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傍,看来有人已经把我的底都跟她掀了。
“您啊,现在就得多活动!这样有助于血液循环。”说完,她居然上手过来搀扶我。我连忙婉拒,不是说脚不疼,确实已经疼得不行,但我真是被她这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给惊着了。
她一边伺候我输液,一边询问我的恢复情况,搞得旁边的富翁病友又一阵一阵地犯愣。可我对护士的嘘寒问暖完全没听进去,因为我脑子里想的都是李淑芬的事儿。这个幽灵到底在哪儿呢?她若永不出现也好,可她没事儿就蹿出来吓你一跳,这就是看不见的危险!说不定哪天就爆炸了!这可真受不了,我早晚得让她折腾死!想到这儿,我决定必赶紧动手了。
等护士走了,我问富翁:“我不在的时候有人来吗?”
他说:“有啊。”
我立刻竖起耳朵:“谁?男的女的?”
“女的。”
“叫什么?来干吗?”我紧张地问。
“我秘书,偷偷给我送烟。你还有必要知道她叫什么吗?”他露出不屑的表情。
我一摆手,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肆无忌惮地躺了下去。
两个小时以后,这一大瓶子液还没输完,我就自己拔下了管子,然后再次坐着电梯来到五层楼道里的那个卫生间。透过窗户,看到冯秃子的车位上,他那辆奔驰依然在那儿停着。我看看手表,5:54。理论上,冯秃子是懒得在这儿多待一分钟,因为他怕有什么事儿需要处理,而这一干下去估计时间就没准儿了。所以,他的习惯就是6:00准时下班回家吃饭。果然,6:03的时候,冯秃子出现在了我的视野中。他利索地开门上车,一溜烟就开出了医院。自从我的脚稍微好转之后,我几乎每天都要过来盯着他的下班时间。这么做,就是要证明他最近的作息时间是否稳定。现在看来,冯秃子一切照旧。
我原本以为事情会按照预想的那样发展,可没想到第二天就出了岔子。我的如意算盘再一次面临崩盘,又得重做打算。
※※※
2012年12月14日,我一早醒来就去了五楼卫生间。趴在窗户上一看,冯秃子的车位上立着那个“院长车位”的牌子,但他的车却不在。我看了看时间,已经9:20。冯秃子作为这个医院的院长加老板,很有时间观念,几乎是不会迟到的。我足足在卫生间里站了将近一个小时,直到双腿又酸又麻,右脚疼痛难忍的时候才下楼休息。
回到病房,我左思右想,难道是冯秃子今天有事儿?病了?去外地出差了?车坏了?不应该啊,他有好几辆车呢。限号?也不对啊?现在已经几乎没车了,已经取消限号了啊。这是怎么回事儿?我当然也会想到是李淑芬给冯秃子透了点儿消息。不过再想,这也不太可能。第一,李淑芬对我之前的事儿并不淸楚,她不会知道我和冯秃子到底有什么过节。第二,一个刚刚上班一天的新员工就去院长办公室告发一个跟了他七八年的老将?也不太可能!我坐在床上胡思乱想,直到富翁的妻子过送饭的时候,才知道已经到中午了。
午饭过后,我再一次上楼查看,冯秃子的车还是没来。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再上一层,亲自看看冯秃子到底在不在。到了他的办公室门口,我敲了半天的门都无人应答。我失望地转身离开,可刚迈出第一步,突然听见背后“吱呀”一声,后背顿时一凉。我慢慢地转过身去,转身的过程中我生怕从门里蹿出什么怪物一把掐住我的脖子。
我壮着胆子,抬头看了一眼那厚实的木门。门,的确是开了一条缝。这怎么可能?冯秃子就算不来医院,也不可能不锁好门。作为一个医生,一个商人,他不可能如此粗心大意。我提心吊胆地推了一下那厚实的木门,木门又发出“唉呀”一声怪叫。当整扇木门被彻底打开之后,我愣住了。房间里空无一人,除了从打开的窗户缝里钻进来的风吹得窗帘上下翻飞之外,死一般的寂静。
我反身关上门,慢慢地走进房间,站在中央转了一圈,甚至连天花板上都瞄了一眼。冯秃子,的确不翼而飞了。我走近他的办公桌,上面放着一摞一栋厚厚的文件和病例。电脑的显示器和键盘被擦得一尘不染。我拿起那张他们三口子的全家福看了看,这张照片已经不是我刚刚入职那会儿的照片了。妻子显得比之前胖了一圏,他的女儿现在已经是个大学生了,长得挺漂亮。除了头发之外,五官很随冯秃子。
每次看到冯秃子桌子上的全家福,我的恨就越发强烈。因为我自己的全家福只有为数不多的那么几张,还被梁晓欢不知扔到哪儿去了。而且那会儿都是胶片相机,一般家庭不会经常合影留念,不像现在随时都可以用手机或者数码相机拍出那么鲜活的照片。所以,毎次看到他的全家福,一股浓烈的羡慕嫉妒恨就油然而生,尤其是恨!
我坐在他的老板椅上,随便翻弄着他办公桌的抽屉,也没什么新的发现。也许是从窗子里吹进来的风太大了,桌子上一张单页的A4纸被吹到了地上。我弯腰捡起来,瞬间!我发现了眼前的一样东西。那是一个废纸篓,每天早上医院的清洁工都要等冯秃子来了之后帮他倒一次。而现在这个废纸篓里已经满了一半,一大堆废纸和垃圾扔在里面。可有一样东西格外扎眼,以至于我低下头的时候就发现了它。那是一张被揉成一团、用黄色便笺纸写的纸条,我突然想起我床头柜上的那张!我立刻把它捡起来,快速地打开,还是一行潦草的字!
“最近您有危险,避避风头!”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吓得头发根顿时都立了起来!果然!果然是李淑芬!她果然把连她估计都拿不准的消息了冯秃子!我又一想。冯凭子为什么不把这个纸条销毁呢?他为什么出门的时候不关门呢?难道是因为太紧张而忘了关门?他明天会来吧?他应该不会怀疑我吧?
我带着这些问题,把那个废纸篓翻了个遍。我担心还会有其它纸条,但都一无所获。我感到诧异,李淑芬为什么只给了这么一张含糊其词的纸条就了事了?冯秃子会信吗?还是她亲口跟冯秃子说了什么?
出了这件事儿以后,我紧张得要死,在病房里坐立不安地来回踱步。富翁说:“我看你是快好了,脚丫子都不疼了。”我哪儿管得了这么多?只觉得心里烦躁不已。而让我更加紧张烦躁的是,接下来的14日、15日、16日,一连三天冯秃子都没有出现!最奇怪的是,李淑芬也不见了踪影。我去问过护士长,她说李淑芬是上夜班的护士!
我一下全明白了,李淑芬就是来医院给我搅局的!难怪我除了她报到那天之后就再也见不到她,原来她是上夜班的!而根据我大胆的猜测,那个纸条应该是李淑芬塞进冯秃子的门缝里的。因为她肯定没有机会在冯秃子眼皮子底下给他塞个纸条,如果她和冯秃子能当面说清此事,如果冯秃子能相信她的话,那她肯定就没必要用这种方式!而且我想,冯秃子应该还不知道这个递纸条的人是谁,但这个狡猾的家伙居然就信了纸条上的内容!那好!看来,我必须将计就计了!
2012年12月17日上午9:30,在最后一次勘察了冯秃子的踪迹,确认他依然没来医院之后,我办理了出院手续。我想,如杲我要是再不出院,没准那老东西就出国了!况且他那么多房子,狡兔三窟。本来是十拿九稳的事儿,而我现在就得靠碰运气去找他了。
我进了医院附近的胡同里,上了我那辆已经落满了尘土的白色轿车。猛踩油门,绝尘而去。
Chapter 16 一决生死
2012年12月17日,上午10:40,—辆白色轿车开到朝阳公墓。我下了车,在门口的小店里买了一篮子鲜花和一捆香,提着走进了公墓。
距离我母亲的二十周年忌日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原本是打算完成所有的任务再来祭奠母亲。但现在看来,我实在等不到那个时候了。第一,我担心真的有世界末日,到时候就算办完事儿都没机会来看她老人家了。第二,现在冯秃子好像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危险处境,当务之急是要赶紧下手,免得夜长梦多。
毕竟不是那些祭拜的日子,冬天的公墓人烟稀少,很快我就来到母亲的墓碑面前。我把两瓶矿泉水全部浇灌在她老人家的墓碑上,然后用柔软的抹布把整块墓碑连同底座都擦得一尘不染。把香点着插进香炉里,把一篮鲜花摆在底座上。一切都办妥之后,我肃立在墓碑前,伴随着袅袅的香味儿,凝视着母亲的墓碑。墓碑上有一张母亲的照片。她笑得很恬静,根自然。曾经因为担心日后会忘记母亲的音容笑貌,关于是否在墓碑上放照片的事儿,当时年幼的我还和父亲吵过一架。不过最后,我强硬地说服了父亲。这么些年来,每当我回忆起母亲,脑海中的第一个形象都是这张墓碑上的黑白照片。这样也好,毕竟母亲永远年轻了。
每次与父亲共同来这儿的时候,我担心他见到我痛哭会更加难过,所以每次我都故意忍住心中的伤痛,不让自己哭出来。而今天,不知道是烟熏得刺眼,还是寒风的凛冽,我不由自主地流出两行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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