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犯了罪,但他们也是人吧?”杜然似乎觉得,把犯罪的人比喻成野兽有些不妥。
“你可以有你自己的观点,我只是在说我的经验。人类社会有很多规则,但其中某一些得到了全世界法律的公认,这是为什么?因为有一条区分人和动物的底线,跨过了那条底线,人身上的很多东西也就变了。”林立莲看了看手表,说自己得动身了,交代的事情尽早给结果,有事情随时联系,手机保持开机。
“林队这次怎么感觉和以前很不一样啊……”
出了昏暗的会议室后,杜然小声同小胖讲。
“我也觉得,变了个人似的。”小胖撇嘴点头附和。
“你们不知道,他以前其实就是这样子。”旁边一位老同事告诉两人,只不过这几年因为技术手段进步,什么天网工程啊、DNA啊、网络数据库啊,办案子方便太多了,犯不着……
“没错。”张伟说,他只是很久没遇到像样的对手了。
4
芙蓉国剧场内,冷气很足。幕布上的灯光给得比较暗,舞台上有灰尘的味道。
亲月木乐队的几人还没调试完乐器和设备,妆容精致、穿着银色礼服、踩着高跟鞋的女主持人再次走上台来。
“那谢谢刚才一组选手的精彩演出……6月的骄阳,似火,而下一组选手的激情,比火还要热!这是一支年轻的乐队,他们成立两年多,彼此却已经结下了难忘的友谊。”她一边举着主持词卡片一边念,然后伸手给了小果一个介绍的手势,“他们的年轻,是青春的证明,也是激情的证明!下面有请——亲月木乐队,用他们的激情带给我们音乐的快乐能量!原创摇滚歌曲《世界观》,让我们一起,嗨!起!来!”
台下的观众们稀稀拉拉地鼓掌,像是在参与一场乏味的联欢晚会。
小果转过身,给了小黎一个眼神,轻轻的鼓点响起。
“不要再念那些晦涩的诗,不要再写那些扭曲的字了。在缤纷的霓虹世界中,你(我)的灰色多幼稚……”小果开口唱,“他们都正确,他们说的都正确。活得辛苦的人,其实是自己有罪。”
小和扫视了一眼舞台上的搭档——老崔的吉他今天情绪非常饱和,一层一层的和弦晕染开,每一根琴弦的振动都能击中她的心;小果的贝斯很有劲,嗓子也完全放开了,唱得比以往任何一次排练都要自然;小黎的鼓也打得非常好,节奏稳而清晰,同时还能把那个以“我”为视角的和声唱好,唱出一种孤寂的感觉。
登上舞台的这一刻,她才感受到这首《世界观》是真正地完成了。它是独一无二的作品,凝结了大家的心血和才华。
“十四岁那一年,鼓起勇气给喜欢的男孩送樱桃,班上同学都说你骚,看你(我)的纯真多可笑?”
舞台下,有几个观众被这句歌词逗笑了,也有人在跟着节奏轻轻点头,或是全神贯注地望着舞台聆听,若有所思。
“从小就知道,你(我)从小就知道,那些得不到的,是不准你(我)得到。”
小和清楚,今年这场比赛属于半公开选拔赛,所以这些观众大都不是真正的摇滚乐爱好者。有不少人穿着同一家公司的文化衫,也有人穿着西服,还有头发花白的老人带着小孙孙,几乎全是比赛主办方单位的职员和赞助商公司的员工,以及亲属或客户。这些素不相识的人中,能够有那么一些人与这首歌共情,已经是件足够令人欣慰的事情了。
“渴望着,理想和爱。只看见,行走的梦貘与饕餮。你(我)的世界都坏了,他们怪你(我)没有好的世界观。”
只是,坐在最前排的领导嘉宾和几位写着名牌的评委,多少有些心不在焉。一位嘉宾和身边的熟人说说笑笑,一位评委干脆放下手中的笔,开始玩手机。小果唱得再投入,仿佛也进不了他们的心。
“不知道该哭着离开,还是加速跑,撞毁这一切?你(我)的世界都坏了,他们怪你(我)没有好的世界观……”
很快,演出结束了。果不其然,乐队的几个人都挺满意这次发挥,连平时一直要求严苛的老崔,也觉得这是最好的一次演唱。
“那能入围吗,你们觉得?”小果试探着问。
“肯定能啊!”小黎信心满满地告诉他,“你看看我们前面的乐队都唱的些啥,有几个把音唱准了的?都是大学生乐队水平,有几个歌都是扒的,连Coldplay都扒,当评委聋呢?除非后面几支乐队全部比我们强。”
“老崔你觉得呢?”小和问。
老崔说,他也觉得问题不大。
“啊……你都这么说,我的心就放下了。”小果笑嘻嘻地拍拍自己的左胸口。
“刚才那一组选手的歌好听吗?好听呀?那下一组选手你们可得好好期待了!我先考考大家,提到长沙,你最先想到的山是什么山?对!大家都很聪明……”
亲月木乐队的几个人背着乐器回到观众席,那位穿礼服的主持人小姐又踩着高跟鞋上台了,说着晚会司仪般的主持词。
“下面有请Crybaby,我们长沙的哭小孩乐队,为大家带来一首属于我们长沙的《岳麓山》!”
整齐的军鼓前奏一响,老崔就转过身去,盯着舞台看,说这乐队还可以啊,和刚才的那些感觉都不一样。
“燕子飞过穿石坡湖的时候,带来了你的哀愁。那些证人全部都沉默,为什么他还在夜宵摊喝着酒?”
“你说哭小孩啊?是挺棒的,我也挺喜欢。”小果说自己有朋友认识这支乐队,让他们猜猜主唱是做什么工作的,说绝对猜不到。
小黎歪着头,看着主唱身上《新世纪福音战士》的紫色初号机T恤,问是不是从事动画或者游戏相关工作的。
“看这野林开始燃烧,买得起一把玩具枪,带给他贫穷的儿子,或者献给富贵的凶手。”
“才不是咧!他叫罗门,岳麓区公安局的警察,还是个刑警。说了你们猜不到的。”小果很是得意。
小和同小黎都很惊讶,说那真的猜不到,刑警不都挺忙吗,怎么还有时间玩乐队?
“啊,我喜欢警察!这主唱挺帅的。”小黎说等会儿一定要去认识一下。
“比我还帅?不可能吧!”小果扫她的兴,“再说人家都结婚了,你认识他有啥用?”
“人们丢失舒适的去处,在拥挤的地铁唱起来歌。而我不能再爱上谁了,一颗心碎到不能碎,是否还能拼出她的轮廓?哦,岳麓山……”
只有老崔不和他们插科打诨,在默默听着歌,体会其中的情绪。
“这歌真的挺好的。”他一边喝水一边说,要是接下来的选手都有这个水平,说不定进四强就有点悬了。
一组一组选手上台,直到最后一组表演完,穿着银色礼服的女主持也有些累了。她拿着话筒走上台,草草说了几句今天的比赛到此结束,评委老师正在统计分数,结果马上公布之类的话,又下台去候场休息。
此时,一些观众已经开始离席,比赛结果对他们来说不怎么重要,他们只是来完成任务,或者看个热闹。
小果冲着他们直摇头,说他们不是真正的听众,这里也不是真正的舞台。
“等我们将来真正出道了,台下会有千万个人跟着我们的表演一起pogo,都是懂音乐的年轻人,不是这些成天浑浑噩噩、不知道生活意义的空心人。”
老崔对小果的这句话透出些许不解的神情,问他生活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小果惊讶地垮着下巴看老崔,反问老崔怎么会不知道生活的意义是什么。
“生活的意义就是他妈的杰克·凯鲁亚克,就是他妈的《在路上》!”
“好的!现在到了大家最期待的时刻,也是最最激动人心的时刻!”主持人重新回到台上的时候,脸上的疲惫已经被掩盖下去,她再次恢复了风格激昂的主持腔。
台下大部分参赛乐队,都把目光聚向她手中举起的卡片。
“正是二十组选手的奋力演出,我们今天得以收获了一场完美的比赛。那,我想说的是,这不只是一场比赛,更是一次激情与激情的呼喊,音乐与音乐之间快乐而美好的交流。在公布结果之前,我想请各位把掌声送给他们,送给今天如此精彩的演出!”
她保持着微笑的表情,等待舞台下稀稀拉拉的掌声慢慢停止。
“我相信,很多人和我的想法一样。此刻,结果其实已经不再重要了。比赛从来不是为了争输赢。今天的这个舞台,‘2012长沙音乐新势力’让我们看到的,是年轻人对生活的感悟,是创意与才能的百花齐放。讲真心话,我为长沙有这么多这么棒的音乐人而感到自豪、感到开心……”
小果对她语重心长的啰唆已经有点失去耐心,他屏住呼吸,低头看自己的鞋,只想知道结果究竟是怎样。
他想知道明年的自己,究竟是否有资格,站在星城音乐节那样真正的舞台上。
“获得‘2012长沙音乐新势力’第四名的是——”主持人念出了“Crybaby哭小孩”的名字,那个叫罗门的主唱和他的队友都表现得挺淡定,只是潦草地鼓了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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