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秋忙,小城门口的运粮车马络绎不绝,郎飞等人落地后,徒步走至,未经盘查便行入城中主街。
行得片刻,眼见雪娅触景生情下眼圈微红,郎飞只好熄了先前的打算,命朱罡列与王子服二人前去陵阳大牢打探当年之事,而他则带着三女逛街散心。
顺着陵阳主道前行,一路走来,几人倒也逛的津津有味。正应了那句老话,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如此一个小小的山城内,衣食住行、吃穿用度,各色店铺样样俱全。又行得盏茶功夫,郎飞正余兴不减的四处张望时,突然,雪娅脚步一顿,接着旋腰转身,一脸古怪的向着身前一家店名“斋月轩”的古董铺子走去。
郎飞见此一愣,心中奇怪这俏人儿怎么突然对古董感兴趣了。百思不得其解下,他只好回身招呼小芸二人一声,接着迈开步,紧随雪娅而去。
“几位里面请,里面请。”一见几人朝自家店铺走来,斋月轩的小伙计立刻满面笑容的将几人迎入屋内。
“看几位客人的衣着打扮,应该不是本地人吧。”待几人入屋,小伙计仔细打量一遍众人后脸上笑容愈盛,招呼道:“几位客官,小店虽说不比那大城豪铺,但在这陵阳城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古玩店了。”
话罢,伙计顿了顿,继续说道:“说起古董这东西,各地自有各地的不同,或许您在大城市里寻不到合眼的宝贝,说不定在哪个小城就找着了呢?而眼前这些小店之物,虽说不上件件珍品,却亦属难得之物,几位客官,您仔细瞅瞅,若是真有喜欢的物件,您只管言语。”
郎飞哪有什么淘宝的心思,眼下乃是跟着雪娅脚步进来。此刻听到伙计的话,也只是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二财,来客人了?”随着一声询问,内堂步出一中年男子。观其体型丰满,白白胖胖,一看便是养尊处优之人。
待见及伙计点头,那中年男子一脸和气的道:“几位客官,不才正是这斋月轩的掌柜。诸位面生的紧,也不知有什么喜好。小店的东西都在货架上摆着,还请随便看看。若有相中之物,您只管吱声。”
郎飞再次点头示意,晃眼间瞅见雪娅走到一柜台跟前,正直盯盯的看着货架上的一物。
“咦。”这小子心中一愣,迈步来到雪娅身边,顺着她目光看去,只见货架偏下一方格中摆放着一串铜铃。
“咦,这不是游方行医用的串铃吗?”眼见雪娅直勾勾的望着串铃,郎飞转头对着掌柜道:“掌柜的,麻烦问一下这串铃的价值几何。”
“哦,你说这串铃啊。”掌柜的几步走进,将那串铃拿在手中,颇为感慨的道:“想当年收这串铃时,见其造型精致,观年份又是前朝之物,我便将它留了下来,可怎想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东西却愣是少人问津。富贵之人怕招灾,嫌它晦气,穷困之人又买不起,就这样,积压在此数年之久。就在前两日我还想来着,若是今年再卖不出去,便找个行脚的游医换副药贴得了。”
话罢,那掌柜突然看到郎飞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立刻讪讪一笑,回归正题,道:“话有些多,客官莫怪。”
接着一顿,指着手心之物道:“本人做生意向来童叟无欺,这串铃呢,当年是我以五两购得,今见这位姑娘喜欢得紧,便只收个成本价,算你五两银子吧。”
说着,将串铃递过,轻轻放至雪娅掌心。
见此,郎飞点点头,暗忖这掌柜倒是个厚道之人,如此一串铜铃,单凭其造型怕也不止五两。
“好,掌柜的,这串铃我买下了。”郎飞点头一笑,接着朝小芸打个眼色。
小芸会意,快步上前,自腰间摸出一枚金锭,伸手递了过去。
“这……”见及眼前黄橙橙之物,掌柜的霎时愣住了,哆哆嗦嗦的不敢去接。“客官,你……你没弄错吧,这……这可是金子。”
见他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郎飞咧嘴一笑,道:“既然给你你就接着,哪那么多疑问。”
闻得此话,掌柜的这才颤抖着接过金子,待其放在牙上咬了一口,确认是十足的真金后,霎时眉开眼笑,将那金锭一下攥在手中再不肯松开。
“哈哈哈。”见他这番动作,郎飞不禁莞尔,摇摇头,招呼小芸与方清寒一声,拉起还在发呆的雪娅走出斋月轩。
出得店门,几人刚走几步,正巧碰到打探消息回来的朱罡列与王子服。
“怎么样?结果如何?”待二人近前,郎飞迫不及待的问道。
“唉。”朱罡列闻言摇了摇头,叹口气,道:“别提了,俺们到那陵阳大牢,问遍了牢中狱卒,竟无一人知道五年前之事,俺好奇之下追问原因,却原来陵阳大牢五年前换了一位狱司,也不知他发什么疯,愣是将牢内的当值人员,下至狱卒,上到牢头,统统给换了个遍,而今,牢中狱卒俱是些职司不满五年之人,那七年前发生之事又怎会知晓。”
第一百九十八章 奇怪的串铃(下)
郎飞闻言一皱眉头,喃喃自语道:“这可怎么办才好。”
见他如此,朱罡列也无办法,转头一瞥之下突然发现雪娅正托着一串铜铃发呆,他顿觉诧异,不解道:“雪娅妹子,你怎么了?串铃有什么好看的。”
“啊?啊……嗯?”闻听呆子之言,雪娅霎时惊醒。待见及眼前的朱罡列,立刻一把抓住他臂膀,急道:“怎么样?打听到了没?”
朱罡列摇摇头,只得又将刚才之话言说一遍。
听完呆子的报告,雪娅竟然没有着急,反而将手中串铃轻轻戴上粉颈。
“咦,雪娅,你这是?”见她做出如此古怪的举动,郎飞心中一动,指着那串铃道:“这……是你的?”
“嗯”雪娅点点头,幽幽一叹,轻抚着颈间串铃道:“这串铃却为我所有。”
见吸引过众人注意,雪娅脸上露出一股缅怀之情。徐徐说道:“听娘亲说,我刚出生时浑身弥漫着药香,曾引得产婆大惊,可过了片刻后药香竟然退却,最后聚集在额头上形成一颗方鼎形状的朱砂痣。如此怪异的事情自然引得爹爹和娘亲担心,可是之后整整过了一年,却也再未发生过异常,就这样,直到满一周岁之时,在爹爹的安排下进行抓周之礼,据娘亲说,当时望着身边一圈的各色物件,年幼的我一把便抓住了最角落里的串铃,而后更诡异的是,本来长在额头的鼎状朱砂痣突然化作一道红线,沿着经脉下行,最后竟然汇入我掌中串铃之内,而后,本为银质的串铃竟然缓缓变色,最终竟然变成眼前这种模样。”
说到此,雪娅顿了一下,对郎飞报以微笑,继续说道:“这等异变自然又引起爹娘担心,当时,为防万一,他们立刻去夺我手中串铃,可谁曾想,一旦将串铃拿离,年幼的我必然会大哭不止,到最后,爹爹无奈下,只得将串铃放回,任由我拿着玩耍。说来也怪,此后几年,在串铃的陪伴下我竟然无灾无难的慢慢长大。见此,爹娘不再忌讳,反是将它当做了我的护身符,待我稍微大一些的时候更是将其改作项链,着我终生佩戴。”
听完串铃来历,众人恍然,一个个吃惊不已的望着雪娅粉颈上之物。
“既然是如此贵重的东西,又怎么会到了这斋月轩手里?”却是郎飞颇为疑惑的问道。
“唉。”雪娅又叹口气,答道:“父亲入狱后,我母女二人被发往边疆,一路上看惯了那些押解差官的所作所为,待到汴州,得知我父身亡后,眼见父亲之冤再无昭雪之日,娘亲担心他们没了顾忌,会将串铃捋去换做酒钱,于是着我摘下,藏入仓促做成的父亲的灵牌之内。后来行至陵阳,娘亲因病去世,而后还未来得及拿回娘亲遗物,我便被匆匆押解北上。今日看来,应是处理母亲尸身的狱卒发现了灵牌中的秘密,而后,将这串铃以五两纹银的价格卖给了斋月轩的掌柜。”
听到此郎飞心头通透,微微一笑道:“我说雪娅听到呆子带回的消息为什么不急呢,原来你是另有线索啊。”
雪娅点点头,道:“这斋月轩在陵阳城中做了许久的生意,想来掌柜的不会不认得当初卖铃之人。眼下我们只需回去询问一下,便可知那当年的狱卒何在。”
“既然如此,还愣着干什么。”
这番曲折之事听得小芸嫩脸微红,待雪娅声音一住,她立刻喊了一句,接着转身迈步,第一个闯回斋月轩。
小芸进门时掌柜正在抿嘴偷乐,待见及先前递给他金锭的小姑娘突然返回,唬的他一把盖住掌心金锭,满脸戒惧的道:“这金锭,刚才可是你亲自给的,这转眼的功夫,不会是又想将其要回去吧?”
见他一副守财奴的模样,小芸顿时莞尔,轻笑道:“既然说了给你,哪有出尔反尔的道理。掌柜的,我此番回来是另有一事相询。”
掌柜闻言安下心,听到后半段话后,表情一愣,温声道:“姑娘请说。”
“你可还记得当年那卖你串铃之人?”
“哦,你说张大虎啊,认得,认得。”
他说这话时郎飞等人正进门,闻得此言,五人一下围拢过来。“张大虎?你可知他人现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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