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心去看,一支羽箭射中了绳圈。
才听到“嗖”的一声羽箭破空。
箭至而后发声,箭的速度已快过疾风!
寻声回目,少女见到自己的新郎策马奔来,刚刚将硬弓背回,手挽绳索,要与娇妻争胜!
眼见着少年英雄气长,少女在心里偷偷翻起爱浪,欢喜不尽。
脸儿却紧绷,俏目倒立,嘴角扬起冷笑:“偷奸耍诈,不是大丈夫所为!”
策马跃近,少年爱慕的一笑,逗弄着自己的娇妻:“要是赢不了这场套马,别说大丈夫了,恐怕连小丈夫也做不成了。”
路过自己的爱妻,忍不住隔空献吻。
殷勤过后,心里发狠,猛催跨下马,手摇套马圈,争先去追逐烈马。
有他的隔空一吻,少女泛起娇羞,一愣之际,已被他远远的甩在身后。
遥见少女收回心神,苦苦追赶,黑无常轻吸一口气:“新郎赢了。”
“真不巧,我看到的,和小爷看到的不一样。”白无常目视新娘,饱含笑意,朗声赞道:“新娘必胜!”
烈马在前,新郎随紧,新娘相距甚远,怎会说新娘赢了?
新郎的跨下宝马丝毫不弱于乌黑烈马,无论烈马怎么左右腾挪,总也甩不下他。
新朗将绳圈高高扬起,甩得快如车轮。
只等万无一失的时刻出现,绳圈挥出,赢下这一局,拿下当家权。
时机已到,新郎出手!
不偏不移,正中马颈!
得意时,新郎哈哈大笑。
笑声未落,突然有另一个绳圈套住了自己。
心里暗叫不好,刚要挣脱,人已被套下了坐骑。
顺势几个翻滚,稳住了身体。
回首去看,新娘的骏马跨过自己,她明眸一笑,扔下绳头,继续追向烈马。
眼见着她一骑掀起乱草,新郎哭笑不得,捶地一声大叹。
我实在没有她聪明,本以为先发制人,用羽箭射落了她的套索,便能一举夺胜。
却没想到她故意落在后面,意不在套马,而是套我。
完了,看来我注定是这草原上唯一不当家的汉子了。
烈马颈上有绳圈,依旧奔跑如飞。
风响烈烈,将绳圈后的绳索吹的笔直。
新娘驾马追近,素手轻轻一翻,便挽住了绳头。
甩离了马蹬,新娘双足踩在马背上,弓起娇躯,像蛰伏的豹子,再随烈马跑了一阵。
待烈马的奔势渐弱,新娘突然拉紧绳圈,在烈马扬蹄嘶鸣时,她纵身跃上烈马背项。
左手挽着绳圈,右手抓着马鬃,双腿较力,稳稳的骑上了烈马。
烈马不受拘束,有人驾驭,登时心里大怒。
前挺后厥,势要将马背上的人儿掀下去。
蒙古大漠的人,自小打狼杀豹,射雕斗犬。
就算再烈的马,被这样的人儿骑在背上,也只有臣服而已。
折腾了几个回合,烈马终于用光了气力,不再那么暴躁,随了新娘的心意。
新娘已知彻底收服了这匹马,笑如夏花,俯身抱住马脖子,用小脸儿贴了贴它,一切安静下来。
得意的扬起下巴,新娘解下了马脖上的绳圈,刚要回转炫耀,听到有人大赞一声:“好!”
这声音如此熟悉,激荡的新娘眼底有泪,寻声去看,见到两个男人遥遥远观。
其中一个白衣胜雪,俊朗如初,正在为自己鼓掌。
往事涌上心头,新娘的珠泪滑落。
任它恣意的洗过粉颊,明眸如星,娇声大喊:“笑话叔叔!”
娇音回荡,策马腾飞,直奔白无常。
马儿未近,人已等不急了。
新娘提气纵身,一跃向他。
怕她有个闪失,白无常也只有跃近。
笑话叔叔就在眼前,他终于回来看我了。
眼泪散在风里,如玉的人儿落下。
跌在白无常的怀里,任凭嫁冠脱落,倾泄如瀑长发,双手交缠在一起,狠狠勾住他的脖子。
“腰,腰,腰,我的腰!”
几乎被她抱得喘不过气来,白无常作相喊痛,慈爱的看着怀中的娇女,责怪一声:“把你笑话叔叔的腰都折断了,快下来。”
“我才不要!”新娘勾住其他男人的脖子,却毫不知羞,放肆的大喊:“谁叫你这么多年不回来看我?话该你断了腰!”
扭不过她的耍赖。
“萨仁,快点下来,哪有新娘子这么不要脸的?”嘴上怪着,手里却舍不得放开她。
“我不下来。”萨仁不但不下来,还狠狠的亲了一口白无常,继续耍赖:“就这么一直抱着我,反正明天你也要抱我进彩车。”
两人像多年未见的老友,毫不拘礼。
欢笑声回荡,点亮了草原。
正在谈笑间,新郎自解了绳索,策马追来。
白无常趁着萨仁语出如珠时,对新郎使了个眼色,大叫一声:“烈马就在眼前,快去赢回当家权!”
新郎会意,急忙去抢烈马,二次套住,将绳头挽在手里。
萨仁回眼看见,到手的胜局又白白输掉,狠狠咬了白无常耳朵一下,留下牙印。
仍然一副不依不饶:“笑话叔叔,你不帮我,居然帮他?”
慢慢将她放在地上,还是被她勾着脖子,白无常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什么他?他是你的丈夫,你是他的妻子,以后,你们就是一个人了。”
小脚儿急跺,将头蹭在白无常的怀里,萨仁还是耍赖:“我不管,我不管,你就是欺负我。”
被她闹得无可奈何,想厉害也不能,白无常好像忘了自己能言会说,只轻轻讲着道理:“都当人家老婆了,再过一年就当妈了,还跟小孩子一样!”
勾住他脖子的双手,转为圈住他的腰,萨仁小脸上仰,眼珠儿一转,俏声问他:“我就问你一句话,这次回来,你能住多久?”
轻叹一口气,想了想北冥雪山的有去无回,认真回她:“也许一万年,我也说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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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额么格
草原深秋,百色绚烂。
蓝天辉映着大漠,大漠深处轻轻走着几个人儿。
萨仁挽着白无常的手,亲昵的无以复加。
任凭怎么劝她,无论如何也不放开她的笑话叔叔。
轻轻跟随几匹马,牵马的人是新郎。
默默无声走在马后的是黑无常。
一场套马的游戏,在不知不觉间,跑出了几里地。
热闹的毡房似乎就在眼前,要走回去,也实足的要花些时间。
新郎似乎毫不在意自己的新娘与这个白衣汉子亲近。
有新郎在侧,白无常竟然也坦然接受萨仁的亲昵,听她在耳边说尽欢声笑语。
等萨仁终于话少了一些后,白无常仔细看她,眼中慈爱,淡淡回忆:“离开你的时候,你刚刚学会骑马,还没有我的腰高,一转眼,你都嫁人了。”
哼的一声娇嗔,荡起他的胳膊:“你才知道忏悔?当年连个招呼都不打,你就跑了,害我白白在草原上掉了那么多眼泪。”忆起往昔的难过,责怪似乎不够,再加一句诅咒:“看长生天怎么罚你!”
“行了,还罚?你恐怕早已在心里将我四分五裂了万万次吧?”逗她一句后,怕她再还嘴,急忙接上话头:“不给我介绍一下你的新郎吗?”
问声刚落,萨仁启唇,娇音未出,新郎自答。
走上前几步,右拳抚左肩,给白无常行了一个草原礼:“我叫赤那。”(赤那,蒙语――狼,可做男人的名字。)
萨仁是月,赤那是狼。
狼追月,天生一对。
看着赤那鼻直口阔,坚毅的面庞,白无常也为萨仁暗暗欣喜,对赤那点头还礼,又叮嘱萨仁:“以后要好好的爱赤那,多生几个娃。”
对白无常做了鬼脸,萨仁调皮的转头对赤那说:“赤那,这是我的笑话叔叔,如果他不同意,我立即悔婚,不嫁给你!”
萨仁明明在撒娇开玩笑,赤那却好像当了真,正色其事的对白无常立誓:“如果我不爱萨仁千生万世,让长生天罚我再也喝不到斡难河的水!”
果然是草原的英雄儿女,有浩瀚的胸怀,决绝的心意。
暗暗赞下赤那的誓言,白无常驻停脚步,沉声正色:“回答我三个问题!”
见白无常终于发问,赤那放下马缰,郑重的行起晚辈大礼,单膝跪地,昂首挺胸,像接受考验一样的等着白无常来问。
“碰门羊肥不肥?羊五叉宴席准备好了吗?马奶酒备的足不足?”
问题一出,赤那爽朗的大笑。
萨仁捶打着白无常的胸膛,笑的春花灿烂:“笑话叔叔,今夜我陪你喝一万杯!”
毡房结彩,欢天喜地。
篝火映月,歌舞升平。
草地上,铺满了无数的美食。
喝酒像喝水一样,大家似乎都不在意第二天的头痛,争相将鲜亮的马奶酒倒入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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