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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插柳 +番外 (公叔度)


  谢源赶紧打住了这个话头,“我说,你们停下吧。”
  没人理他,整个场面一团混乱,眼前是无数刀兵构成的风车,席卷着把前面人的长发磨碎。光头显得极有优势,只是又太过反光,容易吸引别人的注意。反正现在的大殿上就像嘤嘤煮的招牌菜——把所有昨天吃剩的丢进去,切几个萝卜,炖一两个小时,就是这么跟混乱度。
  剑祭坛里的火星四处飞舞,都是被撩起来的。
  谢源拔高了声调:“都停下!”
  这一次他试图运用了一下内力。说实话他现在还搞不清这是怎么一件事情,姬叔夜并没有告诉他太多,大概是以为他对这方面很在行。事实上,谢源什么感觉都没有,只能循着之前跟陆铭学习的一点点皮毛尝试一下。
  效果出乎他的意料,比如说方圆一丈之内的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地烧焦了头发,然后被一股绵长强劲的内功震得吐血。那个女人离他最近,受伤最重,以至于转头的一刹那才意识到,刚才她一直在对人骂人。可这已经晚了,她节约的布料也都烧成了灰。
  “死断袖?”她一边咳血一边充满诧异地说,不太乐意地收手护着胸。谢源眨了眨眼,表示真不幸,正是在下——因为他听出来,这“死断袖”三个字里也不尽是鄙视和厌恶。就像小时候同班同学经常会做的恶作剧,给你起个小外号什么的,刚好他的外号是死断袖。
  大概所有人私底下都对此达成了一致共识。
  他往前走了一步,乌合之众的人潮随之分开,以他为圆心的三丈之内统统清空,还纷纷老实地把手里的武器藏到身后,有狼牙棒,连枷,阔剑,石凳,等等等等。他们收拾得如此之快,以至于谢源一片铁都没有发觉。他从人群之中慢慢踱过,举止端庄从容,人潮在他面前分离,又在他走过之后合拢,像是摩西走过红海。
  他最终撩着袍摆,非常文雅地走上了石阶,脚步声茕茕,长老们在后头急切地商量着什么,嗡嗡嗡嗡的。
  “盗曳啊!”他坐上石阶尽头的紫檀木椅。盗曳的眼睛一亮,伤口也不痛了,趾高气昂又贱贱地应了一声——“唉”。
  “叔夜卧室底下有个密室,你晓得么?里头有九个鼎,快去搬一个出来!”
  盗曳又“唉”了一声,转身踢了一脚面前的人,“没长耳朵呢!还不快去!”
  那人有点糊涂了,刚才他还和盗曳稀里糊涂拼刀来着,现在这算是怎么回事啊?他偷瞄了一眼李长老,但是又被盗曳狠狠踹了一脚,只能拉着几个自己人匆匆忙忙撤出殿中。李长老看起来很有话想说,他整理了一番自己朴素、事实上却是今秋潮流的长袍,上前一步振臂高呼:“千绝宫是……”
  “我很想换一个大长老。”谢源闲闲地倚在靠背上,“李长老年纪很大了,我怕接下来的交接工作会比较棘手繁重,老年人身体会吃不消。哪几位长老有谁愿意帮我分忧么?”
  李长老看着同僚突然贪婪起来的眼光,气急败坏道:“混账东西!我还会亏了你们么!落在他手里谁也没有好下场!”
  可是乘着他发怒的空隙,云中流已经一把擒住了他,飞身纵到高台之上。谢源低垂着眼,靠在紫檀木椅的手也漫不经心地垂落,像是某种精美得玉质工艺品。“这话说得真难听。我会对你们做什么呢?你们从很久以前就跟着叔夜,那时候,我们都在这个大殿中按他的行令为事,所以我们不正是自己人么?叔夜可是尸骨未寒。
  “向自己人收买人心,那可就是叛心了。”他缺乏感情地瞄了这个养尊处优的富家翁一眼。富家翁被未亡人的那一眼冻到了骨子里,努力扯开嗓子向自己人求救,黑暗里有许多箭簇对准了谢源。黑暗里,也有许多裹着黑色大氅的人信步而出,拱卫在紫檀木椅的背后。
  谢源只是端坐不动,像是在等待。
  大殿中静可落针。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或者更久,大鼎终于被推了拉了出来。远远的,传来滚木的声音。
  谢源清凌凌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大殿:“支在剑祭坛上!”
  没有人知道他要干什么,惊恐又好奇地站在原地。谢源笑起来:“都坐下,都坐下来。来人啊——”
  盗曳派人去通知了大厨,他的人则负责把刚才双方扔出去的石凳捡回来,整整齐齐地排列两边,就像谢源第一次来这里时候的模样。大鼎被人嘿哟嘿哟地支了起来,它那么高大,几乎碰到了大殿的穹顶。
  谢源带头赞叹了一声:“这要是冶炼成兵器的话,大概可以装备很多人吧。”
  云中流用他火一样的眸子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是青铜——你来得太晚了!”
  谢源打了个哈欠:“古人云钟鸣鼎食,钟鸣鼎食,来人啊,在剑祭坛上立火生灶,让女人们歌舞。”
  他的指令在盗曳的安排下很快就传达了下去。大殿里的气氛仿佛被刷了一层油,又在火堆上烤了一下,变得热络又愉快起来。有些人已经在鱼贯而入的美食和美人眼前放下了武器。当然那也许只是狼牙棒或者连枷,更或者只是一把石凳,塞在屁股底下就可以大吃大喝。
  盗曳忙完了,上来踢了脚李长老,李长老居然还有力气瞪他。盗曳就觉得云中流做这事真不漂亮,如果是他的话,这把老骨头早就鼻青脸肿地跪着讨饶了。但是谢源不说,他并不敢。
  “做掉?”盗曳比了个杀。
  李长老再也受不了这种待遇,破开嗓子大喊起来。有许多箭阵向高台泼来,巧妙地绕开他朝谢源三人涌去。但是黑衣从者不慌不忙地从背后显身,用看不见的细丝统统挡开。没有挡开的那一部分被盗曳用牙刀轻轻一磕,改变了箭道,噗地一声没入长老的腿上。他大声惨叫,却被底下越来越高声的喧哗掩埋。
  “安静。”谢源高声道,“还不到时候。”
  “做掉?”盗曳再次用鞋尖拨了拨长老。他的鞋尖是带刃口的,只要他愿意的话。
  “不要让他再叫了。”谢源低声道,“你能把这事儿做得有多漂亮?”
  盗曳回道,做到你一定会喜欢的那种程度,“当然……你看了可能就不怎么喜欢了。你胆子那么小。”
  谢源点点头,非常赞同他说的话:“那就烹了他。”
  “什么?”盗曳侧过耳朵,“你说什么?”
  谢源很乏力地支颐闭目,美得惊人:“我问你鼎里头的水烧开了没有。还让你把他的嘴堵上。”
  “哦……”盗曳惊呼了一声,然后又再次惊呼,“哦!”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这种方法。他不知道杀人术可以和烹饪联系到一起,虽然他也曾经试想过,如果凌迟要割三千六百刀的话,是不是切下来的肉在滚水里一涮就熟,像吃火锅一样。
  云中流一直呆在一旁听他们的话,这时候,他上前一步按在了谢源的肩膀上:“这样不行。”
  谢源慵懒地抬了一下眼皮。
  “事实上每个教主身边都有一个人负责记录他的言行。”云中流用他粗声粗气的嗓音局促道,顺便往旁边迈了一步,露出背后趴伏在石阶上的人,“……会被记下来的。”
  “史官。”谢源脸上闪过一丝惊异,但也仅仅是一丝,“不错,这个规矩不错,还有那么点正统的意思——你是史官?”
  那人把笔尖放到嘴里哈了几口气,在白纸上飞快地记录下来。他大概是高度近视,所以笔尖总是戳到嘴边上,看上去就像好久都没有剃胡子。谢源伸长脖子一看,上头已经在写关于他今天的所作所为。
  
  一七一、埋葬过去的黑字
  
  “会被记下来的。”云中流悲哀地重复一句,“别人会说你不仁。”
  “你会记录我说的话么?”谢源和善地问史官。
  史官抬起头来:“比较重要的话……会编成起居注疏。”
  谢源点点头,又问盗曳水烧开了没有。盗曳表示在鼎里头烧水不太可能,所以他们选择把热水直接倒进去。“一小会儿,在一小会儿就满了。”
  谢源看着李家的大小儿子在地下惊慌失措的模样,淡淡地吩咐道:“不用太满,容易爬出来。等会儿把他的嘴堵上,一定要记得。”
  大鼎上不久就升起了白雾,谢源使了个眼色,两个黑衣从者架着李长老飞上了铜鼎,顺便点了他的哑穴。那上面已经铺好了一架木板桥供人行走。鼎实在是太大了。
  李长老剧烈地挣扎起来,从底下看不到他的模样,也听不到他的声音,所以谢源心安理得地等着。过不了多久,铜鼎上头窜起了一注巨大的水花,巨大到在跳水比赛中会得负数的程度,然后就是弥漫的水汽。在关注这些事的人鼻端弥漫起假象的血腥,或者肉香。史官用他疯疯癫癫的脸看了一眼,默默地趴下来继续书写的工作。
  “他把你记下来了!”云中流性急地跳脚,“你会遗臭万年的!”
  史官无视他的愤怒,对着谢源含糊道:“你有什么想说的么?”虽然他的样子畏缩得像个乞丐,但连盗曳都感觉到他话里浓浓的、审问的意思。
  “三年,王致诸侯,烹齐哀公于鼎。”谢源用血琉璃一般的眼,扫过等待的史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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