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条黑影从石子山后飞起。三宝急望去,黑影速度极快,在前边月亮门处,一闪即逝。三宝飞身追去,穿过两遵月亮门,见有一座雕粱画栋的木楼,飞檐高挑,包调斑斓。
三宝使个蜻蜒三点水的轻功,向前两纵,接一个腾空动作便上了小楼,他屏气轻步绕到后窗,把窗纸舔个小孔,向里望去。
一张紫檀木方桌,两侧坐着金八爷和裘师爷,桌上分放着两盏冒着缕缕热气的香茗。那个红木镶螺钿旧木匣,上盖敞开,放在桌中间。三宝目光一移,见金八爷手中捧着彩光四射,红绿相问的二龙戏珠,他脑袋左右晃动着,神态如痴如醉,双目眯成了一条线。
金八爷左手捻须,惬意地大笑着:“裘师爷,你可是功劳卓绝啊!此物今到我手,如龙入大海,凤落梧桐!”
裘师爷得意地仰面大笑:“八爷呀,咱们兄弟是五味调出百味都香啊!”
金八爷把宝物放入盒中盖好,余兴未尽,问:“此物转手出卖,可值多少银两?”
裘师爷龇牙一笑;“不客气说,我练就一双识金断玉的火眼金睛,板凳四条腿,我还分不开权?”说着,故弄玄虚地先用右手伸出食指,后用左手探出五指来。
金八爷瞪圆双眼:“一千五百两银子?”裘师爷哑然失笑,放大声音:“我的八爷哟,此乃稀世国宝,一万五千两啊!”
“什么?一万五千两!”金八爷惊得瞠目结舌,目瞪口呆,然后猛地一拍大腿,瞳孔一亮:“好!我用一万两也买个顶戴花翎戴戴!”裘师爷躬腰起身,恭维说:“祝八爷官运享通!那时您一人得道……”金八爷用力一拍裘师爷肩膀,志未达而意先满地许愿:“我也叫你们鸡鸭鹅犬全升天!”说罢,人得意忘形地哈哈狂笑起来。金八爷余兴骤起,命人摆上酒宴。兴致勃勃地对饮起来。时近四鼓,天色渐亮。可是,二人仍然不离手,酒不离口,毫无停杯之意。
三宝在窗外等得好不烦躁,眼巴巴看着小盒子不能取到手中,他正在焦急中,突然楼下有人声嘶力竭地高喊:“八爷!八爷!不好了,马棚起火了!”
金、裘一听心里一悸,如雷击顶。忙起身迈着踉跄的步子,歪歪斜斜地跑下楼去。
三宝抬头向前方看去,果见大火燃起,照亮了夜空。火舌上下喷吐着,象无数彩带在飘动,上面升起一缕缕烟云。此时,火借风势,风助火威,燃得正炽,烧得正盛。真是银蛇乱舞,黄龙乱窜,一片嘈杂喊叫声随风荡来。
三宝趁机从后窗跳进,把金、裘仓皇间遗忘在桌上的小盒一把抓在手里。刚一回身,从窗外嗖地射进一只袖箭,啪的一声钉在墙上,箭头带着一张字柬。三宝取下一看,上面写着一行字:“调虎离山计,助你一臂之力。”三宝急跃出后窗,人影踪迹皆无。于是,使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金宅,回到自己的住处。
清晨,三宝等人将进完早膳,忽听院外人声鼎沸,从院门外一窝蜂涌进七八个人来。为首一人是裘师爷,面呈怒气,后随一些粗膀圆腰的精壮议子,脑门剃得青里透亮,一色皂裤白褂,腰里系着宽扎带,腿上打着裹腿,腰间佩着朴刀,一个个竖眉立目,凶气逼人。
裘师爷一声怒喝:“老扁头!快把‘二龙戏珠’交出来!”周幻民闻声忙不迭脚地跑出来,一拱双手,诧异地问:“师爷,这东西昨日你们不是拿走了吗?”
裘师爷奸笑一声:“这东西昨晚被盗,肯定与你有关。”余音未尽,三宝已跳到门外,拦过话茬:“明人不做暗事,这是我冯三宝干的,和周老先生无关。”
裘师爷盯着三宝,鼠目骨碌碌乱转:“你……”三宝一下打断他的话语,声声铿锵,如金石掷地:“你们违背他人意愿,威逼别人卖宝,设下圈套,明目张胆地巧取豪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仗势欺人,肆无忌惮!我就应该取回来,物还原主,完璧归赵,还给你那二百两银子!”
裘师爷气得脸色发青,大喝一声:“混张!你吃了狮子心豹子胆啦,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嘴里拨牙!告诉你,私凭文书官凭印,我们有画押的契约,谁也不能奈我何!来呀,把他给我抓起来,送到官府治罪!”
张牙舞爪扑过来的两个大汉,没等到身边,就被三宝飞起两脚踢翻在地。余者一见,情景不妙,刷地抽出扑刀。三宝一个箭步纵到裘师爷面前,劈胸一抓,便象抓小鸡似地提起,他象杀猪般嚎叫起来。
三宝虎目圆睁,对众人喝道:“谁要敢动武,我就先杀死他!”一伸手从腰闰抽出一把锋利闪光的匕首,在裘师爷眼前一晃,把刀尖抵住了他的喉咙。
裘师爷吓得面如土色,象鬼哭狼嗥似地喊叫:“不要动!不要动!不要动啊!”打手们停下手,不敢近前一步。
三宝声色俱厉地命令;“你到屋中给我写出退宝的字据,快!”裘师爷吓得三魂早已走了七窍,诺诺连声:“是,是……”
到屋中取出文房四宝,裘师爷战战兢兢写完按押后,三宝从自己包中取出二百两银子交给他,并警告说:“以后再胆敢恃强凌弱,我决不饶你!”
裘师爷连连弯腰点头,也顾不上擦擦脸上豆粒大的汗水,便和打手们狼狈逃去。
周老先生无可奈何地埋怨!“冯壮士,我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凡,以后他们找来麻烦怎么办啊!”
三宝毫不介意地哈哈爽笑道:“大伯,您尽管把心放下来,一切由我承担。”六菊在旁含笑不语。
事隔三日,县衙的两个捕快带着牌票,来拘传周幻民和冯三宝,二人随差役来到县衙内大堂的台阶下,一旁站定。三宝揣度出金、裘二人已将此事告到官府了。
只见正中太师椅上正襟危坐着袍带整齐的县太爷,他头戴黑绒红缨的水晶顶子帽,脑后拖着花翎;一身补褂,胸前挂着朝珠,脚上蹬着厚底朝靴。黄金腰带右侧,系着一个荷包,是滚圆形的,一面绣着花,一面挖出个圆窟窿来,用五彩线锁的边儿。
一副白暂面孔,方脸尖下颏,阔鼻宽口,浓眉大耳,唇上微微两撇短髭;目光澄澈,炯炯照人,年约四十余岁。显得仪态威严,端庄文雅。他就是新上任不久的七品县令,复姓东方单字名萌。
这时,堂上传下话来;“带原告,被告上堂!”一个衙役带着金、裘二人,一个衙役着周、冯二人来到大堂正中。金八爷是一步三摇走上来的,因为他是有功名的人,所以立而不跪,只是拢手向上深施一礼,垂手站立一旁。余者三人均伏跪在地上,原告在右,被告在左。
县令东方萌啪地一拍惊堂木,厉声问:“原告金霸业,袭二虎二人告你二人,合谋偷盗已卖之物,可有此事?从实讲来!”
三宝首先答话,使把自己在酒店中亲眼目睹金、裘二人如何胁迫,敲诈买物之事,如实陈述一遍。接着又把盗出后的翌日,已把=百两银子还给他们,并有契据之事讲了一遍。最后,把退物还钱的契据从怀中取出,由差役送到公案上。
东方萌又问:“周幻民!金、裘二人裹胁、威逼你卖掉‘二龙戏珠’一事,果真如此吗?”
周幻民如冷风之中之颤叶,欲吐不敢;“这,这……”东方萌上身向前一探,改变口气,和悦地说:“周老先生,不要害怕,不要顾虑,如实说来,有本县为你作主。”
周幻民这才把吊到喉咙眼里的那颗忐忑不安的心放了下来,往地下咚咚叩了两个头,泪随声下地把金、裘如何裹胁,威逼、恫吓,劝诱卖宝之事,详尽地讲诉了一番。
最后,周幻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求:“请大人为小民作主,老朽感恩终生啊!”
东方萌双眼对金、裘二人射出咄咄逼人之光,问道:“你们有这等事吗?”
金八爷在一旁深深地一揖到地:“县爷,裹胁、威逼之说,绝无此事。我们双方是愿买愿卖,两厢情愿。这都是两个刁民编造出来的荒诞之词,无稽之谈!裘二虎就是我的中证。”
东方萌用鼻子哼了一声,向旁一伸手;“把东西拿来!”仵作忙把案上的一个红绸小包递了过来。东方萌咚的一声把它扔在桌前地上,喝道:“过来!打开看看是什么?”金八爷低头一看地下之物,心中不由一噤,叫苦不迭,暗忖:“这不是我前日派人给县爷暗中送的贿银吗?”他慌得鼻尖沁出汗来,只好硬着头皮把包打开,八大锭白花花的四百两银元宝袒露于地上。
东方萌脸上陡然一变,啪地一拍惊堂木,高声怒斥:“既然是双方自愿,你又无威逼之事,那么,为何前日晚上送来四百两银子来贿赂本县?这里岂不有鬼?讲!”
两旁的三班衙役也声如雷鸣般喊起堂威来。两个衙役把一副夹棍和一副拶子两种刑具,当啷当啷两声,扔在他们眼前。
金八爷一见底牌露馅,平日的威风一扫全光,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心中追悔奠及,怪自己错翻了眼皮,碰在钉子上。
裘师爷向前爬了半步,装做委屈的可怜样子,说:“县爷,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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