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想不到短短两个字竟可以扯出这么大一篇文章,心中只觉政治之事实在太过复杂曲折,忍不住道:“真麻烦……”
道亦僧道:“你说得很对。不过,还有一个更大的疑惑,你看出来了么?喏,就在这纸上。”
林芑云盯着那纸看了半天,摇头道:“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我只看到这些啊。”
道亦僧叹道:“看来你真是陷入局中,不能自知了。你只从纸面上去看,是看不见的——皇帝老子身体安好?”
林芑云一呆,道:“出来的时候……还挺精神的。”
道亦僧双手一摊:“对嘛,我想皇帝老子养尊处优,保养得又好,每日老乌龟高丽参这么保着,大概脑子现在还精明得很——可是为什么精明的他,偏偏会写出这等破绽百出的东西呢?”
林芑云大大的张开了嘴,过了半天才道:“为……为什么?”
道亦僧道:“嘿,小丫头,拿纸笔来,我教你个乖。”
林芑云乖乖地将纸笔送上。
道亦僧饱饱地吸了墨汁,在纸上歪歪扭扭写上两个大字:“故意!”
“这是……是给我的旨意!”
林芑云退开两步,脸一下子就白了。
“哦,你终于开始开窍了?说说看,为什么就能确定是给你的呢?”
林芑云见了道亦僧的字,心中赫然一开,好多事情潮水般涌上心头,郁积的结一个个被冲开。
她边走边思考,一面道:“是给我的!对李洛,皇上绝不会需要花这样的心思,君父臣子之间的礼节,他跟李洛可都是分得很清楚的。只有我……
“我……是我……也许在他心中,我究竟是臣子还是义女,我究竟是林芑云还是凤来仪,这界限实在太过模糊。所以,只有对我,他才会故意绕着弯的来表示……可是,他想要表示什么呢?”
道亦僧又灌了几口酒,拍着大腿赞道:“妈的,皇家的架子是大啊,这么个荒郊野外,还能喝到如此好酒!呃……他要表示什么,这不是明明白白写着吗?叫你驻守啊。”
林芑云摇头道:“不,他如此花心思来写,那不是明摆着要我不要按字面上的东西去理解吗?字面上的意思反过来,那就是不要驻守啊?”
这下她与道亦僧同时点点头,又摇摇头,陷入沉思之中。
林芑云习惯地用腰带在手指上绕圈,而道亦僧则有一杯没一杯的喝闷酒。帐篷内一时寂静下来。
连外面的士兵都没有如往日般喧闹,似乎知道来了圣旨,大家都在等着结果。
忽听铛铛迟疑地道:“是……是不是因为,这圣旨还要给李大哥看,所以……”
道亦僧与林芑云两人同时跳起身来,一齐凑到铛铛面前,道:“所以什么?”
铛铛见他两人目光灼灼,吓了一跳,忙道:“我……我也不知道……”
林芑云急道:“你说嘛,铛铛妹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铛铛道:“我……我只是觉得,如果皇上写这个既要给你看,又要给李大哥看,会……会不会有两层意思?我说不好……”
林芑云“啪”的一拍掌,看向道亦僧,得到的是同样肯定的眼神。
道亦僧道:“虽然不能肯定皇帝老子这么做的目的,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故意这么写,一定是认为,有他不愿让其看这圣旨的人能看到。”
林芑云点头道:“不错,所以他故意把意思写明,却又故意写得这么奇怪,让别人猜……究竟是什么事,需要我明着驻守,暗中出去?
“慢着,他怎么就认为我一定能猜透呢?如果猜不透,耽误了重要的事又该怎么办呢?”
道亦僧叹了口气,道:“所以我说嘛,皇帝老子一天到晚做些事,装神弄鬼,实在无聊。”
林芑云苦笑道:“大师,在这地方说这话,你还真是胆子大啊。你老人家倒是看破红尘,我们这些弱女子可怎么办?”
铛铛也嗔道:“爹呀,你少说两句大话好不好?你不要命,我跟林姐姐可还要呢。”
道亦僧吐吐舌头,扮个鬼脸。
林芑云道:“无论如何,这第一层的意思我们是看出来了。真是难啊,要不是铛铛妹子一天到晚惦着李洛,怕是还要猜好一阵呢。”
铛铛脸上一红,轻声道:“姐姐瞎说。”一转身,飞也似窜出门去。
林芑云奇怪地道:“哎,这是做什么?我又瞎说什么了?”
道亦僧笑骂道:“笨蛋,说你瞎你还不服气呢。过来,把酒斟上,老子再来教你一个乖……”
王五匆匆走进门前,敲了三下,道:“二少爷,是我!”
门里立即有人沉声道:“进来。”
王五左右看看,并无一人,方推门进去,随即反手关上门。
他没有注意到,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在他身后的假山上一晃,如风中之絮般,悄无声息地飘到屋檐下。
只听王五的声音道:“是,回二少爷,这几日他有些古怪……没有,小人看得很紧,没有任何遗漏的地方……他好像也没有留意到小人……
“是,是……说起来,其他地方都还正常,古怪的是,他不再像前两天那样留意标记了……是……两边的标记他似乎都有在看,不过看过了,却不再自己留……
“不知道……这个小人也不知道……是……小人就是觉得古怪才来通知二少爷的……”
说到这里,王五的声音小了些,似乎往房间的左首移动,跟着屋里那人。
屋檐下那人穿着紧身黑衣,缩在屋檐的角落,仿佛鬼魅。
他身子轻轻一荡,向前一截,凑近窗户,又听王五道:“……小人也很纳闷,可是这种事,本也说不清楚……
“是,是的……是啊,自从他将那两名唱曲的人带到客栈后,不管多累,每日都要听上一两曲……
“是……没有,那姑娘并不出来,可也没有再起争辩……
“是……唱曲之人的身分还在查,相信这两天就会有结果了……不过据小人所见,似乎不是练家子……
“是……是,小人会继续留意……嗯,什么?”
说到后面,王五突然高调喊了句“什么”,接着道:“哦,是,是!”屏神静气,听屋内之人说话。
那人说话声音虽不低,语调却很含糊,听不清他究竟在讲什么。
那黑衣人正欲再前进一点,突然间一顿,跟着身子一扭,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姿势翻上屋檐。
几乎就在同时,“砰”的一声巨响,一条人影撞破窗户,飞身而出,手中长剑刺出数道芒星,那黑衣人刚才藏身的屋檐立时破裂,向下塌去。
屋内飞出的人暴喝一声,纵上屋顶,挺剑疾刺。那黑衣人似乎并不急着逃走,可是也不回手,只在那人身前,上纵下窜,身如云燕,快得匪夷所思,剑锋始终挨不到他的衣角。
屋内那人焦急起来,手中加劲,但听破空之声越来越响,忽听“嗤”的一响,剑尖终于划破了那黑衣人的衣裳。
他大喜之下,叫道:“还不束手就擒……”
蓦地面前风声大作,有件物事破空而来,直刺面门。
那人大惊之下,向后翻去,千钧一发之间躲过这致命的一击,同样“噗嗤”一声,自己胸前衣服都被拉破。
这一下那人又惊又怒,想不到来者出招竟是如此凶狠老辣。他在房顶上翻了几个滚,纵身而去,喝道:“好!哪条路上的英雄,报上名来!”
面前那人却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他急切地四下张望,可是夜色里什么也看不分明,那人持剑在手,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发力向北奔去。
奔了一阵,忽地一顿,不远处屋檐下灯火闪烁,有个人影一闪。
那人提一口气,施展在雪地上练就的“飞鸿功”,迅速而无声地向那里冲去。
近了……似乎进了房间……那是客房,后面应该没有别的门……
那人慢慢靠近,捏着剑柄的手心都在冒汗。
这是他第一次离开爹和大哥单独行动,可万万出不得岔子,到时候一进屋子,绝不能再手下留情,一出手就一定要置他于死地……
忽听屋子里“啊”的一声轻呼,似乎是女子的声音。
那人心中剧跳,猛地纵身下地,“哗啦”一下冲破窗户,飞身进房,剑锋一弹,喝道:“什么人!”
有个人几乎同时猖狂地叫道:“什……什么人!”
床前的帷幕被掀开了,覆云楼少主阿柯衣冠不整,头发蓬乱,一只脚穿着鞋,另一只则光着,狼狈不堪地钻出来,一见到那人,顿时松了口气。
“啊呀,是……是小武兄弟呀,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是尹……咳咳……”
周成武万万没想到居然是他在这里,铁青着脸,道:“少主……这么晚了,你还在这里?属下都不知道呢。”
“这个……哈哈……说来呢……”阿柯一面手忙脚乱地穿衣服,一面打着哈哈。
正说着,床前的帷幕又是一阵晃动,这一次伸出一张女子的脸,依稀就是那唱曲的小棠。
她露出的肩膀未着寸缕,光洁如玉,一双媚眼如丝,在灯光下煞是惹人遐思。
阿柯回头怒道:“你出来做什么,没看见我在跟人说话么?进去进去!”
到这地步上,周成武还能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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