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安室透就听到二楼传来一声重物落地声。
“……”难道小上司又从床上蹦到地上了?这次是什么原因?
安室透看向两位代号成员,正要开口,就见斯皮亚图斯已经站起身:“我上去看看他,你去给他准备早饭。”
他的声音平和,就算是发号施令,也没有代号成员对底层成员那种颐指气使的傲慢感,这点和安格斯特拉很相似。
“…………”
境白夜从没以这种姿态看过卧室的天花板,大半个人躺在地上,一条腿挂在床上,被子不知道被踢到哪里去了。
他睡到一半,从床上掉下来摔醒了。
你做噩梦了?系统无法偷窥他的心理或梦境,它很好奇自家宿主怎么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境白夜保持原样躺在那里,如果是噩梦,那也太真实了。
他刚刚做了一个意识清醒的梦。
在梦里,他看到自己和boss一起站在西多摩市双塔摩天大楼的顶楼。
他是好好站着,boss毫无防护地站在楼顶边缘,嘴巴一开一合地对他说着什么话,然后露出平静的微笑,向后倒了下去。
双塔摩天大楼很高,他下落了很久很久,久到境白夜没有听到任何重物落地声,就被惊醒过来。
……接着他发现是自己从床上掉了下去。
当反应过来梦境的全过程后,境白夜的第一反应是千万不能对琴酒说,如果他知道自己做梦梦到boss自杀了,绝对会过来给他几枪。
境白夜从地上爬起来,一抬头,瞬间瞪大了眼睛
只见梦境里的另一位主角就站在门口,对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见他没有喊出那个称呼,才放下手:“你忘记我昨天给你发的邮件了?”
“抱歉,斯皮亚图斯。”
境白夜小声道歉,同时不敢去看boss……斯皮亚图斯的样子。
“下去吃早饭吧,吃完我和爱尔兰送你去设乐家。”
斯皮亚图斯没有询问他掉下去的理由,这让无比心虚的境白夜松了口气。
第163章 苦酒:我没有在拱火
境白夜把被子从床的另一头捡起来叠好,翻出一套常服换上。
在他脱掉睡衣时,斯皮亚图斯看到他满身缠着绷带,没有对此询问什么。
他就在旁边静静地等待着,阳光从书桌前的玻璃窗洒落进来,可能是因为他站在靠门的地方,他的身上没照到一点光,就算是白天,他整个人也仿佛被阴影笼罩着。
斯皮亚图斯给人的感觉很特殊,哪怕没流露出一点杀气,依然给人一种沉闷的窒息感。
“你这件衣服……贝尔摩德给你买的?”斯皮亚图斯的目光落在境白夜的外套上。
“嗯。”
境白夜点了点头,留意到他对自己监护成员的称呼。
果然是他最熟悉的那个boss,另一个只会在黄昏时出没,而且会称呼贝尔摩德为克丽丝,他从不会喊她的代号,一直在叫她的名字。
两人一起下楼,境白夜先去洗漱,然后才到客厅里。
“早上好,安格斯特拉。”坐在沙发上的爱尔兰对他打招呼,他放下咖啡杯,“刚才的声响是怎么回事?”
“我不小心从床上摔下去了。”境白夜有点不好意思。
安室透站在一边,听到他这么说,皱起眉头打量他一番:“没事吧?你怎么好好的会摔下床?”
“……”
境白夜扫了一眼斯皮亚图斯的背影,他背对着他没有回头。
虽然是一个跨国犯罪组织的老大,斯皮亚图斯并不是崇尚暴力的人,他只在特殊时期血腥过——十三年前刚上位时他解决一批前任死忠,又以雷霆手段清除掉组织内流通的毒品——除此之外,他比前任宽和得多。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他会给他压岁钱,平时对他不错。
梦到这样的boss自杀,境白夜不只担心琴酒会不会追杀自己,他本人也感到了愧疚。
“我没事,只是不小心掉下来的。”他难得说谎了,“早饭你给我做了什么?”
“牛奶松饼和咖啡。你坐下吧,我给你端过来。”安室透说。
境白夜走到沙发边,爱尔兰突然起身:“你坐这里吧,我去外面抽根烟。”
爱尔兰把已经空了的咖啡杯放到水池里,离开客厅,境白夜坐在他原来的位置,安室透把松饼和咖啡端到他面前的桌上。
境白夜从方糖盒里取了四块方糖加入咖啡,又用调羹搅拌着。
他一抬头,见安室透在注视着自己的动作,奇怪道:“你怎么了?”
“你今天什么时候回来?需要我为你准备午饭吗?”安室透问道。
“不用。等我们离开后,你去接诸星去做测试,午饭我自己解决,晚上看情况,我也不知道今天什么时候能回来。对了,弗里德曼那边有点问题,他手受伤了,格斗测试可能得由你去当陪练……”
境白夜话没说话,就看到安室透的眼神刷地亮了起来,就像遇到犯人的警犬一样。
“你不要太轻敌,诸星格斗水平跟你差不多。”他顿了一下,把话补充完:“甚至比你强一点。”
他在说实话,没有故意拱火让手下闹矛盾。
系统能把每个人的能力划分为七个等级,但只要境白夜想,他能看到更详细的数值。
他三个手下的空手格斗能力都是a级,数值上绿川辛是刚好90分,而安室透和诸星大一个是93分,一个是94分。他俩正好一分之差,看似接近,真要打起来是诸星大胜率更高。
安室透脸色没变,也可能是变了但很难看出来,他还笑了笑:“是吗?那我就更期待了。”
境白夜吃完松饼,收拾掉脏盘子和咖啡杯,上楼看了看钱多多的情况,然后把小提琴从系统背包里取出,和等在门口处的斯皮亚图斯一起出门。
爱尔兰早已把车停到门口,斯皮亚图斯和境白夜一起坐到后座。
安室透不在,境白夜终于能放松一点,不用再担心让他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事情。
“你……您也要去一起去?”他想起在卧室时斯皮亚图斯说的话。
境白夜知道boss挺忙的,跟琴酒一样都是劳模型。在他没去留学时,他和他同住过一段时间,亲眼目睹过他平时有多忙,几乎一直在处理文件或有人来见他。
“不用对我用敬语,被人听到会怀疑我身份的。”斯皮亚图斯平静地说,“你的小提琴老师羽贺响辅是我的熟人,我想顺便去看看他。”
境白夜记得爱尔兰告诉他羽贺响辅和组织没关系,皮斯科选中他是因为和他的伯父设乐调一朗关系不错。
像是看出了他有什么疑问,斯皮亚图斯解释道:“他不知道组织的存在,我是以私人身份认识他的。原本皮斯科为你选中的是设乐莲希,她今年十八岁,跟你年龄差更小,是我让他改成了羽贺响辅。因为他有绝对乐感,在音乐领域成就更高。”
绝对音感,是指一种能够在没有参照音的情况下,仍然能够辨认出乐器或周围环境发出的任何音调的能力,典型人物就是被称为“乐圣”的贝多芬。
境白夜拉小提琴只是因为兴趣,偶尔放松时拉一拉,没想过在音乐上有什么成就……竟然让这种天赋的人当他老师?
“你们是朋友?”境白夜好奇道。
“算是吧。”
斯皮亚图斯对坐在他左边的境白夜伸出手,示意他把小提琴盒给他。境白夜把琴盒交过去,看着他把琴盒放到腿上打开,从里面取出那把名贵的小提琴。
“你知不知道这把琴的名字叫什么?”
“不知道。”境白夜很奇怪,“……这很重要吗?”
“日本有种说法——名字,就是最短的咒。不管是真名,曾用名,假名,代号……对人都是一种束缚的咒语。”斯皮亚图斯对他笑着,“这把琴叫格莱普尼尔(gleipnir)。”
斯皮亚图斯在说话时微侧着头,境白夜看清了他脖子左侧的那个奇怪图腾,他今天难得没有穿高领衣服去遮挡它。
图腾像是天生的胎记,又像是纹身刺上去的,那是一只张着嘴、做出吞噬姿态的狼。
第164章 BOSS的心理问题
设乐家是日本有名的音乐世家,在三人到达后没有直接进入,由一位严肃的女管家先接待了他们。
“原来是响辅少爷的朋友。”管家扶了一下,收起手中的记事本,“请跟我来。”
设乐家非常大,如果没有熟人指引可能都会迷路。境白夜站在庭院里,耳尖地听到了附楼三层传来了一阵悠扬的琴声,他忍不住停下脚步仔细倾听。
“这是……《流浪者之歌》?”他听出了这是哪首小提琴独奏曲。
“没想到你这么久没练习,还能听出来。”斯皮亚图斯在他身边停下脚步,“十三年前的一次晚宴上,我和响辅第一次见面时,我拉的就是这首曲子。”
十三年前?
境白夜注意到这个时间,是斯皮亚图斯干掉前任首领、自己上位的那年。
爱尔兰像一个合格的保镖那样跟在斯皮亚图斯的身后,听到他这么说,凑过去小声提醒道:“先生,请您不要在外面说那么多。”
由于站得近、听到了这句话的境白夜赞同地点点头,其他人也就算了,作为boss的斯皮亚图斯应该小心再小心,他刚才那句话暴露的东西可不少,时间、地点和人物都有了,万一有不怀好意的人特地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