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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厮 (见那黛眉似远山)


  劫法场本就不是小事,更何况还是在江州首府武杭城内行斩刑时让犯人走脱,监斩官革去官身充军,司职法场守备的百夫长更是险些掉脑袋,被发配到北方充当敢死士卒,也就和斩刑差不离了。
  原先便是处在多事之冬的武杭城,一时间被鸡鸣狗吠,种种小道消息在坊间流传,有说是那问斩姑娘是某位被奸臣陷害骨鲠言官独女的,也有说是那姑娘是某位青楼花魁的,来劫法场的则是那位的情郎,更有甚者煞有其事,说是这姑娘是某个覆灭江湖门派继承人云云,却最是贴近实情。
  日夜不休封锁武杭城外大小道路的江州步卒在历经月余的盘查后一无所获,城内的搜查更是在到某些豪门府邸时受到莫大阻力后无疾而终。
  众目睽睽之下劫法场的人好似上天入地一般遁走了,即便是武杭城内侦案最是拿手的捕头也难以从各执一词的菜市口看客中分辩出具体的实情来,只能大致推断出赶上行刑台将人劫走的二人皆是身手矫健的青年人,极有可能是有武道境界傍身的烟雨楼匪类余孽,那射术凡能使连珠的弓手也从城门尉手下的兵卒中问出些线索来,说是几日前曾有人要入城,打扮干净不像饥民,又和守城门的兵卒塞了银钱,也就放了进来,带着张弓,也当场下了弦。
  然而守城的士卒也仅仅记得有这么个人,面貌体态全然描绘不出来,只说得出是个上了年纪的,瞧着步态身形,像是进过军伍的人。
  江州和毗邻的徽州宿州,大小州郡都贴上了缉拿余文昭的画像,悬赏五百吊钱,在随后的不久又成了八百吊,不足月余,又涨到了一千吊。
  这个即便是在手上血债累累的江洋大盗中也是难得的赏银却是应者寥寥,许是余文昭藏匿得实在太好,亦或是看到那张清丽画像的百姓们头脑内先入为主,对榜文上那些对余文昭是食人心肝女魔头的描述便是半信半疑,故而应者寥寥。
  ....
  松峰山上,听涛亭。
  “小桂子,这里没有什么比品上等松香茶更重要的事,退下,等款待完了贵客再提吧。”
  难得会开个玩笑的高旭笑着对前来禀报的心腹说,客人也恰到好处的笑笑,茶艺演示到一半,便冒冒失失地闯进来,确实有失体面。
  然而那被高旭栽培了有几个年头的心腹年轻人并未退下,而是赶上前去,凑在他耳边极快地说了几句,这位松峰山山主的脸色在极短的时间内变化了,随后又回归常态。
  “请恕在下失陪了。”
  对来客挤出勉强的笑来,高旭便跟着心腹走出了听涛亭,亭外侍立的松峰山弟子进来对来客露出歉意的神情,随后便接替了高旭接着沏茶。
  不远处的山道上,有狂怒的咆哮声传来,那手法生疏的松峰山弟子一抖,滚烫的水便要泼洒到那贵客的身上,却被那人以奇诡的手法将滚水一滴不漏地聚拢于掌心,随后重回面前的杯中。
  这松峰山弟子连连告罪,他的视线却放在亭外的远处,高旭去的方向。
  是什么让你这般失态,高旭。
  “废物,蠢货,无能,就算是猪狗,也能比这群人做得更好!”
  距离听涛亭渐渐远了,高旭才将声音完全放出来,一瞬后又意识到在山上响动传得远,这才又将声音压低了,“消息准确么?”
  “武杭城里快马加急传来的,八百里加急,隔天就到山上来了。”
  高旭接过那心腹递过来的信函,粗略看过后脸色铁青,而后将这张纸撕得粉碎后松手,零零碎碎的纸片就在山风吹拂下飘远了。
  “武杭城里,法场教几个烟雨楼的人劫了,武杭府衙里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当初早早把那小女子杀了不就事了,偏生要....”高旭言语戛然而止,纵是再如何言语埋怨,人被劫走了已是不可争的事实。
  他沉思了片刻,便和身边默默等候的心腹说:“去,找割鹿台的人,告诉他们人跑了,找到她,不用留活口。”
  “得令。”
  心腹疾走着远去了,高旭有些疲惫地以手撑住山道旁的岩壁,心想。
  烟雨楼,当真就这么难以连根拔起么。


第105章 人犹在
  胭脂巷里。
  闪进楼子内,将门合上。魏长磐背靠着门板剧烈地喘息,胸膛起伏,心跳得快要蹦出来。
  半个时辰以前,他就在城东菜市口,距离行刑台不过两丈距离,便是余文昭脸上被鞭笞过的血痕都清晰可见。
  当身旁的泼皮嬉笑着上吐口浓痰回来,就在那人身旁的魏长磐将手探进怀里,握住那柄吹毛立断匕首的柄,手心微微地冒汗。
  仍与周遭的人打诨着的泼皮不曾想到,曾有个在他身侧小厮打扮的人,无数次地想要将怀中的匕首插入他的后心,却出于种种顾虑最终作罢。
  自从得知了余文昭要在城东菜市口问斩的消息,待到夜半等翠姐三人都熟睡了,魏长磐便偷跑出来,在城东的街巷中穿梭,试图将这儿的每一处通道都了然于心,这武杭城里土生土长百姓都未必能全数知晓的城东大小街巷,他在几夜的不眠不休后终是摸清了。
  没有半点休息的夜半奔走终于了结时,魏长磐断骨方愈的那条腿又肿了,走起路来也多是一瘸一拐,白日里竭力掩饰,方才没有露出马脚来。
  然而仅凭摸清楚了法场附近遁走的路线,也不能将人救下来,他不得不面对那个最是棘手的问题。如何从许多军士把守的的地方将文昭劫走,再远遁出江州。
  宣告烟雨楼与张家枪徒众为匪类的告示还贴在武杭城的街头巷尾,没有多少乞儿敢于将这些盖了官府大印的纸撕下来解手用,这些告示上的墨字虽说有些模糊了,其上的“匪类”二字在魏长磐看来却还是那么扎眼。
  他不是没有想过去武杭城内府衙乃至江州刺史府去,可江州刺史府与将军府频繁走动的消息被一名到楼子里来用早点,显然是有官身的客人说出,魏长磐不由地相信了,而后他便止步在府衙鸣冤的大鼓前,还有江州刺史府门前的石狮旁。
  甲胄,刀剑,弓弩,同伴,马匹,还有任何时候都必不可少的银钱,但凡任何人想要劫法场都少不了的这些东西魏长磐一件也没有,或许破旧但厚实的棉服能为他挡下手劲孱弱的两刀,他所能倚仗的,唯有自己而已。
  他点清了手中的东西,一套破烂不堪的衣裳就算他扒拉下来也没有人愿意出十文钱的价,那柄匕首自然不消说是他打死也不愿去换做银钱的,唯有那块先生所赠的佩,是他身上仅剩能换银子的物事。
  然而当铺里的人无论如何也不愿收下这块玉,即便是魏长磐自个儿将价钱压到了只有平日一半的地步,那掌眼的掌柜仍是不愿松口,言下之意,是这东西来路不正。适逢多事之冬,城内大户时有失窃的,窃贼便多有到当铺销赃,待到被抓获后典当来的银钱多半挥霍一空,将销赃当铺的名头给报出来,铺子里的人东西被要还不说,还得赔上好些银钱,办事的官差若是个会来事的,说不得还得被敲去些车马劳苦费去。
  如此一来,当铺掌柜的一见有些来路不明的物事由生面孔带来,也多是送客的。
  魏长磐郑重其事地扣上破烂棉服最上头的一枚疙瘩扣,严老爹的棉服穿在他身上,已经略微有些紧了。他收拾完了用过早点心客人的碗筷,便和正在灶房中的孙妈妈提到要去城东去看热闹,却没见着人,挠挠头,想到今日是武杭城每半旬一次开城门放人进来的时候,孙妈妈多半也是赶去采买些便宜的菜蔬。
  翠姐还未起,严老爹不知又溜达到何处去,这才回来,魏长磐便和他招呼了一声,便窜出去了。
  没费多少力气就挤到高台旁的魏长磐,在刽子手正要举刀的前一个瞬刹,身体也调整到了最适合爆发的姿势,两名站得不甚紧密的军士刀都归鞘,不出意外,他将撞到举刀刽子手的怀里,拔出那柄匕首来刺进那人的胸前,然后拉起她跑,能跑几步是几步,能跑多远是多远,若是能侥幸逃得远些,或许还能说上几句话,来个临死前的拥抱。
  这样的念头让他自觉有些可笑,师父的魂归来,让他好好活下去,他活下来了,可又要上去寻死。
  所有乱七八糟的杂念被魏长磐都压了下去,他用三次调息将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然后确认怀中匕首的锋芒后就要上前去,劫法场。
  而后他便看到了从远去飞来的箭,接连三支的箭从他头顶划过,瞬息间便杀了三名刽子手。
  魏长磐知道他所认识的人中,仅有一人能有这样的射术。
  曾是大尧边军校尉的陈十,也是他喊过一声陈伯的人。
  倒循着箭路,他没有像身边的看客一样惊骇莫名后逃散,而是在见到屋顶那人熟悉的三连珠后,从心底弥漫起的,如释重负后疲倦的欣喜。
  “臭小子们,你们这点儿拳脚功夫算个屁,想当年陈伯弓箭在大尧东北边军都是出了名的,三连珠,三连珠知道不?扎眼的功夫三支箭就都射出去了,射你左眼绝对不沾你右眼!”
  这个看门老头儿的言语被张府场院内练拳的弟子们当做一桩笑话传着,传到魏长磐耳中,他却是深信不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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