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九想到这儿,转身跳下了窗台,在屋内寻了笔墨,站在墙边,提笔写了一首歪诗:明日午时得意楼,九爷登门来吊唁。水陆筵席三杯酒,息事宁人一秤金。牙缝吐出半个不,砍他脑袋挖他心。落款十六个小字:龙王庙白九爷留书予胶皮会秦大当家。
这诗的意思就是说:秦柏儒我告诉你,你儿子秦雄是我白九抓走的,老子知道你没死,明天午时,我来得意楼吊唁你,水陆筵席,山珍海味给我摆好了,你得把酒赔罪,赔完了罪,大把的金条给我送上来,如若不然,就让你白发人送黑发人。
其实这事也不能说白九办得过分,谁让那秦雄小肚鸡肠,非要害白九性命呢。
白九为了逃生,被秦雄派去的杀手追得光屁股满街乱跑,既丢了里子又折了面子,不回来报复,岂是白九的性子?
此时,白九留书完毕,扛着被麻翻的秦雄,绕开得意楼里的众人,一路蛇行鼠蹿,溜到了后墙,两手在嘴边一拢,学了三声狗叫:
“汪汪汪——”
墙那边“唰”的一声抛过来一条绳子,白九将麻袋口套在绳子上捆好,扛在肩上一托,顶着那麻袋翻过了墙头,和一个衣着破落的汉子会合,那汉子正是前不久刚刚帮白九识破山妖来历的耍猴艺人——邓摘星!
“得手了?”邓摘星眼前一亮。
“得手了!走!”白九一声呼喝,邓摘星小跑着走到树下,轻轻吹了一声口哨,十几只大小不一的猴子推着一只独轮小车从巷子深处跑了出来。
邓摘星和白九将麻袋安放在独轮小车上,推着就跑,很快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海河野滩,乱草当胸,白九和邓摘星抹了一把汗,将小车扔在一边,扶着膝盖喘着粗气。
“九哥!把那麻袋解开,让嫂子透透气吧!”邓摘星指着小车上的麻袋说道。
“不……不急,那什么……你先走吧!”白九支支吾吾地道。
“不是!九哥!那袋子麻眼儿多细啊,一会儿……闷坏了!”
“闷不坏!”白九挡住了独轮小车,拦在了邓摘星面前。
邓摘星上上下下看了一眼白九,面带狐疑地道:“九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啊?”
“没有啊!”
白九脚下转着圈儿,牢牢地护在了独轮小车前面。
“不对,不对!肯定有事!”
“没事!你先回去,我和你嫂子还有话要说,都是悄悄话,你别听。”白九满嘴跑火车。正乱扯的时候,一只猴子悄无声息地爬上了独轮小车,伸手一拽,解开了麻袋口的绳子,袋口往下一垂,瞬间露出了秦雄的脑袋。
“我的娘!怎么是个男的!”邓摘星一声大喊,白九一回头,正看见那小猴解开了袋子口,骑在秦雄的脑袋上龇牙咧嘴。
“滚——”白九晃动着手臂去追打猴子。
邓摘星一把拉住了白九的胳膊,焦急地道:“九哥!你跟我说的可是你搞上了个小相好,是得意楼的丫鬟,那得意楼有个老到没牙的糟老头子要拉那丫鬟做填房。我想着是来帮你救人出火坑的,我是来行侠仗义的,可不是来绑票的!你这不是害我吗?”
白九一把按住了邓摘星,好声劝道:“行侠仗义嘛……仗义啊!对啊!兄弟你是真仗义啊!绝对的英雄。那戏文里不都唱了嘛:大丈夫仇不报我枉在世上,岂不被天下人耻笑一场。我也是大丈夫啊,我得报仇啊,你这不也是来帮我嘛!”
“什么跟什么啊?你在胡咧咧个啥?”
白九费了半天劲儿,也没把话圆过来,干脆一摊手,把实话跟邓摘星交代了个通透。邓摘星听完了白九的讲述,绕着秦雄转了一圈,扶着秦雄的脑袋说道:“这……这就是那胶皮会的少爷秦雄?”
“对啊!没错!如假包换!”
“你是不是疯了啊!那胶皮会多大势力,你是真不知道怕啊,你不要命了?”
邓摘星急得直跺脚,白九却不以为意笑着说道:“我怕有个屁用,是他们先要弄死我的,我这也是被迫反击。得了老邓,你快走吧,秦雄身上的麻药劲儿快过了,你别让他看到你。”
邓摘星看了看白九,又看了看秦雄,一跺脚,带着猴子们拨开乱草,离开了河滩。白九掏出麻绳,将秦雄从麻袋里拽了出来,上上下下捆了个结实。他把秦雄拖到河边上,捧起一捧水泼在了秦雄的脸上,秦雄被冷水一激,缓缓睁开了眼睛,一抬头就看见了一脸坏笑的白九。
“你……”秦雄下意识地起身扑上来,却不想身体被捆成了一个粽子,刚蹦起身,就直挺挺地栽到了地上。
“你要干什么?”秦雄在地上大喊。
白九蹲下身,拔出一根草秆儿,拨弄着秦雄的鼻子、耳朵,笑着骂道:“嘿呀,落到九爷我手里,还这么猖狂?你不是要杀我吗?来呀!杀我呀!”
“你快放了我!”
“放了你?不可能!”
“我有要事在身。”
“哎哟喂,还要事在身,这犊子让你装的,市长我见过,他都没你这谱儿大!”
“我真的有急事……这样!要多少钱,什么条件,你随便开!”
“不用麻烦你了!我已经给你爹留了信,让他备好了金条和酒宴,当着黑白两道的面儿,给我赔罪!”
“我爹?”
“行了,咱都是明白人,就别打马虎眼了,灵堂里躺着的那个根本就不是你爹。”
“你……你真的知道了。你听我说,你……”秦雄满目惶急,刚要说话,就被白九用一团破布堵住了嘴。
“呜呜——呜——”
“你还说个屁啊你,趁早让你爹拿钱了事!”白九一脸不耐烦地将秦雄塞回到了麻袋里,推着小车来到了河边一处废弃的砖窑,将秦雄藏好后,一路小跑回到城门外,找了一家大车店,倒头便睡。
白九这人,自从师父死后,一直都是独来独往,住的是荒郊破庙,干的是摆弄死人的买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认识的江湖朋友,都跟他是一路货色,一身家当全在裤腰带上别着,说跑就跑,根本不怕人威胁。不过要说软肋,白九还真有一个,那就是宋翊。白九在去绑秦雄的路上,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要是胶皮会的人为了救秦雄,绑了宋翊做要挟又当如何?白九思量许久,一拍脑门笑道:“呸!她是市长的闺女,谁敢绑她?”
叁
翌日,巳时。
来得意楼吊唁的宾客已经陆续登门,胶皮会能派出去的人手全都派出去了,可秦雄还是没有找到。
秦雄的卧房内,一个高大的身影盯着墙壁上的留书,眉头紧锁,眼睛里全是通红的血丝。
此人正是秦柏儒。
霍奔从外面将门推开了一道缝钻了进来,然后反手掩上了门。
“大当家。”霍奔说。
“怎么样?找到没有?”秦柏儒问道。
霍奔狠狠地捶了自己胸口一拳:
“弟兄们把那白九平日里常去的地方都搜遍了,也没发现踪迹……都怪我……”
秦柏儒一声长叹,拍着霍奔的肩膀说道:“不怪你,人算不如天算,这都是我的命……”
“大当家……”霍奔正要说话,却被秦柏儒打断。
“好了,兄弟,别再说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我十几年兄弟,我只求你一件事。若是我有不测,带着雄儿,走!”
“大当家……”听闻秦柏儒此番言语,霍奔已然是虎目含泪。
“咱们斗不过柳爷的,秦家几代单传,我就这么一条血脉,拜托了。”秦柏儒攥着霍奔的手,整个人都在战抖。
“是——”霍奔咬着牙,单膝跪在了地上。
秦柏儒一弯腰,重重地抱了抱这个跟自己出生入死多年的老兄弟,将他扶了起来。
“去安排吧!”
“嗯!”霍奔红着眼睛,转身走出了屋子。
与此同时,得意楼院内,黑白两道的头面人物都在此云集,警察局长潘虎臣带着魏虾米和宋翊也来到了现场。潘虎臣是来吊唁的,一进门就上了香。魏虾米带着十几个巡警荷枪实弹,摆明了是来镇场子的,毕竟这秦柏儒出身江湖,这帮帮会的亡命徒在葬礼上拔刀相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实在是不得不防。秦柏儒虽然是一方人物,但其身份还不足以让宋市长亲自来吊唁,所以宋翊代替父亲走上一趟也算合乎场面。
宋翊这边刚上完香,就瞧见白九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跑了进来,宋翊赶紧跑过去,拽住了白九,低声说道:“你来这儿干什么?”
“我?哎哟,我的大小姐,您腕上这金表够闪的啊!”白九眼前一亮,抓起宋翊的手腕,就去翻看她的新表。宋翊“啪”的一巴掌,打落了白九的手,一脸不耐烦地问:“我问你话呢,你干吗来了?”
“我来吊唁啊!”
“你?开什么玩笑,今天来这儿的,都是津门有头有脸的人物。”
“头脸?我没有吗?这不是头吗?这不是脸又是什么?”白九搓着自己的脑瓜,揉着自己的腮帮子,嬉皮笑脸地跟宋翊打着哈哈。
“哎哟,真看不出来,你算是有头有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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