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她沉沉睡去。
且说白艳红此刻已到了相府,见爹爹和陈副使、于庄主、伍副庄主等人也刚到,遂放下心来。相府二总管追魂刀鲁方和总护院霹雳掌伍岱接待了大家,请众人到平日相爷待少量客人常用的小花厅奉茶,说相爷马上就到。
昨夜一夜折腾,除陈智外,余人皆无精神,若不是相爷召见,早已上床大睡。
不一会,相爷由总教习麻雄陪了来,大家赶紧站起行礼问候。
相爷笑道:“各位不必拘礼,请坐下说话。昨夜劳动各位大驾,本不该再惊忧大家,实因情势紧急,只好烦劳各位。”略一顿,续道:“下官今日上朝,获知两项机密。一是边关报奏大漠旧元残部蠢蠢欲动,皇上下诏晓喻边关将士,待命出征……”
陈智一听大惊,忙问道:“相爷,可知何时出征,此事非同小可……”
胡相爷摇头道:“何月何日发兵,要待兵部议妥后上奏,但下官估计就在最近,陈副使可着人星夜赶往大漠,及时报呈贵国太子。”一顿之后又道:“二是皇上得钦探密报,说旧元不少部众潜伏在京,皇上命羽林卫即日盘查,不得放走一人。因此各位处境危殆,请陈副使和各位搬至相府,暂避一时,以防万一。”
陈智连忙点头:“多谢相爷恩典!”
此时下人已摆放碗筷,相爷请大家入席。
片刻之后菜肴纷纷上桌,又有四名美姬侍酒。胡相爷笑盈盈举起杯,祝元太子安康。
白艳红心想,这老儿难道不知失了机密?
大祸即将临头,他还在陶陶然,真是老糊涂!等饭后回家时赶紧告知爹爹,不能进相府留住……一边想一边把酒喝了下去。
胡相爷又殷勤劝菜,等美姬斟满酒杯,陈智便向相爷敬酒,大家又满饮一杯。
这酒芳香浓醇,入口而化,堪称极品。
酒过三巡,白艳红忽觉天旋地转,不禁一惊,心想自己今日怎如此不胜酒力,念头一转,失去了知觉。
胡相爷瞧着所有人都倒下了,满意地站起来,笑道:“想不到竟这般容易,你瞧他们,一个个瘫成了一堆泥!”
慕容石从屏风后走出,命鲁方治穴,又叫来侍卫,将陈智等人关押在养心斋的地牢。
慕容石道:“相爷,这些人若被解往刑部,只怕会供出真情。”
胡相爷道:“这倒不难,本官会点刑部亲信审理此案。”
麻雄道:“可那封信怎么办?要是钦探交到皇上手中,岂不……”
“这也好办,本官只说信未交到本官手中,是以本官不曾见信,陈智只是试探本官,试图贿赂,便被本官拿下,这书信他并未带在身边。至于书信怎会落到钦探手中,本官不知。”
麻雄、伍岱赞道:“相爷高见,佩服!”
秦玉雄从外间回来,撞见白艳红等人被侍卫抬着往后园走,惊得赶到小花厅去见相爷,相爷方才对他说了原委。
原来一清早相爷便知道了书房遭劫一事,他上朝归来后去书房查看,发现元太子书信和珠宝被窃,惊得他魂飞天外,立即招请慕容石、鲁方等人计议,这封书信要是被呈交给皇上,这还得了?慕容石也颇感意外,东岳三君子都受了伤,一个个无精打采,出不了主意。
胡相爷十分恼怒,但又不好发作,昨夜设下圈套击杀钦探,结果反蚀了本,胭脂四尊者溜得不见踪影,大概跑回西北去了。司徒天鹏则魂归地府,就连张渊也被青衫客击杀……
半晌,还是相爷自己想出了主意,先下手为强,把元太子的副使陈智抓了来,上奏朝廷,反咬一口,洗清自己,同时提前举事,以免夜长梦多,遂定下方略,派人去请陈智……
秦玉雄听完,吓出了一身冷汗。幸而相爷智慧超人,否则岂不是招来了弥天大祸。
忽然,他对白艳红动起了心思,便道:“爹爹,那白艳红也要交刑部问罪么?”
胡相爷道:“那是自然,怎么,我儿莫不是被这丫头美色所惑?”
秦玉雄鼓起勇气道:“她年岁尚小,不知多少事,不如劝说她父女投靠爹爹……”
“现值用人之际,你若能说得他父女心回意转,这白艳红就赐给你吧!”
秦玉雄大喜,连忙行礼道谢。
慕容石冷冷道:“秦堂主,事情已到了紧要关头,你最好把分掌的人全都召到相府听候调用,莫被女色诱昏了头,小心上当失足!”
秦玉雄连忙低头道:“是,遵命!”
他匆匆往外走,去金刚门召人,心里总排不开压抑之情。早上凌晓玉等退走后,他就心神不定,思绪如一团乱麻。他万万没想到东野焜的武功竟然这般高得吓人,天魁二魔和断魂手竞死在他一人手上!想当年他若跟了如澄和尚去,这身武功不就是他的了么?唉,一念之差,使他失去了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这也怪赵鹤这老家伙,他把风火刀法吹得天花乱坠,自己年幼无知,相信了他的话,结果……唉,想这些还有什么用,事过境迁,时光不再,还是想想今后的事吧!照这样看来,金龙会并无把握胜得了东野焜他们,这样斗下去究竟鹿死谁手也未知。一年多来,金龙会精英伤亡殆尽,如今还剩得了多少人呢?如果相爷近期举事,失败了又怎么办?自己总该找条后路呀!
这样一想,他想起了霍东家。借着告诉他昨夜一场拼斗的情形,顺便探探他的口风,他对相爷举事有几分把握,有什么打算……”
于是,他出了相府,徒步前往霍府。到了大门,敲了一阵无人理睬,不禁十分奇怪,平常只要一敲就有人开门,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于是又往钱庄去,发现钱庄关了门,一问房边的店铺,说是五天前就不见开门了。咦,莫非出了什么事不成?他又返回到霍府,拍响了门扣。这回有了脚步声,门拉开一缝,有人间他找谁,他说找霍东家,他是秦公子,莫非不认识了?于是门开了一扇,一个陌生的家人打量他一眼,道:“此屋已改名换姓,霍东家将屋售给了我家老爷,公子莫非不知道么?”
天,连府第都卖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如堕五里雾中,走完了一条街,他才猛省过来,霍东家溜走了!难怪他上次被霍东家叫去就是为了这事,结果他一口咬定自己忠于相爷,霍东家便改口说试探于他。
由此看来,霍东家对相爷举事能否成功并无把握,甚至根本不相信能成功,否则他何必携带着万贯家财逃离京师呢?要是自己愿跟他走,这一辈子过的是富足的生活,可无权无势无名,日子长了也是乏味,不如跟着相爷冒一次险,成者为王,败了则逃,自己保自己的命还保不住么?……
他想将这事对相爷说,还没说就碰上了白艳红的事,只好暂时放在心里。
此时,他已到了金刚门,把周涛周涌叫了来,把昨夜的事讲了讲,命他们进相府,另外派两个人去雅庐把绿荷接来,这几日他把她给忘了。周涛周涌听说张渊被青衫客击毙,惊得瞠目结舌,心中倒抽冷气。
秦玉雄见他们呆楞着不动,催促道:“快去收拾东西,把方玉豹、胡昌叫上,举事迫在眉睫,正是用人之际,所有弟子都去!”
周涛喏喏答应,振了两人赶车去接绿荷,自己和周涌溜到后院说话。
周涌道:“听见了么,这一去若是举事失败,我周家老少满门抄斩,断子绝孙……”
周涛道:“你说该怎么办?”
“这相府去不得,赶紧逃吧!”
“拖儿带女,再加门人弟子……”
“门人弟子让他们自找出路,家眷现在就收拾细软,半个时辰就可出门……”
“要是被金龙会查知,还有命么?”
“他们自顾谋反,哪里顾得上我们,大哥,别再犹豫,当断则断!”
“好!我先把秦玉雄打发走,你去内宅……”
周涌不等他说完,转身就走。
周涛道:“慢,出了京师又往何处去?”
周涌道:“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容身?到哪里安家这一路上尽可商议!”
周涛一想也对,便往前院来。
秦玉雄道:“何时可召集门人弟子?”
周涛道:“有的上街去了,有的回家,还得一一把他们找回来,请堂主先回相府吧,至多两个时辰我就带人前来……”
秦玉雄道:“等绿荷来我就走。”
周涛无奈,把一些门人弟子叫到后院,吩咐他们如此这般,门人弟子分头行事去了。
不久,接绿荷的马车回来了,说雅庐根本没人,绿荷不知上哪儿去了,秦玉雄大骂这贱人没心肝,居然逃走了,遂乘车去相府。
他这会一门心思放在白艳红身上,回到相府,兴冲冲去养心斋找白艳红。
守门的卫士见公子来了,不敢怠慢,带着他走到院子里,掀开角落里的一块石板,露出了个口子,有石级通往地下。
秦玉雄走下十级台阶,就见壁上挂着灯,又走下十级,便见有条通道直通养心斋房屋方向,通道两边有一间间铁栅隔开的囚室。通道口有四名带刀卫士坐在凳上,有好几盏风灯挂在他们身后壁上。一见他来,四名卫士跳了起来向他行礼。其中两人从壁上摘下灯,一前一后照路,带他巡视牢中囚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