆断了他的话道:“抢人一定要乘坐涂着标记的马车么?这是不是也为了扬名?”
秦玉雄笑道:“伏兄高明,紫星红梅既扬侠名,要抢要掠也该暗里干,岂会大肆张扬?”
司徒俊道:“这么说也确实有理,那么是什么人假冒其名呢?企图何在?”
秦玉雄道:“怪事,那虬髯汉颇象江湖四杰中的郑通,赶车的也是老头,莫非当真是紫星红梅?从侠义道变黑道,似乎不合常理,但世间事很难预料,她这样干定有自己的理由。”
司徒俊道:“老弟高见,世上本无什么白道黑道,完全是一些人瞎编出来的。人做事各有各的理由,你说他不该做,他有他的理由要这么做,你说他错,他说他不错,究竟谁对,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梁公柏冷声道:“照你这么说来,世上不分正邪,没有道义,侠与盗难分……”
秦玉雄怕他们争吵起来,便道:“话题不必扯远,如果不是紫星红梅干的,是什么人要冒她的名,意图何在,我看这才是最有趣的地方,紫星红梅遇上了对手啦!”
议论一阵,周涛领王简等人到三山街中段的锦桃酒楼住宿,掌柜张丙隆是金龙会将字级头领,由他照顾起居吃喝。
晚上,秦玉雄命绿荷到对间歇宿,自己和衣而卧,三更时分,又到园中等俞秀娥。片刻后她便来到,两人在石凳上就坐。
俞秀娥面带忧戚,道:“爹爹已决定离开京师,明日一早就要动身。”
秦玉雄一惊:“什么,要离开京师?”
“爹爹说,他决不入金龙会,离开京师暂避是哥哥的主意,我怎么劝也不听。”
“这真是莫名其妙,金龙会又不是黑道帮派。老实说,要飞龙堂入帮会,那是看得起你们,怎么这般没见识,竟要逃出京师。你不想想看,逃得了么?只要本公子下令,就……”
“雄哥,请你别这么说,好么?求你放过我们一家,我终生感激不尽!”
秦玉雄听她这么哀求,便按下怒火,一把搂住她道:“看在你的份上,自可饶了他们,但你却随他们而去,我不是见不到你了么?”
俞秀娥叹口气道:“只要雄哥不忘记妹妹,我们终有见面之时。”
秦玉雄心想,谁耐烦等到以后,嘴里道:“这么说来,你忍心丢下我随父兄而去了?”
“我虽不愿离去,但没有法子啊!我对爹爹说,金龙会乃相爷创建,入会如何如何有利,但哥哥和爹爹不听,说我不懂事,让我住口。今日我想了一天,只有一个办法能留他们……”
“什么办法?快说。”
“可我不知雄哥愿不愿意……”
“为了你,叫我做什么都成。”
“那我就放心了,请雄哥明日一早提亲去。”
“提亲?”秦玉雄一愣,心想提什么亲,你又不是做正房夫人,再说俞老儿尚在记恨,去提亲岂不受他侮慢?叹了口气,道:“令尊去年被我打伤,令兄又拒绝加入金龙会,我冒冒失失去提亲,令尊能答应么?”
“我也在愁爹爹不答应,但除此而外,还有什么办法留住他们呢?除非……”
“除非什么?说吧。”
“除非雄哥不再迫飞龙堂入金龙会。”
秦玉雄道:“秀妹,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京师武林,不论是何帮派,都要服从金龙令,飞龙堂入会,便在我仁勇堂管辖之下。若我不收纳飞龙堂,会中忠武堂也定会逼迫你们加入,否则满门屠尽,到时我也救不了你。”
俞秀娥大惊,道:“这便如何是好?雄哥你就把这话告诉家父……”略一顿,摇摇头,“不过说了也没用,爹爹誓不入会。”
秦玉雄转了转念头,道:“好吧,我明日一早派人告诉卓炜,让他立即去与你爹爹说,入会之事由飞龙堂自择,不再强逼。”
俞秀娥大喜,心中感激万分,轻声道:“雄哥,你真好,妹妹愿终身侍候你。”
秦玉雄心中大悦,感受到手中操着别人生死大权的威严与乐趣,他一句话可以毁了飞龙堂,一句话可让飞龙堂继续在京师挂牌。因此这个姑娘要哀求他、依顺他、尊崇他,这就是他在人们心目中的份量。唯有如此,他才算个人物,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否则,又有谁把他放在心上,又有谁会卑躬屈膝地服从他、听从他的命令行事?
俞秀娥走后,他躺在床上不断回味这赦免人的感受,越想越得意,越想越兴奋。他只要把仁勇堂的实力扩充,他的权威就会随着实力的增加而增加,实力越强,权威越大。权威一大,求他的人更多,怕他的人也更多。只要他跺一跺脚,武林就会震动。到那时,他名震江湖,慑伏众生,这才叫成就了一番事业。
第二天一早,他命陈志鸣去见卓炜,派卓炜速到飞龙堂把他的意思对俞松寒说了,不久卓炜到雅庐复命,已告诉俞堂主,入不入会由俞堂主自行决定,两日之限取消。
秦玉雄问:“俞老儿有什么话说?”
卓炜道:“俞堂主说,多谢秦公子,他年事已高,不再过问江湖事。”
“就这么一句话?”
“是的,他没再说别的。”
秦玉雄心想,老儿知道感谢秦公子,这也就足够了,只要他一家不走,就可以把俞秀娥弄到手,到时生米煮成熟饭,大家成了一家人,还怕你不入金龙会?
夜里,他依约等候俞秀娥。
一见面,他就问:“如何,令尊该高兴了吧,这离开京师的念头也该打消了。”
俞秀娥道:“是的,家父不走了。”
“既然如此,你似乎并不高兴,这又为何?”
“家父虽然不走了,但对雄哥仍有戒心。”
“怎么?他不相信我的话?”
“家父对你有怨,只怕一时难消,所以我们的事,暂时难有指望。”
“那不要紧,日久见人心嘛,议亲之事,可在今后再提,你说是么?”
“唉,命不好,只能如此。”
秦玉雄用手搂住他,她顺势倚在他怀中,满心都是柔情蜜意。
她悄声道:“雄哥,我不能夜夜都来,以后隔五天相会一次,好么?”
秦玉雄道:“看来只好如此,走,到我屋里去,坐在这里小心被人发现。”
俞秀娥不敢,推辞道:“过几天我再来,雄哥你最好不时到飞龙堂走走,与家兄家父套上交情,以后才好说话。”
秦玉雄心想,你那父兄是什么身份,要我这公子爷去巴结,岂不是乾坤颠倒么?再说你也没有倾国之姿,值得我低三下四。
不过,他嘴里说:“那是自然!”
俞秀娥腰一挺,坐直了身子,道:“雄哥,我走了,你送我一程。”
秦玉雄暗忖,谁有功夫夜夜陪你说话,今夜就把事做成,叫你死心蹋地。邪念一起,一指点了俞秀娥腰间阳关穴,俞秀娥一惊,刚要开口,又被点了哑门穴,哪里还出得了声。
秦玉雄双手搂住她,附耳轻言道:“秀妹,你我今夜欢度良宵,莫辜负了彼此的一番情意,你说是不是啊?”边说边将她抱起,几个腾跃就蹿上了楼上卧室。
俞秀娥大声喊叫挣扎,但她已经动弹不得,急得昏了过去……
天亮后,秦玉雄醒了过来,瞧瞧枕边,俞秀娥不知什么时候走的,他心满意足地咳了声嗽,绿荷便端了洗脸水来。
漱洗毕,他下楼来吃早点,绿荷不象往日话多,眉头似有愁结,不禁奇怪。
“你怎么了,有心事么?”
绿荷叹口气道:“公子爷另有新欢,只怕不要奴婢了,因而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