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准备拉门的手,再次走回陆彦身旁的司徒御雪笑眯眯地点点头,用他那气死人不偿命的慵懒声调,轻快道,“是啊,你死的第二天我就知道,但那又如何?难道我会傻乎乎地告诉任藏,让他陷入无穷的自责与痛苦?”
以他对弟弟的了解,一旦任藏得知涛睿的真正死因,定会认为自己是间接害死毕生挚爱的凶手,到时绝对会做出惨烈之极的疯狂举动,作为疼爱弟弟的好哥哥,他绝不允许这一切发生,因此在得知真相后,司徒御雪选择了沉默。
嘲讽地挑挑唇角,心如死灰的陆彦侧过头,凄然开口,“既然已经决定保守秘密,为何还专门跑来告诉我真相?”
“哈哈。”闻言,司徒御雪的心情好像无比愉悦,他合拢手中折扇优雅地站起身,半仰起头,居高临下地睨视躺在床上的陆彦,用近乎残忍的冷酷语气低声道,“因为,我想让你明白,除了任藏,你已一无所有。”
冷漠的语言如同一柄利刃,残酷地割开陆彦不敢正视的真相,其实这个道理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可是不甘心的他,在心底一直抗拒着任藏给予的爱,而那个男人,却在明知这一切的情况下不停地默默付出,包容着他幼稚无比的任性,“是我的错……”
“爱情里没有对错。”看到对方反省的司徒御雪舒展出真正意义上的愉悦笑容,“施比受有福,舞王陛下,你好好想想吧。”
微笑着闭上眼,陆彦在脑中不停地进行着自我反省,一想到自己的死因,他就更感到自己做人的失败,现在想来,当初眼中只有舞蹈的自己,好像从未真正在意过旁人的感受,原来一直以来最冷漠的人竟是自己,还好老天爷又给了他一次补救的机会,这一世,他绝不会让悲剧重演。
走了一步险棋的司徒御雪在心头暗自松口气,重新拿起温度计的他,开始认真履行起医生职责,“身体受惊过度,你需要好好休养,另外记得多吃些东西,否则会营养不良。”
“好。”陆彦乖巧地点下头,开始在心底偷偷盘算回报任藏感情的大计,也许他应该更主动一点,其实先生下孩子再忙事业也没什么不好。
尽快处理完工作的任藏,一刻都不忍耽误地奔回爱人身边,推开豪华病房的门,他连衣服都顾不得脱,急忙抱住躺在床上的陆彦,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着,“还好?”
“嗯。”面颊微红的陆彦略显羞涩地撇开眼,主动脱掉男人的外套,然后笨拙地一颗颗解开对方的衬衫扣子,在任藏惊讶不已的注视下主动贴了上去,“我……我们要个孩子吧。”
“嗯?”感觉自己可能产生幻听的任藏皱着眉,握住爱人扑上来的双臂,拉开一定距离后像看怪物般盯着陆彦,“什么?”
这句话可是自己酝酿一天才鼓起勇气说出口的,哪好意思再说一遍,陆彦哀怨地瞟眼任藏,闪躲着对方如狼似渴的目光,害羞地低下头模糊不清道,“我想要个孩子。”
“哦。”终于确定自己没有幻听的任藏冷静地应了一声,随后小心地扶着不明所以的爱人躺回床,站起身快步走进浴室。
难道他已经不想要孩子了?拧着被角,陆彦哀伤地看向浴室关严的门,心中更加自责难过,压力剧增又伤心的他,突然感到一阵昏眩,紧接着便捂住难受的小腹不停地干呕,怎么回事?
洗完澡的任藏没找到浴衣,只好用浴巾勉强围住下半身,果着大部分皮肤身姿诱人地走出浴室,他抬眼就看到正坐在床边,捧着一大盒纸巾神色呆滞的爱人,以为对方出了什么事的他急忙跑过去,一把将人搂入怀中轻轻抚摸道,“不舒服?”
“没……没事。”心中疑惑越发强烈的陆彦主动回抱住男人,把头贴在对方胸前小声提示,“孩子,你不想要了吗?”
“不急。”知道对方心怀愧疚,任藏不想趁此机会,让爱人去做自己不愿做的事,再说陆彦刚刚流产,身体还很虚弱,自己还是努力克制一点的好,“身体重要。”
撇撇嘴角,陆彦不动声色地抬起腿,悄无声息地环在对方腰际,时轻时重地磨蹭着,“我考虑了很久,觉得有个孩子也没什么不好,任藏,我爱你,想为你生个宝宝。”这番话他今天下午对着墙壁,反复练习了好久,现在终于顺利说出口,陆彦心中顿时升出一股莫名的成就感。
“什么!”再次露出吃惊表情的任藏一把拉开爱人,满眼惊慌地来回打量对方,不敢置信地反问,“真的?”怎么自己忙完回来爱人就转性了?本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听到陆彦说出这种告白的他,吓得赶忙去摸对方的额头,不会是伤心过度烧坏了脑子吧?
扭头躲开男人伸出来的大手,陆彦连忙肯定地点头,“真的。”一直对自己身体深怀怨念的他,突然想通任家坚持这项研究的意义,作为相爱的同性伴侣,能为自己所爱的男人生一个宝宝,应该是件无比幸福的事,也许这件事看似违背常理,荒谬得无法令世人接受,但却可能是每对同性恋人的梦想。
早已震惊到说不出话的男人,再次紧紧拥抱住眼前的爱人,其实对于任藏来说,幸福可以来得非常容易,只要陆彦说一句他爱听的话,哪怕不能实现,他也会心满意足。
陆彦笑盈盈地凑到男人面前,勾引般地舔舔对方近在咫尺的唇。
“哟,挺激烈的么?”正当相拥着的二人吻得难舍难分时,司徒御雪又不请自来地出现在他们身后,摸着下巴坏笑的他,若无其事地开口,“前三个月还是克制一点好,否则很容易伤到宝宝。”
第七十五章
闻言二人同时一愣,任藏把那只刚钻进爱人裤子中的手飞速抽了出来,牢牢扶住对方后背将人揽入怀中,怒气滔天地低吼,“哥!骗子!”
被男人的低吼声找回神智,面露惊喜之色的陆彦在第一时间抱住自己的小腹,低头小心地轻抚着,失而复得的欢喜冲淡了他积郁在心头的愧疚,满心的沉重一瞬消散,激动得他热泪盈眶,“还好……他还在。”
生气的任藏本想好好教训一下性格恶劣的哥哥,可一看怀里人喜极而泣的怜人模样,哪还有工夫去算账,赶紧手忙脚乱的安抚陆彦,温柔地拍拍对方颈背高兴道,“嗯,宝宝还在。”
把眼圈沾染的泪水擦到男人肩头,欢喜过后的陆彦缓过神,靠在任藏怀里气呼呼地冷脸看向身旁的司徒御雪,咬牙切齿道,“混蛋!孩子的事也敢拿来开玩笑?”被设计的好惨!他千算万算,也没料到对方竟无耻到拿孩子来下套,司徒御雪做事确实不符常理,真是有够卑鄙。
“哟。”满不在乎地摊手耸耸肩,司徒御雪扬起胜利的得意笑容,懒洋洋地往床边一靠,“兵行险招,我要是不下这步棋,怎么好让你心甘情愿蘀任家传宗接代?更何况你也说过,我这人满嘴吐不出一个真字,凭什么信我?”语毕,他还生怕对方不生气的翻个白眼。
气死人不偿命的几句话,轻松把陆彦即将脱口而出的怨念噎了回去,眼见爱人气得脸色发青,任藏只好充当起灭火队,牢牢抱住陆彦努力安抚,司徒御雪的性子有目共睹,和这种人生气除了让自己更加恼火之外,根本讨不到任何便宜,反倒会被对方当成送上门的娱乐,从头到脚欣赏个彻底,“别气,不想留就不要,没人逼你。”
一听自己耗费的心血被弟弟轻描淡写的送了回去,心情不爽的司徒御雪当即板起脸,像小孩子般嘟起唇角,瞥眼任藏恨铁不成钢地怨念道,“小孩子,没出息!做事要顾全大局,多为家族考虑。”
“哥!”听到哥哥的故意教训,任藏不满地皱起眉高声抗议,两人一起生活后,他的思维方式受到陆彦潜移默化的影响,很多事,在不经意间,总会第一考虑爱人的情绪,如果陆彦真心不想留下这个被自己设计得来的孩子,那么他也不会强求,何况一想到爱人受到伤害的身体,他就更加自责,“其实……”
“别说。”急忙打断任藏将要说出口的话,一看男人满面的忏悔之色,心思剔透的陆彦马上猜出对方想要说些什么,虽然一开始,他确实是被逼无奈才签了那一纸契约,但在两人相处的这段时间,从任藏身上看到、听到、感受到的情谊,足已让他难以自制地爱上对方,“就这样挺好,司徒说的对,身为任家人,你有你的难处,我得理解。”任藏不想让自己受委屈,他又何尝想让对方为难?各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既然下定决心和这个男人走下去,那自己就必须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陆彦……”感激地念着爱人的名字,紧紧抱着陆彦的任藏,此时心里只剩下满满的感动和欢喜,激动的他贴在爱人耳畔,一遍遍低声倾诉那缠绵悱恻的三个字,“我爱你。”
在心底松口气,司徒御雪端庄站好,无限宠溺地看着眼前相拥在一起的恋人,爱的暖意如同三月春风般扑面而来,竟让他也感到了几分一人独处的寂寞,故作洒脱地别过头,他状似无意地瞄眼墙上时钟的日期,不满地蹙紧眉,双手插兜大步走向玄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