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一副毫不生气的样子,声音依然极尽温柔,长叹道:“哦!原来你姓谢?谢先生,你可知‘不以善小而不为,不以恶小而为之’的道理么?你可知飞虎门的凌霄和鹰爪门的关不通皆是为祸一方,作恶多端之人么?他们死在我手里,皆不足惜。正如你们劫了威盛镖局的富贵镖也还罢了,却伤人性命,正是天理不容。”
段啸天听石婉柔又提及富贵镖,不由摸了摸自己股骨侧部,心下紧张,暗自思量道:“原来藏剑山庄的石姑娘也是为了富贵镖而来!哎呀......糟糕,适才没有杀了李玄,若此时他想报自己此前要杀他的愤恨,只要张嘴一喊,我便命不久远啊!”
如此想着,忍不住瞥眼看了看李玄,恰与他投来的目光相遇了,心下暗自惊悸,但李玄只是看他一眼,毫无异样,他不由大感奇怪,心下又道:“看来侯公子说的不错,只要这一票富贵镖入了江湖,必会惹得江湖众多好手纷沓而至。也幸喜侯公子早有准备,在我之前派了徐老镖头这个替罪羊,先行引开了江湖诸客的注意力,嗯......看来这次暗度陈仓之计已大大奏效。”念及此处,他不禁暗自得意,又听黑衣刀疤脸男子一阵狞笑,道:“石姑娘,你的行径怎与自己的名字如此不符呢?既然你叫石婉柔......婉柔嘛!便该温婉温柔,但你怎像个冷血杀手呢!”
黑衣刀疤脸男子说着,哈哈大笑道:“既然你已知道富贵镖一事,那就再好不过了。先前你一路穷追不舍,让咱们吃没吃好、睡没睡好,我就不计较了!如今,你又死死追到这里,咱们仍与你推心置腹。你可知天高水宽,各走一边。若识相,立时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若你不愿撒手,即使藏剑山庄名动江湖,我谢某人也不惧你,较一较劲儿倒也无妨!”
石婉柔听他这番话,柔中带骨,软硬兼之,轻轻地摇了摇头道:“看来谢先生是执迷不悟了!这富贵镖到底有多富贵,值当你拿性命来换?你自是不知,昔年徐老镖主与藏剑山庄有过情份往来,而今他落了难,我若不出手,那可对不住我们往来的情份。”
李玄听石婉柔言语间没有丝毫矫揉造作,且一再表明,她此行不是为了富贵镖而来,如今她找刀疤脸男子的麻烦,皆因其杀死了徐老镖主,她这么做,完全是因与徐老镖主有交际的缘故。
黑衣刀疤脸男子脸色更加阴沉,默然不语,但他身旁的莽汉早已听得大不耐烦,他扬了扬粗壮的胳膊,手中镔铁棍指着石婉柔嚷道:“三哥休再和这婆娘儿罗嗦,俺上前宰了她,看她还罗嗦个鸟儿!”黑衣刀疤脸男子嘿嘿一笑,对莽汉摆摆手道:“五弟别焦躁,话说不明白就动手,不是我们做事之行径。”转头对石婉柔道:“石姑娘,既然你穷追至此,有一些话我不得不说明白。谢某人之所以盯上威盛镖局的富贵镖,也是无奈之举,实因帮主之令难违啊!”石婉柔温言道:“帮主之令难违!尊驾帮主是哪一位?”黑衣刀疤脸男子看着石婉柔,见她语气缓和,似被自己口中‘帮主’二字所震慑,神色间得意起来。要知这时江湖上虽说已是帮派千百,鱼龙纷杂,但若敢在藏剑山庄面前大刺刺提及的,也没几个帮派。
黑衣刀疤脸男子抱起双拳,向天一举,声音恭谨道:“以一手‘黑云三十六掌’名动江湖的黑云逸便是本帮的帮主。”他见石婉柔微微点了点头,便又得意道:“至于富贵镖一事,本帮黑帮主早已瞧出其中蹊跷,更是一再叮咛,这或是他老人家昔年仇敌沈无惧设下的一个圈套,目的是诱引黑帮主与之决斗。但黑帮主这番心思又岂能公布于江湖!因此便命谢某人先破了富贵镖的诱饵,顺便也请徐老镖主到本帮中一叙。”
一番话说毕,除了黑刀疤脸男子一行人,其余诸人皆满脸疑云。段啸天更是不解,心道:“数日前,侯公子还郑重的叮嘱过我,一定要将富贵镖秘密送往山东,且还当面将威盛镖局护送富贵镖是为了招摇过市引人注意一事,细细说给我听了。但如今这富贵镖怎么就变成了是沈无惧设下诱引黑云逸,与之决斗的迷乱之局呢?”
李玄听富贵镖竟然与老者沈无惧有关,自然吃惊,暗道:“这富贵镖到底为何物?先前段啸天自称藏在自己股骨中的事物才是富贵镖,但却没有说出富贵镖到底为何物。是段啸天不肯说出实情,还是他真的不知?可从段啸天当时的神情来看,却不似在掩饰,而且那时候自己已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他更没必要向自己说谎啊!难道......难道段啸天口口声声提到的侯公子会是沈无惧故意安排的?”转念一想,心下又道:“不对!若富贵镖真是沈无惧设下诱引黑云逸的圈套,该是隐秘之事,却为何有这么多人知道此事呢?况且,沈无惧为何不找别人,偏偏去找段啸天呢?”
二人各怀心思,正胡思乱想,又听石婉柔叹息一声,轻声道:“原来你是天神帮的人啊!天神帮,黑云逸,沈无惧,圈套阴谋?真是一派胡言。谢先生,你无需将沈无惧与黑云逸的之间的矛盾扯进来。我早已知晓,富贵镖一事与他二人的宿仇毫无干系。其实,你心下明白得很,富贵镖之所以富贵,是因它牵涉多位大人物的命运。你既已得到了便不该藏匿。你若极力掩饰,不把徐老镖主和富贵镖交出来,勿怪我无情。”
李玄和段啸天在暗处听了石婉柔这一番话,心下释然,也隐隐感觉富贵镖该是一张名单之类的事物。而黑衣刀疤脸男子之所以将沈无惧与黑云逸之间的矛盾扯进来,不过是为了吓阻石婉柔。
黑衣刀疤脸男子见自己的心思被石婉柔拆穿,阴郁的疤脸竟红了一红,怪笑一声,道:“好聪明的姑娘!”顿了顿,似乎猛然明白过来,狞笑道:“那日在孟县,我们见到威盛镖局的镖车,三十几人亦死于非命,徐老镖主也被人割去了头颅,富贵镖更是没了踪影。而那些镖师死的时候,咽喉一滴血,不正是中了你石家云魔剑法中的一剑封喉一滴血的招式么!看来,富贵镖被你取了,却要掩众人之耳目,一路穷追,想把夺镖的罪名安在谢某人头上,嘿嘿......当真是卑鄙无耻之行径啊!”
石婉柔楞了一下,道:“看来你真是执迷不悟了!”黑衣刀疤脸男子大笑数声,道:“莫说老子手里没有富贵镖,即使是有,凭你也拿不走。”他这一番话似乎彻底将石婉柔激怒了。她轻轻抚了抚被风吹乱的云鬓,声音更加柔和,语声似在轻责,道:“栽赃嫁祸,血口喷人。原来你是一个喜欢胡说八道的人,就凭你还识得我石家的云魔剑法?”
她顿了顿,又冷冷笑道:“且让你见识见识死在云魔剑下的自己,是否是威盛镖师死去的样子!”话音堪堪落下,身形一晃,如秋风掠过大地,欺向黑衣刀疤脸男子身前。
黑衣刀疤脸男子似乎早有准备,料她会被自己激怒,见她欺到自己身前时身形极快,暴喝一声,道:“就凭你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在老子面前卖弄?”双臂运力一展,一手鹰爪,一手虎拳,迎面分击石婉柔的面部、肋部大穴。但黑衣刀疤脸男子一抓一拳招式还未展开,石婉柔却身形滴溜溜的一转,侧身变招时,突然袭向一旁擎剑的奇丑女子。这一变化极快,如电光石火一样迅捷,快得令人难以想象。
擎剑奇丑的女子见石婉柔欺身攻向黑衣刀疤脸男子,正满脑子思量是否不用顾及黑衣刀疤脸男子的身份名声,上前协防,却突觉眼前一花,石婉柔已欺身到了近前。
她心下一惊,本能的将剑一挥,直刺石婉柔胸间。虽说她快,但石婉柔却比她还快。
擎剑奇丑女子的长剑堪堪递出三分之一的剑式,距离石婉柔的胸口还有一尺一寸的距离,却见石婉柔侧身一闪,步伐如泥鳅般滑溜,竟然放任长剑的剑锋紧贴着胸前穿过。与此同时,她手臂舒展,往丑女腰间一戳。丑女大惊,撤剑已是不及,待要侧身闪过石婉柔的这一指,却晚了半步,只觉腰间一麻,持剑的手腕蓦地剧痛,长剑已被她夹手夺了过去。
黑衣刀疤脸男子没想到石婉柔会突然闪身攻向丑女,变化如此之快,已让他来不及思索。他‘呼’的一拳往石婉柔肩头击去,正是围魏救赵的高明手法。怎奈石婉柔身法太过诡异,他一拳击出,虽劲风激荡,却丝毫没能阻止石婉柔,眼见她一指戳中了丑女,不由心下大急。
其实,石婉柔和黑衣刀疤脸男子言语交锋时,早已想好偷袭的手法。她见黑衣刀疤脸男子满脸戒备,显然防备自己突然袭击。而丑女长剑在手,正全身心的环伺在黑衣刀疤脸男子的身侧,姿势明显是以协防为主,料她不会想到自己会先向她出招,同时从丑女的站姿来看,她受到突袭后,定然来不及展开反击。若她下意识的一剑刺出,肋下必会出现空门......石婉柔胸中有了胜算,所以才会一招得手。
石婉柔一击得手,顺势握住从丑女手中夺来长剑的剑柄,看也不看黑衣刀疤脸男子,道:“让你见识一下云魔剑法的厉害。”口中不停,手下亦不停,刷刷几剑,直指向黑衣刀疤脸男子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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