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小人物要是当真了，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面对秦云的恭敬，土地愈发的谦卑。
“上仙，小神的那点儿指点又算得了什么？您天生七窍玲珑心，生来就是仙佛命。还记得那一卷《长春功》吗？您只用短短两年，就练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这等天赋才情，又哪儿是小神这个小小土地能教的？”
秦云不由有些无语。
这位祖爷爷，给他印象最深刻的可是那一句“有王佐之才，当享一世富贵”。
现在只字不提不说，意思更是一百八十度大反转。
不过，秦云也没有当面拆穿的意思，花花轿子人抬人吗！
秦云面带微笑，但又不好意思道，“祖爷爷，您要是再这么夸我，我尾巴估计都要翘上天了！”
土地一脸肃穆，“夸？小神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秦云乐了，哈哈一笑。
实话实说……土地公还真幽默！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很多十年前两人相处的趣事，一时关系自然而然拉近很多。
莫说是土地，就连秦云都不免有些唏嘘。
话说，这个土地公那是真的会讲话。
十年前，明明是秦云各种舔，但从土地公口中一说来，那味道就完全不同了。
似乎，秦云曾经所做的一切都不是舔，而是处处都透着天机。
但不得不说，这马屁听着真舒服！
“咦？上仙，您这是？”
见到土地惊诧的模样，秦云不由有些不解，“怎么了？”
土地难以置信，摇了摇头道，“可能是错觉吧，总感觉上仙您让小神很亲近，似乎是神灵一道的巨擘！”
不过，秦云还没开口，土地却是率先否决了。
“上仙您别往心里去，您走的是大逍遥大自在的金丹大道，和神仙一途本就非同道，是小神糊涂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刚刚他一出关，龙女说感觉和他很亲近，秦云似乎像是变成了龙族。
那时，秦云理解的是，心剑菩提融合了真龙。
而现在，土地却说他感觉像是香火神……
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说道不成？
秦云若有所思。
不过，这是一个秘密，肯定不适合深入探讨。
很快，酒席就准备好了。
在秦云的作陪下，土地公也吃的很尽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秦云和土地公这才正是进入正题！
土地公：“上仙，您可知小神这次为何而来？”
秦云：“请祖爷爷示下。”
土地公忙站起身，连道“不敢”。
秦云无奈。
忽然感觉这场宴会有点像领导接见下属，无趣的紧！
土地公：“上仙此次回来，多次人前显圣，应该是有心在燕地收集信仰……”
秦云：“祖爷爷睿智。”
土地公面色肃穆，重而又重的警告道，“上仙，小神只是一个小小的土地，和您远远不能比。按理说，小神没有资格对上仙您指手画脚，但收集信仰……听小神一句劝，罢手吧！”
秦云诧异，想了想道，“可是我此举，侵占了燕地神明的利益？”
土地：“是也不是。”
秦云行礼，道，“请祖爷爷教我。”
土地忙道，“言重了，言重了！上仙，以您今天的眼界，觉得三界的仙佛是多是少？”
秦云想了想道，“应该不算少，天庭的兵马至少都是几十万。”
“然也。”
土地有问，“那您可知为何人前显圣的神仙那么少？”
秦云沉默。
此时，他哪儿还不知道，土地这次为何而来？
搞不好，还是其他神灵的马前卒。
但是。
土地毕竟也是出于一番好意！
秦云想了想道，“人仙殊途？”
土地点头，“然也。人心，人xing，欲壑难填。今日，您显灵，帮他们解决了麻烦，他们心生感激。明日、后日呢？仙神的威严又何在？”
“……”
闻听到土地的话语，秦云一时竟无言以对。
可是，他需要信仰啊！
没有付出，又哪儿有收获？
第60章 天地罗网
秦云需要信仰，所以，建立庙宇势在必行！
但是。
土地公所说的问题，那也是现实！
一旦他再次公然人前显圣，得罪那些神灵倒是其次，挑衅天庭威严，这才是真正的麻烦！
至于那些所谓的“城隍”“土地”“山神”，在秦云眼中不过土鸡瓦狗尔。
但他们却和老龙王一样，一旦受了欺负，一表奏上天庭，天庭搞不好都会出兵。
怎样既能不挑衅天庭，又同时达到目的呢？
见秦云微微蹙眉，土地公既开心又烦忧。
他知道，刚刚那一席话，秦云听进去了。
但土地也害怕秦云迁怒，认为是他坏了事儿！
土地：“上仙，以您目前的道行，何不上天庭当个仙官儿？玉皇陛下，礼贤下士，求才若渴。”
“想那卷帘大将三千功满的时候，陛下直接加封为大将，一步登天；那天蓬元帅更是了不得，羽化飞升的时候天仙对对来迎接，短短时间，就已经是掌握八万水兵的大元帅……”
闻听到土地的话语，秦云顿时有些无语。
天庭这是将猪八戒和沙和尚的事迹，当成了玉皇大帝求才若渴的模板来宣传了？
这不就跟后世的那些大老板宣扬他们“白手起家”一样！
秦云摇头，道，“祖爷爷请放心，您老好心提携，我还不至于不知好歹。至于去天庭当官，算了吧，我这人自小懒散惯了，可习惯不了天庭那森严的天规！”
“……”
土地黯然神伤，差点没哭出来。
他想上天庭都想疯了，结果……这说的是人话吗？
人比人气死人啊！
对了，土地突然想起一个更重要的事。
“上仙，您可控得水，布得云，降得雨？”
土地公这是何意？
难道是因为燕地的大旱？
秦云点头，“自然。”
土地公一脸肃然道，“上仙，如今这燕地常年干旱，粮食欠收，饿殍遍野。您此次人前显圣，定有大量的灾民向您祈愿，请您普降甘霖。我知上仙您心善，但此事绝对不可答应！”
秦云意外。
“为何？”
土地公诚惶诚恐，道，“不可说，不可说，但请上仙您务必牢记，否则恐有杀身之祸！”
见土地公这般姿态，秦云哪儿还不明白，这是涉及到了提都不能提的大人物。
雨水，这在西游世界，乃是天庭掌控人间，最重要的资源之一。
降雨这是需要玉帝降旨的！
哪个时辰，多少点，这都是有定数的。
最典型的就是泾河龙王，因为擅自更改降雨时刻，克扣降雨点数，直接被问斩。
另外表现比较集中的就是凤仙郡！
因为郡守那不争气的儿子，引得郡守和夫人吵架，郡守一气之下掀翻了供桌。
好巧不巧，供品还让一只狗给吃了。
更巧合的是，这个时候玉帝刚好下凡视察，正准备吃贡品。
这下可把玉帝给惹恼了，降罪凤仙郡三年不下雨。
凤仙郡要想再下雨，必须得鸡啄完米山，狗舔完面山，灯焰烧断一尺长的金锁。
可想而知玉帝的威仪和小气！
凤仙郡那一郡子民的身家性命，在他眼里一文不值。
不夸张的说，降雨这项权利，就相当于人间皇帝所掌控的“财权”。
谁敢伸手，玉帝必然斩断爪子，对那人进行物理、灵魂消灭。
这也是任何地方再干旱，哪怕修士会降雨，也只能走正规程序，以五雷法上表奏请玉帝降雨的原因。
也因此，会五雷法的道人地位才那么高！
这一刻，秦云心头不由有些压抑，忽感这天不再高远，布满了层层叠叠的罗网。
就算是他是陆地神仙，也超脱不得！
又一番闲聊之后，土地公找了个借口告辞离去。
土地公走后，秦云站在院落中，不由有些沉默。
修道，修的是什么？
秦云再次想起了，他时常挂在嘴边儿的那一句话——大逍遥大自在！
若是修到最后，反而什么都不敢做了，那他还修个屁道啊！
在这一刻，秦云求仙访道以来的种种，宛若浮光掠影，不断的从心头划过。
秦云不由回想起，当他知道那个道人是真正有道全真，而不是那些骗子之时的惊喜；
他拿出浑身解数，把道人伺候的舒舒服服，却换来一句“你我无师徒之缘”时的失落；
满怀希望，却等来祖宗一句“有王佐之才，当享一世富贵”时的沮丧；
组织船队，出海三天，船队全军覆没之时的心酸；
至今，秦云都忘不了，一个刚刚怀孕没多久的孕妇问他，孩子的父亲尸骨在哪儿……
秦云犹记得，那次出海，是他转世以来，遇到的最大的挫折。
讽刺、奚落、嘲笑……
甚至就连父母、亲朋，都一遍遍劝说他放弃，不要“不务正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