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种师道为人正直,与蔡京,高俅等奸佞之臣不和。这次蔡京请姚妃出宫去华山,事出突然,且颇多疑点,种师道本想面谏天子,但天子宠信蔡京,又笃信道教,阻拦不易。只好请王重阳前来护驾,也是以防万一。在此略作解释。
“道长且先退下,哀家要生了”姚妃向王重阳挥了挥手。然后看着身旁那个早已惊呆了的小宫女说道:“叫御医,快!”
小宫女战战兢兢地跑出舱房,叫来御医和稳婆等人,并取来热水剪刀毛巾等物,赶来侍候姚妃娘娘生产。
而这边厢,王重阳捡起黑衣人所遗朴刀,退出舱房。见外面早已乱成一团,便往甲板上飞奔而去。
刚一上甲板,只看见官兵们已全被黑衣匪徒们砍翻在甲板上,黑衣匪徒尚余二三十人。四品带刀护卫龙二则不知所踪。
王重阳大怒,猛喝一声,全身劲力鼓荡,刷一下向着黑衣人群冲去,依然还是杨家枪法中的“惊莽冲锋式”,同时手中朴刀挥动,却是河南郡王慕容延钊的独门刀法“泼风十二式”。
泼风刀法讲究的“快”“准”“狠”三字,且一旦施展开来,连绵不断,无休无止。使用高明者,能使水泼不进,风漏不入。最是适合群殴不过。这个王重阳,也不知道懂多少般武艺。
这些黑衣人虽然凶狠,也会些武艺,但怎能比得上王重阳。只见王重阳来回几个冲杀,刀起刀落。黑衣人全部身首异处,呜呼哀哉。
王重阳四处张望,依然不见龙二,但舱底已破,船身倾斜,官船随时可能沉入黄河之中。只好掉头跑回姚妃舱房之中。
才进舱房,便听到婴儿啼哭之声,原来姚妃娘娘已经顺利诞下龙种。
忽闻舱外雷声大作,雨下得更大了,几成倾盆之势,河水汹涌直拍船弦。舱房之内开始进水了。船身也摇晃不停,似乎更倾斜了。剩下的宫中众人惊惶奔突,鬼哭狼嚎。四散乱闯而去。
王重阳记起甲板上有一个放花石纲的大缸,即飞奔上甲板,奋力拔掉缸中的奇石,提着缸回到舱房内。
进到舱房内,看见姚妃还呆呆的坐在床上,抱着新生的婴儿,茫然不知所措。王重阳就把大缸放在姚妃旁边,也不顾避嫌,抱起姚妃和婴儿就放置缸内。顺手把床边的一个水囊和细软包裹也放在缸内。
王重阳抱起大缸,出得舱房。见舱房的门板颇为结实,就一脚把门板踢成两半,夹起一块就走。
到了甲板上,一片狂风暴雨中,官船尾部已经斜斜地插到河水中。王重阳滑到船边,双腿钩住船舷,双手把大缸放在河水面。然后双腿放开船舷,一手抓缸,另一手钳住门板,顺水流而去也。
可怜官船上其余人等,也只能听天由命罢了。
王重阳把门板用双腿夹住,一手脱下道袍,让姚妃娘娘盖住。也不知这道袍用什么料子,竟也略能抵挡风雨。
水急风大雨势猛,王重阳也只有竭尽全力,使出浑身解数,才能勉强保住大缸平衡,不被河水灌入。
姚妃娘娘也是坚强之人,绝境之中,只能尽力保护龙种,口中不停默念无量道德天尊,南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等诸天神佛齐来保佑。
这场大水煞是厉害,浩浩荡荡,也不知掩盖了多少村庄和田地庄稼,令多少户人家失散,流落异乡,颠沛流离。有诗为证:波浪洪涛滚滚来,
无辜百姓受飞灾;
山势穷追烟霏尽,
悲风怒卷岳王台。
不知漂流了多长时间,天也渐渐发亮了,王重阳早已脱力。抬头看见前面岸边有人群在打捞水中物件,就伸手探了一下姚妃娘娘的鼻子,见呼吸尚算均匀,便放下心来。然后奋起余力,潜入水中,把大缸推上岸,取回道袍,翻转身离去。
……
话说河北大名府内黄县辖下离城三十里处,有一条村庄,名唤麒麟村。村中有户富裕人家,主人姓王名明,安人何氏,夫妇同庚五十岁,是附近有名的大善人。可惜一直膝下无儿无女,甚是遗憾。
王善人一日清早起来,忽然听得门外震天的喧嚷,善人吃了一惊!即叫唤了管家王安一同走出庄来,观看个究竟。
一步步行到河边,只见那些众邻舍乱抢物件,善人叹息不已。
王安远远望见一件东西淌来,上面有许多鹰鸟搭着翎翅,好象凉棚一般的盖在半空。王安指道:“员外请看,那边这些鹰鸟好不奇异么?”善人抬头观看,果然奇异。
不一时,看着流到岸边来时,却是一只大花缸,花缸内一个妇人抱着一个婴儿。众人只顾抢那些箱笼物件,那里还肯来救人!
只有王安走上前看了看,叫道:“员外,这不是贵人?”善人走近一看,便叫王安:“一个半老妇人,怎么说是贵人?”
王安道:“她怀中抱着个孩子,漂流不死。古人云:‘大难不死,必有厚禄。’况兼这些鹰鸟护佑着他,长大来必定做官。岂不是个贵人?”
各位看官注意:这些鹰鸟的出现,是因为河里有死尸,鹰鸟只是在觅食而已,并不是真的在护佑岳飞。
善人暗想:“不知是从何处漂流到此地?须得是清白人家才可救她。”便向花缸内问道:“这位安人所居何处?姓甚名谁?”
善人连问了数次,全不听见回答。善人心里想:“敢情是耳聋的么?”
第五章:潜龙
上回说到,善人连问了数次,全不听见回答。善人心想:“敢情是耳聋的么?”
却不知这安人才经过生产,人是虚的;又遭此大难,在水面上团团转转,自然头晕眼昏,故此问而不答。
那王安道:“待小人去问来。”即忙走到缸边喊道:“这位奶奶的耳朵可是聋的?我家员外在此问你是何方人氏?怎么坐在缸内?”
姚妃娘娘听得有人在叫唤,方才抬起头来一看,眼泪汪汪,说道:“这里莫不是阴司地府么?”
王安道:“这个奶奶好笑!好好的人,怎么说是阴司地府起来!”
王善人才明白她刚才是坐在缸内昏迷不醒了,不是耳聋,连忙叫王安向附近人家,讨来了一碗热汤给姚妃喝了,便说:“安人,我这里是河北大名府内黄县麒麟村。不知安人住居何处?”
姚妃娘娘也是蕙质兰心之辈,想清楚了来龙去脉,便开口道:“妾身乃是相州汤阴县孝弟里永和乡岳家庄人氏,因遭洪水泛涨,妾夫被水漂流,不知死活,人口田产尽行漂没。妾身命不该绝,抱着小儿坐在缸内,淌到此地来。”说罢,就放声大哭。
各位看官,自古女人就有3件利器防身:一哭二闹三上吊。姚妃娘娘此时还能使出“哭”这一招,好生利害。
王善人对王安说道:“这么远的路途,还一直漂流到这里,想想都令人害怕!”
王安回答:“救人一命,胜做七级浮屠。员外就做件好事,救他母子两个,留在家中,做些生活也是好的。”
善人点头同意:“说得有理。”
王善人便对姚妃道:“老汉姓王名明,在此地颇有些名声,舍下就在前面。安人若肯,到舍下权且住下,待我着人前去探听得安人家下平定,再差人送安人回去,夫妻父子完聚,不知安人意下如何?”
姚妃回答:“多谢恩公!若肯收留我母子二人,真乃是重生父母。”
善人笑了笑:“好说,好说”
善人叫王安扶了姚妃出缸,对着那些乡里人说道:“这个你们都要抢了去?”众邻舍笑着员外真是个呆子,东西不抢,反收留了两个吃饭的回去。
王安先回去报知何氏院君。姚妃娘娘慢慢的行到庄门前,院君早已出庄迎接。
姚妃进内,见过了礼,分宾主坐下。姚妃向众人哭说了一番灾情之惨重,夫妇家人突遭分离的苦况和黄河上漂流之险阻。讲到伤心之处,果真令人闻者伤心,听者垂泪。院君与府内众人纷纷叹息不止。
当日院君吩咐下人打扫东首空房,安顿岳家安人(从此姚妃变作岳家安人)住下。
说话间,岳安人在王善人的庄园已经住了一个月,而新生的小婴儿也到了满月之喜。不知怎滴,小婴儿开始啼哭不止,连郎中也束手无策。
小婴儿接连哭了三天三夜,众人正自彷徨,忽然家丁来报说有道长来访。善人与管家王安及家丁一同出庄迎接出得庄门,只见来人年纪轻轻,高大魁梧,披头散发,身穿浅蓝色轻尘净衣,脚着黑色净近芒鞋,微风吹过,说不出的潇洒。竟然是终南山修士王重阳。
王重阳看见众人出庄,便朝着中间的王善人唱了个喏:“员外,贫道稽首了。”
善人连忙答礼,并请王重阳入府上坐。王重阳也不谦让,便就坐下。
上完茶,王善人问:“老师何处名山?今到舍下,有何见谕?”
王重阳答道:“贫道王重阳,师从华山一脉,现在终南山结庐修炼。今奉师谕到贵庄来治疗小儿啼哭不止。”
王善人连忙叫人把岳安人母子两人请到大堂。小儿还在啼哭。
王重阳见到了岳安人,也不说话。仔细瞧了瞧小儿的五官,用手探了额头和手脚,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正在莫名其妙之际,王重阳抱起婴儿,让善人寻了个不透风的房间,把小儿放在床板上,用棉被垫着,脱掉小儿的衣服,在那边厢小心翼翼地推拿起来。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王重阳抱着婴儿出来,婴儿已经酣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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