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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厮 (见那黛眉似远山)


  翠姐的言外之意,出乎魏长磐意料之外,可又在情理之中,现如今胭脂巷乃至武杭城里那一处生意人家不在让多余的人手卷铺盖回家?说句公道话,翠姐这旁敲侧击的法子已经比不知多少心狠手辣之辈,直接将人铺盖扔出去扫地出门不给半点盘缠的手段好上太多。
  孙妈妈刚要开口打圆场,却被翠姐以眼神止住了,这个历经了不少疾苦的老妈妈也知晓这会儿楼子里的难处,只能是欲说还休。
  而严老爹此时照旧是装聋作哑,既无半点赞同翠姐的意思,也无丝毫替魏长磐维护的打算,这个邋遢的半老汉在这种场合从来只是看着油灯明暗,若是稍亮了,费油多些,便要将那灯芯捻暗点。
  心里明白了翠姐意思,多半是要他卷铺盖走人了。魏长磐低头盯着自个儿的脚尖,却也不说话,只是这么干耗着。
  这会儿要是被赶出门去,不暴露武道境界多半是找不到一份能填饱肚子的活计的,更别提再去还三十多两银子的债。
  凭他在山上水里刨食的本事,在雪这样大的冬天出城到饿殍遍野树皮草根都被啃干净的城外独自活上几月,也是件让人心惊胆战的事,更何况还有那些想要杀他的人。
  所以他哪怕是就在这没皮没脸干耗着,也不能就这么出去自寻死路。
  “得了得了,瞧瞧你那没出息的样。”翠姐抬手赏了他一个脑瓜崩,神情无奈,“毕竟眼下城里城外都不安生,这会儿赶你出去,伤还没好利索,把命丢了怎么办,谁来还老娘的银子。”
  “活儿你先干着,只是你拿到手的银子可就得没了,谁让磐子你这么能吃,干活儿能一个顶俩,怎的吃饭还能一个顶俩。”
  翠姐摊摊指腹粗糙的手,长久没舍得用桃胶的护指,指腹内里已然长了老茧,再弹琵琶时便不会次次都被弦勒得青紫肿胀,桃胶护指的银钱也就省下来了。
  她不是没动过真把魏长磐扫地出门的念头,只是银子没人来还,说不得还是作孽的事,让有些信佛的翠姐也就作罢了。
  “明儿个我起个大早,说是城东新放进来一批卖菜的,便宜些,去晚了说不得就没了。”孙妈妈说道,“磐子身子骨还没好全,瞧瞧有没有新鲜棒骨,回来炖汤,也是给大家伙开开荤。”
  “我少动点....吃少点。”
  “那今年就不置办冬衣了。”
  其余三人都说了能帮楼里减免开支的言语,唯有将装聋作痴这门功夫修炼到极精深地步的严老爹依旧一言不发,只是偷摸着将位置移到了靠近上楼梯的地方准备溜之大吉。
  “老严呐。”翠姐不知何时绕过来封住了严老爹退路,俯下身子,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来,“您瞧瞧您这身子骨,不喝酒说不准不是更硬朗些,还兑什么水啊,不喝不就得了。”
  “先贤有云....”读过两年书的严老爹嘴里嘟囔着。
  “去!”
  孙妈妈和翠姐喝道,严老爹便舍下那只还有浅浅小半酒水的酒碗抱头鼠窜。
  “城外死了这么多人,城里还要砍人脑袋,真不知道那帮官老爷脑袋里想的是些啥。”
  终于逮到严老爹的孙妈妈嘴里念叨,手抓着在魏长磐面前颜面尽失的严老爹长衫后领。
  “砍脑袋,砍什么脑袋,砍谁的脑袋?”翠姐漫不经心地问,手上却还揪着严老爹的花白头发。
  “还不是前头被官府押着游街示众的女娃,说是食人心肝的妖魔,我怎么看也不过是个女娃而已,哪能和妖魔沾上边。”孙妈妈腾出一只手来掐严老爹腰上软 肉,“还喝不喝了,喝不喝了?”
  “告示贴在外面,官府大红的印盖在上面,哪能有错。”翠姐说着,一面同样揪着严老爹花白头发附和道,“还喝不喝了,喝不喝了?”
  “不喝了不喝了。”严老爹忙连声讨饶,翠姐和孙妈妈便松开了手,都露出得胜的笑来。
  “怎么....这么早。”
  竭力将声音稳定下来的魏长磐开口问道,惨白的脸色却是再难掩饰。
  那盏菜油灯被严老爹捻到灯火仅有黄豆大小,勉强视物已是不易,更不消说细看人脸色,孙妈妈拍拍手,疑惑向魏长磐答道:“不是人都说秋后问斩,拖到现在还不是因为城里外都不安生,磐子你咋连这都不知道。”
  “没什么,问问,问问而已。”
  那块肮脏的破布被他紧紧攥在手心里,他言不由衷地说。
  是啊,秋后当问斩,拖到今天仅能算是侥幸而已,他惨然地笑,端起那只严老爹的酒碗,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他能做些什么?


第103章 手起刀不落
  武杭城城东菜市口,历来是官府行刑的所在,作为城东斗升小民们为数不多的娱乐,看砍人脑袋可是枯燥乏味日子里少有的调剂,那瞧着便凶神恶煞的刽子手,老大的砍头刀柄上裹着红布,那块不知浸透过不少穷凶极恶之徒颈血的枕木上满是深刻的刀痕。
  正午的阳光刺透了已经单薄许多的云,让天气略微和暖了些,武杭城的官差将问斩的犯人从死牢中提出,再押到菜市口。
  这城东菜市口是块长宽都有五百步的空地,如不是对权贵人物的处刑,一般不禁围观。菜市口中央搭起了两座木质的高台,一座是监斩官坐镇,另一座则是刽子手行刑的地方。
  武杭城里和她父亲有过交谊的人遍托请关系,才送进来一碗药,说是喝了以后能让人昏昏沉沉得像是要睡,没什么疼痛便过去了。
  她打翻了那碗药,她不怕的。
  那与她爹有交谊的人又托人捎话进来,说是那柄刀只是看着吓人,却是最痛快不过的行刑手段。更何况又在刽子手那里使了银钱,不会像那些穷苦人和得罪了衙门中人的死囚一样,拿钝刀子割肉,不过是伸头一刀而已。
  余文昭想着那柄足有她上身般大的鬼头刀砍落下来的情形,一刀便将她头颅斩落,咕咚咕咚滚到一旁的肮脏地面上,刽子手再高举起她的头给台下看客瞧一圈,她的身首分离,眼还未曾闭,听得台下的叫好声,而后无神地望向自己的尸身。
  高台下人群的声潮一浪高过一浪,行刑的人却还不着急,掏出酒肉来吃喝,三个人,一个人按着,一个人动刀,一个人在旁以防不测。
  和对待任何一个死囚一样,对她的斩刑同样也是三人行刑,只是高台旁守着以防闹事的军士要多出十倍来,至于在防备些什么,她心知肚明之余不由觉得这有些可笑,烟雨楼活下来的还能有几人,就算有,又有谁还会冒此奇险来,这么多精神紧绷的人,又在小心防备些什么呢?
  吃喝到一半的的刽子手拿小臂抹抹嘴,这些为了方便动作穿着单薄衣裳的行刑人不想再多挨上一会儿的冻,于是便略微提早了行刑的时辰。
  监斩的官吏在武杭城内是个随处可见的从八品武官,虽说也武官,实际上也仅是在衙署内做些抄弄的事,对那三名隶属江州军伍的刽子手也不是他管辖,这个被冻得瑟瑟发抖的小官也乐得早完事早打道回府,不用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摆威仪。
  双方都心照不宣,行刑的时候也便提前了,台下的看客也乐得早看热闹,有叫起好来的,也有拿污言碎语调笑她到底吃了几个人心肝儿的,还有将一口浓痰啐到她脸上的泼皮无赖,转身回入人群中时得意洋洋的,比起偷了城里貌美小娘的肚兜来更值得夸耀。
  守在高台旁的军士有对这些看客行为愤懑的,将刀剑拔出鞘来几寸震慑这些人,更多的却是无动于衷,乃至幸灾乐祸。
  像是一朵尽态极妍的花,被人用脏手粗暴地揉碎了,旁的人总是看得快意。
  粘稠的痰液挂在余文昭的脸上,许久还是没能掉下去,她挣扎着抬起头,对高台下的看客愤怒地说:
  “要是我爹还在,我会让他把你们都杀了!”
  不过是寻常百姓的看客们被她霎时间的威严惊骇了,一时间雅雀无声,只是不多时又有人抬手指着她骂道:
  “大家伙儿甭怕这女魔头,这小婊子家里人早就死绝了,这会儿要被宰了,还在这儿逞什么威风,我呸。”
  那人指着被绑缚起来的余文昭骂完了,又是上前一口唾沫吐到余文昭脸上,还是武杭城里的破皮无赖,只是换了一人而已。
  周围的人叫起好来,这种场合,正是这些武杭城平日里搅屎棍大显身手的时候,过去对泼皮无赖颇为厌烦的人也是如此。
  高台下的看客人群中,有人穿梭着,多是城里的小生意人,没有本钱去租间铺面或是摆个摊位,靠着走街串巷叫卖零嘴吃食和针头线脑,被今冬的萧条影响,这些人连填饱肚子都困难,眼下是城东少见的热闹场面,便都从城里各处汇聚到此处来,确是在不久的光景里便做成了以往两三天都不一定能做成的买卖,让这些愁眉苦脸有些日子的小生意人脸上都露出了笑。
  高台下纷纷扰扰,乱到守备军士难以用言语喝止的地步,让监斩的小官也有些紧张了,待到守备军士中领头的百夫长上来通过气后,后者一声令下,高台下围着的军士便齐齐抽出刀来,抵近的看客顿时惊惶失措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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