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看清了我的真实面目。”
“是的,帕姆。我看到的是一个非常勇敢的女人。”他用手臂紧紧地搂着她。
“亲爱的,现在好了。任何人都可能走上歧路,但需要勇气加以改变,也需要勇气把它说出来。”
在华盛顿的最后阶段她落入了一个名叫罗斯科。弗莱明的人的手中。那时她对毒品已经陷得很深,但她的面貌依然姣好鲜嫩,足以使那些喜欢漂亮脸蛋的嫖客出个好价钱。有一个男人名叫亨利,想扩大他的毒品生意,出了一个主意——叫他掌握的妓女替他销售毒品作为副业,这家伙一向十分谨慎,习惯让别人为他成交买卖。
他从其他城市的皮条客买来的每一个妓女都是直接现金交易,这些女人事后都发现自己上了当。
帕姆被弄来之后几乎马上就想逃走,但她被抓了回来,并遭到一顿毒打,有三根肋骨被打断。
后来,她才知道她没有再被人毒打真算她的运气。亨利也利用这次机会强迫她吸毒,这一方面减轻了她的疼痛,同时也加强了她的依赖性。
他还加重了对她的虐待,让她满足每一个想得到她的人的需要。利用这种方法,亨利做到了其他人做不到的事情。
他终于挫败了她的锐气,打垮了她的精神。
在五个月的时间内,毒打、强暴和服毒使她几乎处于一种精神崩溃的境地。一直到四周以前她看到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小男孩因吸毒死在一家商店门口,死时毒针仍扎在手臂上,她才如梦方醒。帕姆表面上仍表现得唯命是从,暗地却在努力减少毒品的用量。亨利的其他走狗没有抱怨,他们认为这样可以在她身上少花费一些,而且他们那种男人的自尊更把这种情况归结于他们的本事和威力,而不知道她正日益觉醒。她在等待机会,等待亨利外出,因为亨利不在家时,其他人看管得比较松懈。五天前,机会终于来了,她收拾好自己仅有的一点衣物,逃了出来。她身无分文——亨利不准她们身上带钱——悄悄溜出了城。
“谈谈亨利。”她说完后,凯利轻声说道。
“三十岁,黑人,个头和你差不多。”
“其他女孩也逃走了吗?”
帕姆的声音变得冷漠如冰。“我只知道有一个人试过,大概在十一月。他杀了她……他以为她要去找警察,而且……”她抬起头。“他让我们都去看,太可怕了。”
凯利平静地说:“那为什么还要逃跑,帕姆?”
“我宁死也不愿再那样生活下去了。”她低声说,思想已经敞开。“我想死。
那个小男孩,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的生命停止了,一切都停止了。是我做了帮凶,我协助杀死了他。““是怎么逃出来的?”
“那天夜……我……和他们每个人都……那些混蛋……所以他们喜欢我,让我从他们眼皮底下逃了出来。你现在懂了吗?”
“做了逃跑的必要准备。”凯利回答说,他好不容易才保持了自己语调的平稳。
“感谢上帝。”
“如果你把我送回去,并送我上路,我也不会怪你。也许我父亲是对的,他对我的看法。”
“帕姆,还记得去教堂的事吗?”
“记得。”
“记得那个故事吗?耶稣说:「走吧,不要再犯罪了。」认为我从未做过错事,从未感到羞耻过,从未害怕过,是吗?的情况不是绝无仅有的,帕姆。是否想过,把这一切都告诉我是多么地勇敢!”
此时,她的语调中已完全排除了感情的色彩。“你有权知道。”
“而且现在我已经知道了,但这并没有改变任何事情。”他停顿了片刻。“不,是有了变化。现在比我想像的要勇敢得多,亲爱的。”
“你肯定吗?那今后呢?”
“今后我唯一担心的是那些折磨过的人。”凯利说道。
“如果他们发现了我……”她的声音又恢复了情感,是恐惧。“我们每次进城,他们都可能看见我。”
“我们小心点就是。”凯利说。
“我永远不会安全,永远不会。”
“啊,我们有两种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一是不断地东躲西藏,二是帮助警方把他们铲除。”
她猛烈地摇着头。“他们杀死了那个女孩,他们知道她要去报告警方。这就是我不能依靠警方的原因所在。另外,你不了解那些人有多么狠毒。”
凯利看到,莎拉对别的一些事情的看法是对的。帕姆现在又穿上她的运动背心,在太阳的照耀下,背上的伤痕又显露了出来,因为那些地方太阳没晒黑。这一切都是由皮埃尔。拉马克开始的,或者更确切地说,是由唐纳德。马登那些使用暴力对待女人的懦夫所开始的。
他们也算是男人吗?凯利问自己。
不。
他告诉她等一下。他跑回机房,取出八只空啤酒罐,把它们一字排开摆在距离他们的椅子大约三十以外的地上。
“把手指塞进耳朵。”凯利对她说。
“为什么?”
“先别问。”他答道。帕姆照做了之后,凯利的右手一晃,从衬衫底下抽出一把点四五口径(译注:0?四五直径)自动手枪,然后两手握住枪柄,从左至右,开始对准那些啤酒罐射击起来。他一枪一个,中间相隔不到半秒钟,那些罐子不是被击倒,就是被击出一两之外,有的被击到空中又铛地一声落在地上。最后一发子弹刚刚射出,没等被击飞的啤酒罐落地,凯利已退出射完的弹匣,重新又装上了一匣子弹。八只啤酒罐有七只被击中。他检查了一下手枪,重新插入腰间,然后又坐回帕姆身边。
“吓唬一个孤立无援的女孩子很容易,但要吓唬我可没有那么简单。帕姆,如果有人想伤害,他必须先问问我是否答应。”
帕姆看了看远处的罐子,又看了看凯利。凯利显然为自己的枪法感到满意,这一番展示使他感到很满意。在这一阵简短的射击练习中,他的每一枪都是有所指的,每一个啤酒罐在那脑子都代表了一个名字或一张面孔。他似乎在帕姆的眼神中也看到这一点,但她好像还没有完全信服,那还需要时间。
“不管怎么说,”他对帕姆说。“把自己的往事都告诉了我,是吧!”
“是的。”
“仍然认为那些使我有什么不同吗?”
“不,你说过不会。我想我是相信你的。”
“帕姆,不是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坏人。事实上,坏人是极少数。的命运很不幸,但那不是的错。有的人因事故受到伤害,有的人患了疾病。在越南,我看见过有的人不幸阵亡,我也差一点死去,那不是因为他们有什么不对,只是因为运气不好,所处的环境不对,站错了地方,走错了路,看错了方向。莎拉希望看看医生,和他们谈谈,我觉得她是对的。我们都希望健康起来,振作起来。”
“那以后呢?”帕姆。马登问道。他深吸了口气,现在已经不能再回避了。
“帕姆,愿意和我一起生活吗?”
她的表情就像被人打了一个耳光一样。凯利为这反应惊呆了。“你不能,你这样做只是因为……”
凯利站在那儿,用手把她举了起来。“听我说完,好吗?一直有病,现在正慢慢康复。忍受了这个航脏的世界所给的一切苦难,但没有灰心,没有退却,没有自暴自弃。
我相信。这需要时间,每件事情都需要时间,但到了最后,会成为一个好人,一个很好的人。“他把她放回地上,自己退后一步。他浑身在发抖,不仅为她过去所遭受的一切而激怒,也为自己开始把个人的意志强加给帕姆而恼恨自己。”对不起,帕姆,我不应该那样做,但请你多相信自己一点。““这很难,我做过的事情太可怕了。”
莎拉的话是对的,她的确需要专业的协助。凯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很生自己的气。
其后几天的日程安排得十分轻松。不管帕姆其他方面的才能如何,她的烹调技术应当说相当糟糕。
两次失败几乎使她伤心地哭出声音。
但对她做的任何东西,凯利都尽力吞下,而且面带笑容,好言安慰。
她学习得很快,到了星期五,她已经能够自己做汉堡了,那味道起码要比炭球强些。
在整个过程中,凯利都站在旁边鼓励她,尽量不使她感到什么压力,并且取得相当程度的成功。
一句温柔的话语,一次轻柔的触摸或一个真诚的微笑,都是他用以安慰和鼓励她的工具。
很快地,她也学着他的样子天亮即起,锻体魄。
养成这种习惯确实不易。尽管她的身体基本上还算健康,但多年来她从没有在早上跑长途的路。
所以一开始,他只要求她在岛的周围散步,每次两圈,一周之后她竟增加到五圈。下午她进行日光浴,常常只穿短裤,戴一个胸罩,皮肤已晒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