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姆,”凯利的声音尽量地平静,“我可以把身子趴在座位上吗?”
“他们……”她转过头来,声音中明显含有恐惧,但凯利的右手把她的身子拉向下面。
“看起来,他们在跟踪我们。现在让我来对付他们,好吗?”他的声音中充满自豪和自信。是的,危险就在眼前。但凯利是个经历过危险的人,他对危险的了解要比后面越野车中的那种人多得多。如果他们想要领教一下,此时此地就十分合适。
凯利两手握紧方向盘,慢慢打左,然后煞车,接着用力右转。这种车不能像越野车那样急转调头,但街道很宽,而且他的车在前,使他可以选择道路和时间。甩掉后面的车很难,但他知道警局在什么地方。最好把他们引到警察局去,那时他们一定会放弃追踪。
他们可以射击,设法将他的车破坏。一旦发生那种状况,他还有自己的点四五手枪和一匣备用子弹,另外置物箱中还有盒子弹。他们可能带有枪在身上,但他们绝没有经过训练。
他应该让他们走近些……他们有多少人?两个?还是三个?他应该先搞清楚,他知道时间很紧迫。
凯利看了一眼后照镜。机会来了,另一辆无关的汽车的车灯闪过,正好照亮了越野车的车身。他看见里面坐着三个人。他不知道对方带着什么武器,如果是散弹枪事情就有些麻烦,最可怕的就是连发步枪。他们不是士兵,持有步枪的可能性不大。
可能毕竟是可能,还是不能凭猜测行事,他心这样想着。
他的点四五柯特在近距离具有步枪的杀伤力。他为自己一周来的射击练习感到庆幸。他将车转向左方。如果对方跟来,他就可以给他们一个闪电式的伏击。凯利对伏击了若指掌,他们只要敢来,就将他们消灭。
越野车现在只有十码的距离了,它的司机此时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凯利心想,跟踪者现在遇上了难题。你可以尽量靠近,这里正等着呢。你们现在要干什么?想撞死我吗?有这种可能。
不,那司机并非傻瓜。车身后面的保险上有一个拖车钓,如果对方来撞车,拖车钓就会穿透越野车的散热器。那是很糟的事情。
越野车拐向右方。藉着跳动的车灯光线,凯利看到那个司机把车速提到最高。
凯利迅速右打方向盘,挡住了去路。他马上发现对方并没有胆量来撞他的车,他听到越野车的轮胎吱地一声煞住了车,以避免相撞。他们不想损伤自己车上的红漆。
事情有改变是个好消息。接着,越野车猛然左转,但凯利也紧跟着左转。他意识到,这简直就像海上的两艘船在进行决斗一样。
“凯利,出了什么事?”帕姆问道,声音在颤抖。
他的回答仍然十分镇定,像几分钟前一样。“发生的事情说明他们不很精明。”
“那是比利的车……他喜欢参加车赛。”
“比利!是吗?啊,比利有点过于爱惜他的车。如果你想伤害某个人,你就应当愿意作出……”使他们吃惊的是,凯利用力踩了一下煞车,斯考特猛然停住,使比利清楚地看到了镀铬的后保险。接着凯利加快车速,以观察越野车的反应。他想紧紧跟踪,我可以把他吓破胆。他并不会喜欢这一点的。真是一个骄傲自大的小混蛋。
这就是我的做法。
凯利决定给对方来点软的,因为没有必要把事情搞得太复杂。他仍然在想,对付这个人还必须谨慎小心,要出奇制胜。他的脑子在估量着距离和角度。
凯利用力踩下油门,来了个急转弯,他差一点被甩出车外。他是故意这样做的,为的是让比利看出他的驾驶技术很糟糕,这样他就会认为自己的技术高超。越野车利用自己的转弯功能和宽厚的轮胎,极力紧追凯利,并占领凯利右侧。一次有意的碰撞可能将斯考特撞得失去控制。越野车的司机此时在想,他现在占了上风。
好吧……凯利现在不能右转。比利挡住他的路。因此他用力左转,进入了一条空阔的大街。这儿将修建一条高速公路,房屋已经清除,路面上垃圾成堆,夜雨使垃圾堆变成了泥潭。
凯利转脸看了一眼越野车。噢,右边的车窗已经放下,那意味着会从那儿开枪射击。再靠近一点,凯利……但他马上意识到,那样可能会有帮助。他让他们看到自己的脸,说明他正张着嘴凝视着越野车,满面充满恐惧的神色。他用力猛踩煞车,转向右拐。期考特一下跳上人行道业已损坏的镶边石。这是凯利有意制造的一个惊恐动作。猛然的颠簸使帕姆尖叫一声。
越野车的司机知道,他的车的马力、轮胎和煞车都比斯考特强,他本人也有高超的驾车技术,这一点凯利已经看到,完全相信。凯利的紧急煞车使越野车也不得不做出相同的反应,它一下子跳进了房屋拆迁遗留下来的水泥板柱之间,跟在斯考特后面,闯入了原来的一排房屋的基址之中,完全落人了凯利预设的圈套。越野车一下溜出七十呎的距离。
凯利已经退下人行道。这儿的泥水有八吋深,也许斯考特不会陷入泥潭之中。
但事与愿违。他感到车速变慢,轮胎陷进泥水之中有数吋深。轮胎在飞转,车又开始前进。啊!在这一时刻,凯利回头看了一眼。
车灯的光线说明了一切。越野车正在朝着已铺就的城市街道慢慢退去,轮胎在黏稠的泥水中飞转,它吼叫着转向左边,后面留下了两道深深的轮沟。随着车子在强大的引擎的推动下脱离了险境之后,车灯也立即熄灭了。发烫的引擎蒸干了汽缸中剩余的水分,蒸汽立即从车头冒了出来。
这场车赛结束了。
三个人走下车来,站在那儿,泥水溅在他们擦得发亮的皮鞋上,看到他们漂亮的车像一只疲倦的公猪一样躺卧在泥泞之中,心里有说不出的不自在。他们的卑鄙计划竟然葬送在这小小的雨水和泥泞里面。而凯利却在为自己没有在这场较量中失手而感到庆幸。
那三个人抬起头,看到凯利的汽车已开出三十码之外。
“这些笨蛋!”他在细雨中喊道:“再见了,蠢猪!”他开始向前行驶,当然仍小心地监视着那三个人的行动。凯利对自己说,他就是这样赢得了这场比赛。谨慎、智慧、经验,当然还有勇气。但凯利很快便打消了这种自我陶醉的念头。他重新将汽车开上马路,然后一直向前开去,耳朵倾听着车轮卷起的泥水飞溅在护泥板上发出的沙沙声响。
“现在可以坐起身来了,帕姆。我们暂时见不到他们了。”
帕姆坐起来,回头看了一眼比利和他的越野车。当时他们相隔那么近,她着实紧张了一阵子。“你刚才是怎么做到的?”
“我只是让他们追我,追进了我选好的一个地方,”凯利解释说。“那辆漂亮的车在街上跑还差不多,在泥水里就玩不转了。”
帕姆为他笑了,强作出勇敢的样子。其实她此刻并没有这种感觉,那表情只不过是增加了故事的完整性,以便凯利日后和朋友谈起此事时好说而已。凯利看了一下手表,距警察局换班还有一个多小时。比利一伙还会在这混很久,要对他们采取行动,还可以留待以后找个更僻静的地方进行。另外,帕姆看起来也需要镇静一下。
他向前行驶了一会儿之后,找到一个比较安静的街区,将车停下。
“感觉怎样?”他问。
“怪吓人的。”她回答说,低着头,浑身仍在颤抖。
“听我说,我们可以直接回船上……”
“不!比利强奸过我……他还杀死了海伦。如果不制止他,他还会害别人。”
这些话像是在说服凯利,也像是在说服她自己。凯利知道,这是勇敢的表现,但其中也含有恐惧,他曾经见过这种状况。这种精神可以促使人们去承担各种任务和完成这些任务。她曾经历过黑暗,现在见到了光明,她要让光明也照耀到其他人身上。
“好吧,但在我们把事情告诉法兰克之后,我要让离开城内。”
“我很好。”帕姆说道。她在说谎,她知道他看出了这一点,为此感到羞愧,因为她没有听出他的话中包含了对她此时心情的友好谅解。
的确很好。他原想对她这样说,但她目前对这些事情还不了解。于是他问道:“还有多少其他女孩?”
“有多丽丝、赞莎、宝拉、玛莉亚和罗贝塔……她们都像我一样,约翰。还有海伦……他们杀死她的时候,叫我们都在旁观着。”
“好了,亲爱的,我现在很幸运能为她们做点事情。”他用手臂搂着她,不一会儿,她的颤抖停止了。
“我很渴。”她说。
“后座上有冰柜。”
帕姆笑了:“我忘了。”她转过身去取可乐,她的身体一下变得僵硬起来,紧张得像要停止呼吸。凯利挨着她的皮肤也感到了那种十分熟悉的令人不快的感觉,就像被电击了一样。那是被危险惊吓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