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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 [出版] (郭沛文)


  那不就确实往南走了?长沙是在临澧县的南边。
  罗门告诉他,自己刚才一直在仔细想那份案宗,想到一种可能。
  “如果崔远当时本来是打算往北走、去少林寺的,那么澧县是他的必经之路。有没有可能途经澧县的时候,他遇到了他的养母,但是出于某些原因,他们不想让人知道真实的相遇情况。所以,他们又从澧县出发往南走,崔远步行在前,养母乘船在后。这样一来,他们也确实在长沙相遇了,只不过是用第二次相遇伪装成第一次相遇。”
  “搞这么复杂?为什么呢?”浩南想不明白。
  “或许他们知道崔远一旦露面,警察就肯定会来找他。为了制造乔先贵笔录上的那次相遇记录,拿第二次相遇当作第一次相遇,掩盖一些东西。”罗门十指相扣,盯着挡风玻璃外的一只苍蝇。
  “比如说?”
  “比如时间。”
  罗门说,从临澧县到长沙,或者从澧县到长沙,都有三四百公里。开车走高速几个小时总能到,用时相对固定,但如果是个小孩子走过去,因为体力、耐力和意志力的差异,误差会相当之大。到底走了两天、三天还是四天、五天?很难讲。
  “这操作空间可就大了!”浩南反应过来。
  也就是说,崔远真正离家出走的时间,和父母中毒相关的不在场证明,都得打上大大的问号。
  “但问题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所有当事人都已经不在了……”
  罗门摇了摇头,这也实在算不上什么证据。
  “您好,三百二十五。”工作人员再次敲了敲车窗,浩南收好发票,在置物箱里拣了几张钞票递给他,又拍拍罗门的膝盖,再次发动引擎。
  车厢里飘着一丝淡淡的汽油味,胎噪掩盖了外边万物的声音。
  在夜间的乡村公路行驶,远光灯不时照亮路边田地里还未收割的稻穗,这种静谧总是让人格外的伤感与疲惫。
  招待所的被子和床单硬邦邦的,罗门昨晚又没睡好。
  拉开窗帘,澧县的街道上起了浓浓的白雾,能见度很低,见不到远处的车,只能见到楼下走路的行人,从雾里来,在雾里渐渐消失。
  浩南端着水杯,含着牙刷站在卫生间门口,见罗门起床了,让他也来洗漱。
  浩南咕噜咕噜漱口,擦掉嘴边的牙膏泡沫,说澧县公安局的人早上打来电话,他们查崔远的资料,还真联系到一起旧案,所以等下下楼吃碗粉,要再去一趟澧县公安局。
  罗门去拿自己的牙刷,问他是什么旧案。
  接过澧县公安局警察递过来的照片,罗门仔细端详照片上的人。他的腮帮子很硬,棱角分明,眼神里透出一股怒意,看上去是个脾气火暴的角色。
  警察说,2000年初他们接到报警,照片上的男人无故失踪,他名叫郭跃,至今仍未找回——而他失踪前最后的目击人,正是崔远。
  “这你们当年都没有怀疑过他?”浩南很是惊讶。
  “当时确实没有重点关注。我们调查发现崔远和郭跃的生活没有什么交集啊,更不存在矛盾,所以他的作案动机几乎没有。”
  澧县公安局的警察说,再加上他非常配合调查,有什么说什么,更没有把他当作目标的理由了。不过最为关键的原因是,那时警方其实有一对重点怀疑对象——在崔远店里打工的女人汤霞,以及她的男朋友周为贵。郭跃失踪前两天,在崔远的店门口和汤霞大吵了一架,还打了她,讲来汤霞是存在很强的复仇动机的。
  浩南问,郭跃为什么打这个叫汤霞的女人。
  “说来话长,汤霞之前可能和郭跃有点暧昧,有种在谈朋友的意思。但是呢,汤霞又背着郭跃和周为贵好上了,郭跃的兄弟发现两人一起坐夜市。
  “郭跃就来找她理论,觉得她脚踏两只船,给自己戴了绿帽子,让自己很没面子,两人就这么起了争执。汤霞又说呢,自己没有在和郭跃谈朋友,是他自作多情。也搞不清楚谁讲得有理,总之是有情感矛盾。
  “郭跃当街打骂汤霞,汤霞不管是身体上还是面子上,肯定都是受了伤的。”
  当地警察最后补充,谁知后来郭跃那么巧就失踪了,如果真是遇到什么不测的话,汤霞的动机肯定最明显。
  “那确实最明显。”浩南问他们后来查得怎么样。
  警察有些无奈,说后来什么也没查到。
  “找了好几个人盯了他俩挺久的,一两个月吧,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能做失踪处理了。”
  他说,当年这件事是他和他师父主要负责的。那天下着大雨,他和师父一起去崔远的影碟店找汤霞、周为贵和崔远做笔录。如今听说有长沙来的人在查崔远,就突然想起来这个事。
  他把案宗里的笔录翻出来给浩南和罗门看,纸张存放太久,钢笔的黑色字迹因为受潮已经有点模糊。他点了点太阳穴,表明自己在思考。
  “因为你们是来查崔远的,我就在回想啊,当年这个案子,假如——我是说假如啊,就是崔远做的,思路居然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
  “那天我去他店里上了个厕所,发现厕所是重新翻修过的。你们再看这份笔录,当时我们问崔远,郭跃打汤霞的时候他在做什么?他说店里的厕所因为98年洪水地基下沉了,在重新翻修厕所。
  “那时候估计那一片还没有做下水道系统改造,老门面用的还是化粪池,如果当年就是他害了郭跃,丢进化粪池里……可惜啊,当年实在觉得他没有动机。”
  “他有动机。”
  十几年前的事情,罗门忽然说得这样肯定,澧县公安局的警察有点不解,问他是什么动机。
  罗门没有说得太细,只说了个大概轮廓。他想,当地警察也许无法理解,这个人后来所展现的才华、那一次次精湛的演奏,都始于这场因为怯懦难以启齿、没办法得到的爱。
  罗门也未曾料到,崔远的过去,竟是和这些事扭曲纠缠在一起的。
  “她如今还在澧县吗?”
  “谁?”
  罗门扭头盯着窗外仍未散去的浓雾,问可不可以去见汤霞一面。
  上午10点多,浓雾还未完全散去,但已经淡了不少,像一层薄纱笼罩在县城的街道上。
  一个顶着黄色大波浪头发、薄唇上涂了厚重口红的女人从自动玻璃门里走出来。
  尽管在形象上花了很多功夫的样子,但也谈不上美貌,面相和气质甚至有点不讨人喜欢。她一直忙着讲电话,不时变换出谄媚和刻薄两种态度。
  “肖老板,我们谁跟谁呀!我晓得呢!晓得!你放心哦!肯定是给你最好的啦!体检的问题好解决呢……”一会儿是笑脸。
  “你不给老子打电话了好吧!给你讲了退不了退不了!那所有买保险的都像你这样喜欢反悔,保险公司还过得下去哦?买一份保险,不是为了赚好多钱,买的是一份平安、一份安心!最怕遇到你们这样的,讲也讲不明白,好歹也是个亲戚,我还坑你的钱不成?”一会儿是怒面。
  两通电话都打完了,她气冲冲地把手机丢进提包里,翻了个白眼强调农村人就是难缠。
  “农村哪里的呀?”澧县公安局的警察问她。
  女人说是太青山的。
  “太青山的腊肉好吃,茶也好喝,不过那还有蛮偏远的呢。”当地警察笑称她卖保险都能卖到大山里去,挺厉害的。
  “赚他们的钱太难了,农村人都好抠的。”女人没听出来他的话外音,仍在一脸嫌弃自说自话,“还是我亲表姐,前年在我手上买的保险,今年问可不可以退,我看她是脑壳上有坑喽!”
  罗门露出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眼前这个女人竟然就是汤霞,崔远口中提过多次的那个纯朴姑娘。
  “你们怎么还在查郭跃那个事?都过去好多年了。”汤霞说,自己知道的当年全都讲过了,没必要再特地来找她。
  “你还记得崔远这个人吗?”
  罗门提到崔远的名字,汤霞马上说当然记得,自己当年离开桃花滩宾馆后,能重新从农村回到县城,多亏了崔老板给的工作机会。
  “崔老板人挺好的,当年我喜欢听歌,他还送我一台进口的随身听呢。”汤霞回忆称,自己结婚后他们见面就少了。他好像后来也结了婚,有了小孩,没联系,不晓得现在过得怎么样。
  “你们……问他做什么?”忽然,汤霞似乎察觉到了奇怪之处。
  “就是一些旧案子,上面来人监督我们再多查一查,看有没有什么新线索。”澧县公安局的警察把话岔开,“这么多年没见了,你男子汉还在开美发店吗?你们现在过得怎么样?”
  汤霞说,棚场街的美发店早就没开了,门面都卖给了别人用来还钱。
  “前几年我男子汉不省事,赌博欠了一屁股钱,到如今都还没还清。他还硬说是我给他压力,骂我又想要过好日子又懒得出来做事,才逼得他去赌钱的。你说这是什么道理?他真的是脑壳上有坑!”
  汤霞似乎很不服气:“我就出来卖保险哪,还是要赚钱供我儿子读书啊!希望他好好读书,不要像他老子,以后能有点出息!考个好大学,将来离开县城去大城市生活。县里人过的些什么日子?不就没事天天赌博打麻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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