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君问做到了,他用一位没有鱼钩的鱼竿把它钓上来了。
这是一支很神奇的鱼竿,不管君问什么时候将其伸入江河,都会有鱼来吃,但君问钓鱼向来不为饮食,他不愿杀生,哪怕是一只地面上攀爬的蚂蚁,他见到了也会很小心的抬脚避开;对他来说,钓鱼只是他修行的一部分,也是他修行迈向五境必须经历的故事,而这根鱼竿,就是他破除一些修行困难的工具。
作为这样重要的工具,自然不可能只是钓鱼这么简单的作用。
君问没有对眼前这名青年有丝毫隐瞒,他不喜欢骗人,也不会骗人,他说过自己的杀意都凝聚在这竿没有带钩的鱼竿里,那么就一定是这样,所以就当青年说完那句动手试试的时候,君问右手紧握的鱼竿刺了出去。
鱼竿是竹制的鱼竿,故而在鱼竿的尾端很纤细轻柔,而且就在鱼竿的尾端上,绑着一根透明的线,鱼竿不停在空中晃动,像是受到了剧烈的颤抖与拥动,看起来怎么都瞄不准方向。鱼竿不可能瞄不准方向,它既然在君问的手中刺出,那么结果就一定可以刺中青年的后背,甚至就如君问所说的一样,鱼竿最终很有可能穿透青年的身体,从他的前胸里传出来。
人眸光死死地看着这竿颤抖的鱼竿,看着它从颤抖的状态下突然平静而下,看着它的尖细尾端狠狠刺向那名抢走自己东西的男子,心中竟不知缘由的升起了一抹兴奋与期待,仿佛君问接下去要做的就是她想要做的。
鱼竿很有力,从停止摇晃颤抖的那一刻开始,它就注定了会变成一道极其猛烈的长枪。
君问右手保持着原有的力度,而隐藏在斗笠下的面色依稀平静,他这辈子都没有杀过一只生物,更别说杀过一个人,但这次,他毫不犹豫的刺向了对方,他想要将其无情杀死,不知道是什么让他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
鱼竿彻底变成了长枪,尾端带着无与伦比的杀意,这些杀意是君问注入在鱼竿里的杀意,所以就在君问的平静注视下,竹制鱼竿刺透了青年的身体,直穿到他的前胸。
便是噗嗤一声,声音显得极其真实,君问目光依旧平静地望着着眼前这名被自己穿透的青年,忽然间感受到了很多东西;青年的身体被他穿透,按照正常来说,对方一定会血液流淌,最后倒地死去,从而造成他人生的第一次杀戮。
人目光惊悚地望着那被穿透身体的青年,望向那手持鱼竿的君问,仿佛时间就停止在了此刻,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却不禁发现的身体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正常,于是,她带着;轻缓的脚步缓缓走向青年,看到了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她不在乎对方到底怎么痛苦,她在乎的只是自己落在对方手上的东西。
她伸手取回了自己的东西。
东西没有丝毫阻碍的被她拿回。
东西依稀还是那般真实,但下一刻却又无比虚假的化成了一卷飘散在空中的烟雾。
……
……
第二百八十章 换景
手中拿到的东西化成了一卷烟雾,然后被一股清风吹散,没有留下丝毫的迹象,对于这个结果,人的美眸便是十分骇然。
她惊异的眸子从新看向眼前这名被鱼竿穿透的青年,看着他死气沉沉的脸色却不知为何忽然升起了一抹诧异,而且就在这股诧异之余,不免又带起了一丝不妙的感觉,仿佛眼前这名的青年,忽然变得无比神秘起来。
君问的鱼竿依旧停留在青年的身体里,他没有打算将鱼竿再抽出,人目光凝重地看着对方被穿透的身体,看着他通透的伤口,没有发现一丝血迹流溢出来。
于是,人轻轻吸了一口气,有些怯懦害怕的对君问说道:“你杀死了他!”
君问摇了摇头,说道:“你看到的都是隐象!”
人认真追问说道:“什么是隐象?”
君问看了一眼周围那几颗只带许许绿叶的焦木,看了一眼此刻这座黑褐色的枯山,心中已经明白了很多事情,他解释说道:“隐象便是隐藏在你眼睛后面的现象。”
听到这里,人的心中已经开始迷糊不清,她有些羞愧的红了脸颊,细语说道:“我有些听不明白。”
君问认真说道:“不用担心,我想你应该能看的明白!”
说完这句话,君问右手紧握的鱼竿便是忽然一抖,这只是轻轻一抖,但却使那变成长枪后的鱼竿又恢复成了柔软的鱼竿,一只垂钓的鱼竿。
鱼竿不停晃动,充分展现出了竹子的纤柔韧性,君问看着自己的鱼竿在空中颤抖,人看着对方的鱼竿再青年体内不停晃动,但就在下一刻,两人都看到了这名早已毫无声息的青年忽然身体开始破碎了起来。
依稀是一卷烟尘,从青年破碎的身体上缓缓散开,人看着这些烟雾飘迷,骤然想起自己手中拿回的东西也化成了烟雾,只不过这股烟雾比起原先的烟雾,要浓郁的多,也要呛人的多。
人秀手轻轻在自己的面前煽动,煽开了那些呛人的烟雾。
君问没有理会这些飘迷的烟雾,但烟雾在靠近到他时,却又不由自主的散了开来,仿佛这些烟雾都很惧怕于他。
烟雾飘迷持续不到片刻,整个青年的身体则都像是化成了飞灰,而飞灰又磨灭在了君问二人面前,甚至连同着青年的生命都消失在了二人面前;于是,人开始从烟雾的微呛中平复过来,也从种种奇妙的师姐中平复过来,她看着眼前这名手持鱼竿眼色却不断看向周围的斗笠男子,她看着对方那本是一直平静眼眸也于此刻便的有些紧蹙,心中出现了无尽疑问。
她好奇问道:“他彻底死了吗,连灰都没剩下!”
君问听此,并未直接回答人的话,他举起自己手中的鱼竿,然后将体内的天地之气汇聚到鱼竿上,在空中不断甩动起来,而且便在此刻,他左手紧握着的木桶也骤然间开始摇动起来,仿佛水桶里的小红鱼就要跳出来。
小红鱼没有跳出来,离开水它就会死,虽然它一向都很骄傲,但它还没有骄傲到自己能够离开水的地步。
它只是显得无比焦躁。
焦躁在此刻那并不多水的木桶里不停游动,不禁溅起了许许水滴。
君问没有顾及小红鱼的暴躁,他右手依旧不停握着鱼竿再半空中划动,体内的天地之气则是如同小溪一般输入到鱼竿里面,他眉目紧锁,随之就在这片满是烟尘飘迷的半空中画出了几道无比繁杂的符文。
符文漂浮在空中,便是吸引了人的目光。
人好奇异常地望着些那些散发出许许光丝的符文,愈发觉着这些符文所绘制出的图案就像一尾庞大的鱼,而且这些一尾会动的鱼,就像那尾游弋在木桶的小红鱼,它不停在君问手中的鱼竿下游动,它就游弋在此刻这片满是凄凉的枯山里,像是要脱离君问的控制,然后游弋到更大更高更广阔的昊天上去。
君问绘制出符文,自然不会任由它游弋脱离而开,况且这些符文本就随着他动而动。
如果他停止了右手中的鱼竿甩动,那么空中的鱼就不再游弋,木桶中的小红鱼也不会再游动。
人眸光不移地盯着空中的鱼,发现它游弋的速度越来越快,但无论它游弋的再如何快,都像是不可脱离开君问的束缚;它是带有规则的游弋,游弋在君问的控制之中,天下万物皆有道,道法更是相生相克,每一人,每一物,都有束缚,都有困住他的樊笼。
符文的樊笼是君问给的,是君问手中那根鱼竿给的,小红鱼的樊笼木桶里的水决定的,而水的樊笼则是这只看似陈旧,但却一滴不漏的木桶给的。
符文脱离了鱼竿就会消散,小红鱼脱离了水就会死亡,水脱离了木桶则会散落一地,但人不知道,这些东西加起来都脱离了君问,那么都会不复存在。
君问不可能舍弃这些东西,他需要鱼竿帮他在修行时起到很大的作用,他需要那尾自愿上钩而来的小红鱼伴他修行,他更需要左手上的水桶帮他养着小红鱼,小红鱼是骄傲的存在,但唯有少许人知道,小红鱼也是君问修行的本命物。
所谓本命物,便是天生适合之物。
商人的本命物是银子,皇家的本命物是权力,百姓的本命物是粮食,修行者的本命物是各种修行之道所需要的工具。
本命物不一定要以实物的形式存在,它可以是一种信念,也可以是一种目标,它只是催动人们努力实现的东西,它只是跟随在不同人身上所不能舍弃的东西,君问修行之道是鱼之道,所以这尾小红鱼是他不能舍弃的东西,也是他的本命物。
此刻的本命物不停游动,准确的说是带着天空中的符文在游动。
小红鱼在陈旧的木桶里游弋的越来越快。
空中拟化成鱼的符文也游弋的越来越快。
无数的水滴从木桶中满出来,散落在木桶之外,然后无情的坠落到地面里。
小红鱼在圆形的木桶里不停游弋打转,急速而耸然,像是要带着带着自己的身体也随着那些溅出的水滴飞出,但君问没有去看自己木桶中的清水越来越少,他也没有去看那尾游弋速度到一种极其可怕境界的小红鱼,他所注视的地方,依旧是空中那些由自己凝聚出的符文,那些闪耀到一种如似艳阳般明亮的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