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女瞪了绿衣少女一眼,绿衣少女下半句没有说出来。
蓝衫少年实在忍不住了,白了一眼绿衣少女,反唇相讥说道:“我是没有姑娘有涵养,光天化日抛头露面不说,还主动搭讪陌生男子。难不成你对你家小爷有意思。”
绿衣少女“噗嗤”一声笑了:“好大一只癞蛤蟆。也不对着镜子照照,就你这种一心想要出入妓院的人,也配跟本姑娘搭讪。”
蓝衫少年一指绿衣少女,说道:“我是癞蛤蟆,那你就是一条发了疯的母狗。不在家里读书写字,学习女工。跑到小爷面前来撒野。我要是你,早就一头碰死了,给爹妈丢脸。我说这孔夫子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果然有些道理。这三从四德,礼义廉耻怎么在你身上一点就看不到呢?”
绿衣少女并不是市场泼妇,只是性格直爽,随口一说。听到蓝衫少年的这几句话如此恶毒,一时气结,胀得脸红脖粗。站起身来,走到少年桌边,就要伸手打架。
这时,白衣少女语带威严,沉声说道:“不许放肆,赶快回来。”
绿衣少女气得眼泪就要淌出来了,看着白衣少女,指着蓝衫少年说道:“小姐。这小子的嘴太烂了。”
白衣少女看了绿衣少女一眼,神情平静,面目祥和。
绿衣少女好像明白了白衣少女的心意,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白衣少女也不回头,继续说道:“我妹妹心直口快,语言不周,得罪二位,请二位见谅。但我想说一句,不知这位小哥的母亲是否与小哥一样难养,还望赐教。”
蓝衫少年本来还在得意,一听此话,不由气得浑身颤抖。
而绿衣少女则破涕为笑起来。
白衣少年闻言也不由得扭身看向少女,眼神望处不由得心中一惊。他自忖也见过不少美女,但像这位白衣少女如此清丽出尘的还从来没有见过。
白衣少女虽然背对两位少年,但仿佛脑后生了眼睛一般,悠悠说道:“公子如此瞧看小女子,恐怕不妥吧。”
白衣少年脸上一红,急忙扭回头,尴尬一笑,说道:“适才我弟弟出言不逊,多有得罪。但姑娘此话未免有些重了。为人父母,情谊深重,恩如泰山。即使我等意气相讥,也不能辱及父母吧。更何况是你们挑起的争端。”
白衣少女淡淡说道:“公子想必也是读书人,要知他日我等也会为人父母,岂能如此恶语相向。孔丘乃一弃儿,说是圣人我看未必。不错,此事是因我妹妹而起,但你敢说你对面之人没有淫邪污秽之意。我们如果说错,定当赔礼道歉。如果不是,还望公子自省才是。”
白衣少年瞪了蓝衫少年一眼,说道:“姑娘此话有些道理。但我等也只是好奇,并无他意,何必把人想得如此污秽不堪。”
白衣少女平静说道:“并无他意?假如花魁以千两白银相引,答应与公子共度良宵一刻,公子会如何自处。刚刚公子不答应去玉凰台,我想公子未必是真心不想去。多半是碍于情面,不愿抛头露面于青楼之前罢了。毕竟让别人知道你流连于烟花柳巷,好说也不好听。孔子门生,总要对得起诗书、礼记那几本书吧。”
白衣少年的脸微微有些发红,强自压住胸中的怒气说道:“姑娘妄言他人已是不该。在此大庭广众之下对于男女之事毫不避讳,娓娓道来,更是羞煞他人。奉劝姑娘,如果真的懂得些许礼义廉耻,还望尽早回家,沉心修习女德。不枉父母一番养育的恩情。”
白衣少女微微一笑,说道:“公子口中的女德想必就是女子三从四德之类的话吧。我读书虽然不多,但懂的道理并不少。虽然千百年来,女子深受儒学的桎梏,似乎已成为男子身边的附庸。但自古女娲、嫘祖、芈后、吕后、则天大帝哪个不是天之骄女。唐代的平阳公主、宋朝的梁红玉哪个不是巾帼不让须眉。即便是近朝的孙宛君、薛凤子又有谁敢说她们失德。我一向喜欢直言,不喜欢拐弯抹角。我认为真正的知书达理是胸襟广阔、不避世俗眼光、扶危济困;真正的礼义廉耻是爱憎分明、不畏权贵,宁死不屈。如果那位小哥真的喜欢花魁,大可将其赎身,成就百年之好。但不知二位是否敢有此作为,家中是否同意。只图一时之欢娱,做事唯唯诺诺,苟且隐匿,令谁都看不起。”
白衣少年此时浑身颤抖,脸上如蒙红布,又似被人打了两记响亮的耳光。
他站起身来,向着少女一桌躬身一礼,说道:“在下受教,告辞。”说完,飘身而去。
蓝衫少年从怀中取出一颗碎银放在桌上,急冲冲追赶白衣少年。
绿衣少女见白衣少年的背影走远了,对着白衣少女说道:“小姐,你说话怎么比我还刻薄。我想着那位白衣公子会气得打我们,没想到还给我们鞠了一躬。那白衣公子看来还真是个正人君子。被你说成这样,还能赔礼道歉。”
白衣少女看着窗外白衣少年和蓝衫少年渐行渐远的背影,瞪了绿衣少女一眼,说道:“都是你惹的祸。今日算是走运,遇到的那位白衣公子是个谦谦君子。倘若真遇到无赖,我们该当如何。今日我自己也感觉颇有些失态,从未如此心性不平。都是因为你,以后别再给我惹事了。”
绿衣少女吐了吐舌头,说道:“有句话我想说来着。”
白衣少女柳眉一挑,愕然问道:“什么话?”
绿衣少女叹气说道:“那个白衣公子转身的时候,我就后悔刚才说那番话了。”
白衣少女不解道:“为什么?”
绿衣少女神秘地一笑,说道:“小姐,您是没有看到。他长得太好看了,那么好看的一张脸,居然被你气得红成那个样子。我都有些心疼了。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面。”
白衣少女瞪了绿衣女子一眼,说道:“你又犯花痴了?”
绿衣少女不乐意道:“我哪里犯过花痴?你是真没有见到,这位公子长得真是太好看了。”
白衣少女不再理她。
这时饭菜已经摆上,只听得绿衣少女叽叽喳喳地又开始说起话来。
白衣少女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十八章 知音
走了一段路,白衣少年与蓝衫少年来到一个凉亭坐下。
蓝衫少年小心翼翼地说道:“公子,您还生气哪?”
白衣少年狠狠瞪了蓝衫少年一眼,说道:“自我记事以来,虽然多年深受父亲苛责,但从来没有亏在理上,自负修心修身已臻圆满。此番被一女子羞臊得体无完肤,理屈词穷,看来这书算是白读了。我认为责任都在你,你是我的恶根之源。”
蓝衫少年忿忿不平说道:“我总觉得那个白衣女子说得太过分了。我们不就是想看看花魁什么样嘛,至于被她说得这么低俗吗?”
白衣少年抬眼瞅着蓝衫少年,讥讽道:“那你刚才为何不开口说服她,挽回颜面呢?”
蓝衫少年狡黠地一笑,说道:“你是知道的,我嘴笨,骂个街还行。和斯文人士论道,哪是我的长项。对了,公子。您看这谜语什么时候猜啊?刚刚让她们一闹给耽误了。”
“还猜。”白衣少年一把夺过写着谜语的纸条,三两下就撕了个粉碎。
蓝衫少年连连咂舌,说道:“这是我好不容易才抄的,就这么给撕了太可惜了。”
白衣少年气愤说道:“以后在我的面前,休要再提猜谜半句。”说完,起身离开凉亭,大踏步向前走去。
二人来到一座客店面前停住脚步。客店门前上方横着一个黑漆牌匾,上书四个大字“悦来客栈”。
白衣少年对蓝衫少年说道:“如今天色不早,还是先找个客店住下。我看这家店还行,就这里吧。”
天刚一擦黑,白衣少年扭不过蓝衫少年的再三恳求,再次来到扬州城的街道上欣赏夜景。白衣少年毕竟是年轻人,此次出门本来就是来游玩的。岂有趴在客店不出去的道理。所以白天发生的不悦事件很快就抛诸脑后了。
这傍晚的扬州城,街道两边的铺户都纷纷关门上板,除了一些饭馆还挂着幌,大部分人们都忙着回家烧火做饭。扬州城大部分街道显得冷冷清清。
走了好长时间,白衣少年与蓝衫少年不由自主地又来到玉凰台。因为只有这条大街灯火辉煌,川流不息。
这玉凰台高有二十丈,共三层。整个楼建造得可谓雕梁画栋,奇脊飞檐。凡来玉凰台的人不是达官贵人,就是当地的豪绅。如果只是寻常富家子弟,只能在一楼听听曲子,看看歌舞。如果是豪绅,出得起银子,便能在二楼与美人欢娱,通宵达旦。如果是达官贵人,便能在三楼一睹花魁容颜。
这玉凰台内整夜灯火通明,弦乐之声久久不绝。
这时,一阵琴声响起。那琴声悠扬悦耳,沁人心脾。时而如泉水叮咚,时而如珍珠散落。仿佛九天之音,坠落凡尘。
白衣少年听得有些痴了。
直至琴声停歇,白衣少年依然驻步不前。
玉凰台三楼的窗户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一名少女探出半个身子,向远方望去。她面带轻纱,看不清面容。望着天空的皓月,少女呆立良久。忽然,少女回过神来,眼角扫了一下楼下,便要回屋。但是她身子突然一滞,眼睛望向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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